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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劾羊挺之事剛剛結束,司馬越就收到一封讓他無比震怒的奏本,奏本所請之事,便是讓東宮太子司馬覃開府。所謂開府,便是讓司馬覃除了開始上朝學習政務以外,也擁有自己選擇屬官的權力,可以培養一批為自己所用的人,這些人與太子互相成就,他們輔佐太子,與之相對的,是他們也變成了太子黨,輔佐太子登基為帝後便是一朝權臣。司馬覃已經快滿十四歲了,也的確是到了開府的年紀,隻是這一提議看在司馬越的眼裏,卻是有人要對他不軌,開始將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以圖某日可以推翻他的輔政之位。


    對於司馬覃,司馬倫雖防範卻也沒有太當迴事,黃口小兒而已,他有自己的打算,也在一步一步地實現著自己的計劃,司馬覃不過是他計劃中的一個小卒子而已,他既能讓他登上太子之位,也能讓他一無是處。可是朝中開始有人擁立他又另當別論,且不說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麽,光是心思不在他身上這一點便是他難以容下的。


    司馬越暫且按下心中的不滿,他能感覺得出從彈劾羊挺開始,便是有人煽動著要跟他作對,明麵上,煽動之人是楚仁,可他現在無官無品,憑著殘留的那點聲望不至於獲得這麽多人的響應,那麽他的後麵一定還有人挑唆,這個人是誰,他需得抓出來才能安心。他在腦中將有可能的人一一掠過,最後仍未能鎖定目標,於是越發著急起來。


    果然,不出司馬越所料,讓司馬覃開府一事在之後陸陸續續便有人提起,不過幾日的功夫,這些所請的奏本便鋪滿了司馬越的案頭,這些奏本裏,除了奏請讓司馬覃開府外,也有奏請讓儲君大婚的。大婚之後,司馬覃便是成人了,成人後便應該奪迴屬於自己的權力了。


    幾日的功夫,不但朝中到處傳著讓司馬覃開府的話,就連宮外,百姓之間也額手相慶,說太子天資聰穎,勤奮好學,在宗室子弟中也是最拔尖的。這等人若是登基當了皇帝,大晉朝必定一改如今這等敗相,外能抵禦侵犯之敵,內能掃除朝廷亂象,晉朝會繁榮昌盛起來。


    司馬越震怒,顯然之前他動兵包圍太極殿並沒有起到什麽威懾作用,這些朝臣仍舊不怕他,至於為什麽不怕他,必定是這些人身後有人,而此人不但神秘,身份也高,他正在步步為營,想將司馬越拉下輔政之位。司馬越不得已,再一次發兵包圍太極殿,抓了幾個鬧騰的厲害之人,再說儲君年少,當是用功讀書的年齡,誰若再提讓他開府之事,便是心懷叵測,必除之而後快。同時,他加派人手,從天亮起一直到宵禁之時,讓他們在城中巡邏,凡遇到誇太子的或是提到讓太子開府甚至登基的,一律抓迴大獄。不過幾日的時間,洛陽城中的監獄便關滿了人犯,這又讓司馬越有些惶恐,突然之間,司馬覃的聲望就起來了,對他的唿聲也越來越高,這種臥榻之側有他人酣睡的感覺,司馬越一點也不喜歡。


    對於司馬覃突然在朝中的聲望日隆,羊獻容也頗感不安,如今的司馬覃羽翼尚未豐滿,隻適合默默地躲在司馬越的身後,一旦被人注意到,惹來的便有可能是殺身之禍。羊獻容知道,司馬覃一定是被人利用了,利用的目的就是讓司馬越惶恐,從而露出馬腳,再被一網打盡。可到底是誰利用了司馬越呢?


    羊獻容一頭霧水,可偏偏這個時候,收到外麵風聲的司馬覃也不老實起來,他一臉興奮地直接跑到顯陽殿來,也不顧及身邊是否有人,張口便道:“母後可聽說了,我要開府了?”


    羊獻容想捂司馬覃的嘴都來不及,隻好示意周圍的人都離開殿內,才皺著眉頭斥道:“你從哪裏聽說的?這般毛毛躁躁,又哪裏是作為儲君應當有的模樣?還有,我交待過你,無事莫到我這裏來,你又放在心上了嗎?”


    司馬覃的一腔熱血被這一盆涼水瞬間澆了個透,他不滿地坐了下來,道:“朝中都傳遍了,我怎麽可能不知道,說是朝內朝外都巴望著我開府呢。您說無事才不能到這裏來,如今我這不是有事嗎?隻是想將喜悅與母後分享,怎料得您這般不屑一顧?”


