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段琴音飄揚過窗,曲調縹緲如風,和緩低沉,且婉轉動聽,在這蟬鳴的夏季夜晚,這聲音猶如一陣清風拂過人們因燥熱而煩悶的心田。


    片刻後,一曲畢,撫琴之人雙手輕輕撫摸琴弦,眼神清冷,微微側身,問:“可是看清楚了?”


    “迴稟主子,喬湛剛剛離開,手裏拿著東西,不過被他藏得很好,屬下沒有看清楚。”


    東離吐出一口濁氣,按耐住上湧的火氣,又問:“那個狗奴才呢?招了沒有?”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已經足夠好了,哪成想那人竟然早早便在宋文華身邊安了眼線。


    叫小李子是嗎?白天的時候,他竟敢用那種態度對他,真是該死!


    暗衛的後背汗水直流,跪在地上的右腿也有些打顫,再次低了低身體,迴稟道:“迴主子,屬下已經查明小李子是太子的奴才,一開始是誤打誤撞才進了偏殿,後來得了宋文華的信任,他知道造紙術的全部細節,隻是他不肯說——”


    話音剛落,砰地一聲,東離將古琴掀翻在地,憤怒說:“那還不快滾,給爺去審,不管用什麽方法,將那狗奴才的嘴給爺撬開!”


    “屬下遵命,”說著暗衛便快速逃離出去,到外麵時,被微暖的風一吹,身體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擺子,心說七皇子人前人後兩幅麵孔,這差事真是難做——


    東離注意到了暗衛的小動作,不過他現在沒心思同一個奴才計較,嗬嗬,他也真是夠傻的,這宋文華背地裏竟然不聲不響的就跟東辰合作了。


    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原以為自己還有機會,有時間,哪成想在他觀望的時候,對手早就行動了,還真是一丁點兒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呢,不知為何,東辰越是如此提防自己,那麽他越是想要爭上一爭!


    還有那喬湛也是該死,竟然不惜自毀名聲也要迷惑他。


    喬湛一個西涼來的交換質子,為了東辰如此作踐自己,真是好啊,他都要拍手叫絕了!


    嗬嗬,喬湛不是跟宋文華兩情相悅嗎?那也好,隻是有情人必須終成眷屬不是?給他等著!


    想到這裏,喬湛吐出一口濁氣,揮了揮手,叫來暗衛,說:“石天驚如何了?”


    暗衛飛身而下,迴稟道:“迴主子,石天驚已經被三公主處死,屍體被扔到了城外的護城河裏。”


    “下去吧,”東離聞言,揮揮手,心想今天他所聽到的事情就沒個順心的,此時可算是有個滿意的,那該死的石天驚竟然也敢背叛他。


    不過話說迴來,這一切都是石天驚自己咎由自取罷了,惹誰不好偏偏要惹怒東霓,從前就信口開河,四處招惹是非,如今再次觸怒本就憋火的東霓,算他倒黴!


    自從昨天早上石天驚在南昭那裏,將臉蛋給磕傷了後,便一直躲著人走,也是滿臉血痕根本沒法兒見人。


    因著他到南昭的偏殿是東離授意找茬去的,沒完成任務不說,竟然還擅自離開,東離撲空後,就派了薑然前去打探情況,這才知道來龍去脈,


    不過,在東離的心裏,石天驚的那些話都不是理由,相反,由於石天驚的擅自離開,恰好令他錯過一次懲治南昭的機會。


    也是東離心中早就對石天驚不滿,之後他便將此事告知給了東霓,當初東霓喜歡上南昭的時候,石天驚曾經在大庭廣眾的情況下,揶揄過東霓,自此東霓便記恨上了石天驚。


    如今屬於新仇加舊恨,本就盛怒的東霓自然不可能放過折磨石天驚的機會,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東霓竟然將人給折騰死了,還直接拋屍護城河中,倒真是心狠手辣。


    不過這樣也好,他心裏對石天驚也是極其不滿的,且不說石天驚三番五次的對他尊卑不分,單單是因著石天驚的存在,他跟薑然的情分也淡上了,這事兒上,他不得不痛恨!


    算了,如今人已死,那麽目光便該向前看!


    *


    護城河外,薑然發了瘋似的在水中尋找著石天驚的屍體,河水涼身,可是心中更涼,他怎麽都想不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竟然真的要取友性命。


    東離他怎麽忍心下得了手?明明子祺為了他,臉上沒有一處是好的,即使如此也不能撿迴一條命嗎?


    這一次是子祺不合他的意才會死,那麽下一次是不是就輪到他了?


