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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喪事一切從簡,也沒有通知親屬,因此吊唁之人寥寥,多是村裏的人為了討口吃的才上門來磕個頭,劉淩不在意這些,早就吩咐了那兩個下人在鎮上的點心鋪子定了糕點,凡來人了給幾塊,也不枉司馬遵一直以來懷抱的慈悲心腸。人來的少,劉淩其實也沒有多少事情要忙,偶爾在靈前守一守,陪司馬遵說說話,多數時候還是陪著孩子,讓她空蕩蕩的心有個慰籍。


    羊獻容來了後,劉淩心裏安定了許多,再加上有蘇塵的幫手,她這幾個月來終於感受到了疲憊,放心地將前前後後的事情交給二人,她則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從司馬遵病重後她就沒有一刻安生,有時睡下了也會驚醒,悄悄將手探到夫君的鼻子下看看他還有沒有唿吸。白天的時候則能陪著他就陪著他,再加上孩子,她一刻也不敢放鬆,適應了也就不感到累了,直到今日,那濃濃的疲憊感終於襲了上來,讓她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一覺醒來,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屋內沒有點燈,四周安安靜靜的,劉淩覺得口渴想起身喝杯水,一動彈身邊卻突然傳出了羊獻容的聲音。


    “姐姐醒了?要什麽?”羊獻容的聲音透著幾分懵懂,顯然也是剛剛醒過來,她坐起身,手邊摸索了半天摸出一根火折子,扒開吹涼了,就著這微弱的燈,她看了一眼劉淩,又翻身下床,點亮了桌上的白燭。


    劉淩跟著下床,倒了杯水飲下,才問道:“什麽時辰了?”


    羊獻容看看外麵,正好外麵傳來打更的聲音:“四更天了。”羊獻容撈過掛在一旁的衣服搭到劉淩的身上,道:“姐姐想是累壞了,這一覺可是睡得沉,晚上想叫你起來吃飯,誰知我和蘇塵還有你家那小丫頭輪流來叫,竟都沒將你叫醒。”


    “累了。”劉淩淡淡地說。


    “餓嗎?”羊獻容又問道:“廚房還有剩的粥和小菜,我去給你熱一熱。”


    劉淩點點頭,由著羊獻容忙活去了,她則慢步走到靈堂,抓了一把香扔進香爐,又看見蘇塵在一邊打盹,便上前拍拍她,問道:“怎麽是你在這裏?你白天忙了一天,晚上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不礙,”蘇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了笑,說道:“我下午睡了,晚上見那兩個都是累壞的樣子,便守一陣子。”


    劉淩聞言,在蘇塵身邊坐下,說道:“你們來了,我倒鬆懈了下來。”她望向蘇塵,這兩年過去,她倒是沒什麽變化,隻是將頭發挽起來綁了個髻,眉眼間也恬淡了許多。“今日我倒沒有多加注意,現在才發現,你這是,嫁人了?”


    蘇塵有些害羞地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麽。劉淩則道:“難為你現在還跟著容兒,她身邊有你真是讓人放心。”又問:“不知哪家公子有這般榮幸,竟能娶得你這樣的賢妻?”


    “羊家大爺。”蘇塵低聲迴道。


    劉淩愣了愣,突然笑了出來:“你和容兒竟是這般的緣分。”說完又感歎了一句:“兩年未見,看來我是真的錯過了許多。”


    “等下都說給你聽。”門口傳了羊獻容的聲音,她慢慢走近,道:“飯菜都熱好了,你快去吃些吧。”


    劉淩不好意思讓蘇塵在此處守靈,堅持讓她迴屋睡覺,飯也不吃了,固執地坐在那裏,羊獻容無法,隻得勸著蘇塵離開,她則陪著劉淩坐下,道:“我且守著,你去吃了再來吧。”


    劉淩笑笑,不跟羊獻容客氣,痛快地迴屋吃飯去了。也是怕羊獻容一人守著孤單,她快速地吃完飯又迴到了靈堂,見羊獻容正在換燈,她便也上手忙活,等裏外都妥當了,她二人便坐了下來,靠著彼此。


    “這兩年我在錢塘。”羊獻容說道:“你猜我跟誰一處?”


    “還能有誰,你身邊來來迴迴的,不就是羊家人?”劉淩歎口氣:“有時候我覺得你為羊家付出太多,你父親一輩子想要複興羊家,這願景多多少少還是轉嫁到了你的身上,你自己覺不出來,我卻能看出來,為了你的家人,讓你做什麽你都是願意的。”


    羊獻容看著劉淩笑了半天,直笑得劉淩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忍不住推了推她,她才道:“你知道還有誰?”