    司馬覃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這幾年雖遭遇過挫折,可又被羊獻容保護地很好,因此心性不定,喜怒全都掛在臉上,讓人一看就能看透他在想什麽。他對於開府之事這般興奮,風言風語肯定已經傳到了司馬越的耳中,之後若是一切化為泡影,他失望事小,沒有一點自我保護的本事才是真正麻煩的。


    “母後跟你說過多次,你年齡尚小,該潛心讀書才是,外朝之事,你還不夠年齡參與。”羊獻容緊蹙著眉頭,司馬覃這孩子聰明有餘,穩重不足,實在是很容易讓人抓住把柄,今天的態勢他不是不知道,可還是一個高興不管不顧就跑來了,生怕東海王拿他沒辦法一般。


    司馬覃被如此說教過數次,以前他還乖乖聽話,可如今他已經十四了,實在不覺得自己的年齡小,這些年他也潛心讀書了,更不認為自己是個無能之人,因此再聽到這樣的話,他很明顯的不耐煩了。他“蹭”地站起身,怒道:“我到底要做到哪樣才能讓母後相信我已經長成了?”


    孩子的長大的確是一瞬間的事情,之前還乖巧聽話的孩子仿佛隻是一夜之間就變得極有主見,不願意再聽長輩的教導,甚至不惜忤逆。司馬覃渴望成長,他受夠了被監視被壓迫的日子,他渴望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為自己,也為羊獻容提供庇護,然而誰曾想,不過是剛剛邁出了第一步,便先受到了羊獻容的打擊。


    “坐下。”羊獻容看著衝動的司馬覃不禁有些怒了,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可是這司馬覃是油鹽不進,沉浸在自己得到的那一點點甜頭內便妄想起來,實在是危險至極。


    司馬覃見狀,隻好不服氣地又坐下,不甘心地道了句:“願聽母後教誨。”


    羊獻容歎口氣,坐到了司馬覃的對麵,才放緩了聲音說道:“此事蹊蹺,你且容我一段時間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再想辦法提你開府之事,你不要傻乎乎的被人利用了。”


    司馬覃顯然不滿意羊獻容的說話,“哼”了一聲,才道:“母後終究是不信我的能力,倒不如外邊那些朝臣甚至是老百姓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羊獻容認真地說道:“我是不信外麵那些人,如今我們的情況你應該清楚,突然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由不得我懷疑。再說你也確實羽翼未豐,你以為你開府了,有了自己的人,就真能同東海王一較高下?你如今東宮的屬軍都是他的人,你拿什麽跟他鬥?凡事莫要被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衝昏頭腦,你且冷靜一下,思考思考母後的話。”


    司馬覃聞言的確冷靜了不少,可仍舊不太服氣,便道:“母後若一直將我當小孩子看,我如何成長?我並非不知道開府有什麽不妥,也不是不知道站到東海王的對立麵有多危險,可我仍想試一試,我以為,我並不是你們想的那般無用,一直要活在你們的庇護之下。”


    羊獻容靜靜地看著司馬覃,不得不說,幾年過去了,這個當年不過八歲,把她當親娘一般纏著的孩子已經長大了,他的唇邊已經有了一抹淡淡的胡須,臉上的線條更加硬朗,個子也超出了羊獻容許多,雖然說出的話還有幾分稚嫩,可他的確是個大人了,有想法有抱負。


    羊獻容伸出手,欣慰地摸摸司馬覃的頭,笑了笑,道:“我答應你。”


    司馬覃眼睛一亮,忙問:“母後所言當真?”


    羊獻容肯定地點點頭:“當真,我會趁著這股東風,想辦法將你推出來。不過在此之前,你不要著急,安心在東宮待著,你現在已經引起了東海王的懷疑,所以自身一定要小心,不管是飲食還是所用的東西一定要反複檢查,也讓阿齊和肖虎兩人多加注意,見到可疑的人或者事情馬上來告訴我。”


    司馬覃重重地點點頭,這才又給羊獻容跪下行了個大禮,萬分抱歉地說道:“剛才是兒臣失禮,衝撞了母後,還望母後恕罪。”


    羊獻容笑笑,拉起司馬覃,道:“去吧。”


    待司馬覃離開,羊獻容才覺得有些頭疼,一方麵她不願拂了司馬覃的熱情,這孩子有抱負,自己一旦打壓太過適得其反就不好了。另一方麵,司馬越又是她難以跨過的坎兒,今日司馬覃在顯陽殿鬧騰的這一出傳到他的耳朵裏,不知又會造成怎樣的風波。


    羊獻容緩緩飲下一杯已經冷掉的茶,她能感覺到,距離東海王出手的時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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