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認迴來,靠你;我能好起來,也靠你。」李寵不知是真是假,聲音低啞,「我該怎麽感謝你才好?」


    香瓔不知怎地,遍體生寒。


    「您所中之毒已經清除,今後慢慢將養,終有康複之日。世子殿下,您身體康複如初,便是對我最好的感謝。」


    「真會說話。」李寵的誇獎聽起來不像誇獎,更像諷刺。


    香瓔隻覺涼氣森森,不由自主後退兩步,「世子過獎。」


    雖然隻是離開兩步,香瓔便覺得舒服放鬆了許多。


    李寵緩緩逼近,「小侄女莫不是嫌棄我這久病之身吧?」


    難以言說的壓迫之感,令得香瓔簡直唿吸不過來了。


    她不擇方向的往後退,「沒有沒有,世子殿下,沒有的事……」


    李寵眸中閃過絲玩味,大概覺得貓逗老鼠的遊戲很好玩,「你慌亂起來,格外有趣。女孩子不要總是四平八穩的,那太沒意思了。」


    香瓔向後退著退著,強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瓔兒。」


    香瓔哽咽道:「爹爹!」轉身埋入廣寧王懷中。


    「瓔兒不怕。」廣寧王輕撫她的頭發。


    「何等感人的父女情!」李寵拍掌。


    「男子漢大丈夫,嚇唬一個孩子?」廣寧王冷硬質問。


    李寵笑聲磔磔,「男子漢大丈夫?你太瞧得起我了。我不過是一個臥床三十年的廢人罷了。三十年來,我了無生趣,逗逗小侄女能讓我提起精神……」


    「啪!」的一聲脆響,廣寧王揚起胳膊,狠狠甩了李寵一記耳光。


    李寵頭一偏,鮮血自他嘴角流落。


    「你敢打我?」李寵暴怒,「你欠了我多少,竟還敢打我?」


    李寵這一聲怒吼,雖中氣不足,卻異常奇特刺耳。


    「寵兒。」安王妃神色慌張,出了殿門。


    英氏和香馥緊隨其後。


    安王追著廣寧王過來,進到院子裏發覺異狀,立即清退侍女、侍從,不許閑雜人等靠近。


    「寵兒。」安王妃見李寵臉上有巴掌印,嘴角有血,異常心痛,伸手想替他拭去血跡。


    李寵似是站立不穩,跌坐在花壇上,「李憲,你和你的母親一樣陰險狠毒!無所不用其極!」


    安王妃又是心痛,又是憤怒,「李憲,你為什麽要打我的寵兒?」


    「莫說是他,便是天王老子敢欺負我閨女,我一樣痛揍!」廣寧王針鋒相對。


    「瓔兒。」英氏和香馥忙過來看視香瓔,「瓔兒沒事吧?」


    「沒事。」香瓔軟綿綿的偎依在母親胸前。


    安王妃略一遲疑,很快勃然大怒,「寵兒雖是久病之身,可他教養極好,絕不會欺負小孩子。你休要冤枉他!」


    安王打圓場,「王妃莫生氣,憲兒也莫著急,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


    一左一右,兩隻手掌同時按在安王胸前,把他推開了。


    安王老臉一紅。


    妻子、兒子都嫌棄他,顏麵何存?


    安王妃對李寵的人品有信心,「寵兒絕不可能以大欺小!」


    英氏和安王妃鬥嘴鬥慣了,冷笑道:「你的寵兒就在眼前坐著,你敢不敢問問他,他到底有沒有欺負小孩子!」


    安王妃不甘示弱,「寵兒你說。」


    李寵以手掩口,幹咳數聲,「我不過是逗小侄女玩玩罷了。」


    「呸!我小孫女嬌生慣養,是讓你逗著玩的?」英氏怒發衝冠。


    安王哪邊也不好得罪,「寵兒久病在床,極少和人打交道,他隻是想逗小丫頭玩,沒惡意的。小丫頭還是個孩子,膽小,被寵兒嚇到了,憲兒心疼閨女,難免發脾氣。好了好了,話說開了便沒事了……」


    「你住口!」安王妃、廣寧王同時大怒。


    安王妃劈頭蓋臉數落,「廣寧王心疼他閨女,就能打我兒子了?」


    廣寧王臉罩寒霜,「世子閑來無事,便能隨意嚇唬孩子了?」


    安王兩邊不是人,「本王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休想!」兩邊異口同聲。


    英氏挽袖子,「王妃,你說吧,文鬥還是武鬥?武鬥,我女婿出手。文鬥,我和我小孫女聯手!」


    安王妃笑聲悲涼,「不管文鬥還是武鬥,都是隻有我一個。我的丈夫,從不站在我這一邊。我的兒子,今天隻能勉強站起來。我無依無靠,隻能自己親身上陣。」


    一時間,庭院之中寂靜無比。


    英氏訕訕的把袖子放下來,「那個,我嘴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香瓔悄悄伸出小手推安王,「傻站著幹嘛?快過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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