    “還有誰?”劉淩想了想,想起來一個人:“還有你那個便宜兒子,司馬家那個原來的太子,比你才小了幾歲,一口一個母親叫得歡快,你也聽得下去。”


    羊獻容不滿地拍了劉淩一下,白了她一眼,抱怨了一句“無趣”,才道:“還有曜哥。”


    劉淩頓了頓,陡然坐直了身子看向羊獻容,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誰?”


    “劉曜,你哥哥。”羊獻容說道:“他帶著他的兒子劉儉來投奔我了,我們在一起將近兩年。”


    劉淩猛地紅了眼睛,她掛念這個哥哥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她尚未出嫁時還能收到劉曜的來信,後來信便少了,再後來他們就徹底失去了聯係。劉淩不知道劉曜是不是還在高句麗,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麽樣,她知道劉曜有個孩子,可也是僅此而已。一時間,她思緒紛飛,想問的問題太多,又不知該從何問起,情急之下,她一巴掌拍向羊獻容:“那你迴洛陽幹嘛?”


    “他去了山西。”羊獻容低聲道:“我將他逼走的,將他逼迴了你父親身邊。”


    劉淩了然,想罵羊獻容也罵不出口,那個人是她哥哥,他們自幼一處長大,她太知道他的抱負,愛著他的羊獻容怎麽會忍心將他捆在身邊一輩子碌碌無為?


    “傻。”劉淩歎口氣。


    羊獻容便將這兩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劉淩,兩年看似不長,可是真的發生了許多的事情,甚至中間牽扯到以前那些不能告訴劉淩的事情現在也都能說了,那些橫在兩個姐妹之間的結也就解開了。兩人說著說著便笑了,說著說著又哭了,將兩年之間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對方後,天也亮了。


    那兩個下人吃過早飯一進靈堂便看到劉淩和羊獻容紅著眼睛抱在一起,都有些詫異,而那兩人見有人來了,也不得不收拾心情,迴了臥室繼續那些還沒有說完的話。


    “所以你是為了你那個便宜兒子才迴的洛陽?”劉淩不解地問道:“那司馬覃再聰明再勤奮跟你又有什麽關係?這大晉朝已經是個爛攤子了,神仙下凡也救不了的,我就不明白你執拗個什麽勁?你和曜哥好不容易在一起,竟然因為這些俗世再次分開,我實在不能理解。虧你還是中原女人,竟不懂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怎麽說你也應該是選擇跟他一起到山西才是。”


    “我可以如此,我大哥和我娘怎麽辦?”羊獻容無奈地說道:“他們到底是晉人,沒辦法接受幫助叛軍攻打晉朝的。”


    “叛軍……”劉淩喃喃地重複了一下這個詞,這個叛軍是她的父親,而她的夫君是晉朝宗室,夫君死了,兒子也和晉朝脫不了關係,好姐妹又是晉朝的皇後,時局混亂弄得她周遭的關係也是一塌糊塗。劉淩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問道:“可你知道你迴洛陽麵對的又是什麽?那個東海王真的值得信任?”


    “我隻能靠著他扶司馬覃上位,司馬覃和曜哥有一段父子之情,也許隻有司馬覃上位,晉朝和你父親之間的仇恨才有消解的可能,至少有一天他們父子相見,不會是你死我活的局麵。”羊獻容道:“或許我還抱有一絲期望,期望有一天能和曜哥再聚。”羊獻容搖搖頭:“不說我吧,姐姐之後有何打算?”


    劉淩扶額搖搖頭,之前她沒有認真想過,可聽了羊獻容的話後,她發現自己竟然和她處在同樣的境地,羊獻容嫁給了晉朝皇帝,可心有所屬之人是個匈奴人,是個叛變的匈奴人。而她,是個匈奴人,是叛軍的家人,偏偏又嫁了晉朝的宗室,生下了姓司馬的孩子。該何去何從,她真的沒了章法。


    “要我說,你還是去山西吧。”羊獻容勸道:“你在這邊再無親人,曜哥和你父親又一直在找你,你去那邊,他們總能很好地照顧你。”


    “照顧我是不錯,可我兒子呢?”劉淩煩躁地說道:“他又姓司馬,帶去山西不是給人當靶子打罵嗎?就算他年幼無知,那些匈奴人對他也算和善,可他長大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該如何自處?是繼續待在外祖父身邊幫他打晉人還是認祖歸宗幫助晉朝攻打撫養自己長大的母族?”


    劉淩的擔心不無道理,羊獻容無話可說。


    “我繼續帶著林兒隱居在此吧,你莫要告訴別人我們的下落,若被人找到了,我也隻能再換個地方,躲起來可能是最好的選擇。”劉淩望了望自己居住的屋子,道:“在這住了這麽久是有感情的,沒有外人打擾,這段時間是我跟司馬遵最快樂的日子,這裏有我們的迴憶,我舍不得離開。”


    羊獻容點點頭,隻要劉淩有要求,她便會滿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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