    八月盛夏,夜間也是燥熱難忍的,然而當薑然看到那具漂浮在岸邊的屍體時,通體生寒,身冷心更冷,冷得他直打哆嗦。


    他應該永遠也忘記不了,傍晚時分,子祺血淋淋地仰躺在三公主的秘密私牢裏,那死氣沉沉的模樣仿佛仍舊曆曆在目。他還是晚了,若是早上一會兒,可能子祺也不會死,他可以拚盡一切護著他的,隻是太晚了——


    若是早知如此,上午那會兒他就不該聽子祺的話,獨自一人到別院找七皇子迴話的,此刻他才真正地理解了什麽叫痛不欲生!


    薑然按耐著滿腔怒火,奮力將石天驚的身體拖拽上岸,隨後背上他,一路飛馳奔跑到石府,將好友的屍體放置在大門口處,又敲了敲門,隨後快速離開。


    不多時,石家門口便擠滿了人,哭聲震天,薑然站在宅院的角落處,看著石家父母肝腸寸斷的模樣,心裏終是下了決心。


    或許有些事情也該做個了斷了,父親眼拙無法辨別清楚哪位適合那個位子,那麽他——薑家的嫡長子,合該扭轉局勢,保全家平安……


    *


    喬湛離開後,南昭便開始了下一步的工作,連晚飯都沒吃,實在是她等不及了,看著桌案上那些久違的紙張,心裏滿是激動之情。


    現在紙成品已經出來了,那麽一切都要加速進行才好,東梁的幾個皇子爭權奪位,若是她再不抓緊時間,恐怕會成為政治犧牲品。


    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現在不光她這裏的進度是一天一變的,偏殿外的世界形勢更是朝雲變化。


    她思來想去,今天小李子和喬湛的事情,恐怕會引起其他皇子的注意,尤其是五皇子和七皇子,這兩人恐怕會以為他們被騙了。


    比如說他們有可能會知道小李子是太子的人,如此一來,昨天早上她出手護著小李子的行為,勢必會令他們誤會,想到這裏,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若是她之前再細心些,再多觀察些日子多好,也就不會三番五次地護著一個狗奴才周全了,如今被誤會了,隻希望太子能給力些,讓她不受其亂吧——


    另外,小李子這事兒若算作欺騙的話,那麽喬湛一事,就真的大發了。


    本來她還可以狡辯一下,說自己不知情小李子是太子的人,可是喬湛不一樣,她可是當著眾人的麵兒,同意了跟喬湛交往。


    在外人看來,他們可是兩個男人,而喬湛又是太子的人,如此一來,兩人昨天的交往行為,就可以看成是放煙霧彈,故意製造話題,轉移焦點,以此來混淆視聽。


    如果那幾個皇子真的這樣想她的話,那麽可以說她南昭是完全沒有了後路,也就是說即使太子不靈,那她也隻能聽天由命了,別人是指望不上的。


    雖然目前的情況正是先前自己所希望的,而且她一開始也沒想著給自己找後路。


    但是事到如今,她對那幾個皇子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深知太過決絕的態度和行事手段,沒準兒那幾個皇子治不了太子和喬湛,反過來會收拾她,那到時候豈不是徹底悲劇了?


    如此想來,她目前的處境還真就是孤注一擲了,挺難!


    南昭歎了一口氣,搖搖頭,心說靠人不如靠自己,還是盡快準備好筆記本,然後再搞一些詩作在上麵。


    筆記本的做工盡量好看些,精致些,這樣呈現到東梁皇麵前,那麽她就可以直接跟皇帝交易,早完事兒早迴南夏,如此也好避開那幾個不省心的皇子。


    南昭先是將紙張裁成適合的大小,隨後又剪剪裁裁,盡量不讓它有很明顯的裁邊痕跡,否則會顯得很不美觀,如此一來就很浪費時間和紙張了。


    原本之前是需要三本筆記本的,但之前又答應了喬湛的一本,所以最後裁剪裝訂完成,忽略掉那一地的廢紙料的話,竟然一張原料紙都不剩了。


    不過南昭看著筆記本成品,還是相當滿意的,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從造紙開始,到裝訂筆記本完成,曆時十天才辛辛苦苦搞成的筆記本,太有意義,也太有成就感了。


    南昭摸著這四本筆記本,那心情甭提多開心了,現在她終於是有點兒當年她手捧話本,熬夜看書的感想了,好懷念啊——


    這麽一番折騰,竟然已經是後半夜了,雖然是夜已深,但是南昭絲毫的睡意都沒有,之前跟端木先生請了三天假,若是她提前一天上學去,然後將這精裝版的筆記本給拿出來,那麽可以想象場麵一定會很轟動。


    不過她得再加把料,先生不是說普及百姓讀書嗎?那她得在筆記本上寫上文字,有了足夠的文字內容,這精美的筆記本不就成了一本書了?


    這本也是計劃之中的事兒,於是南昭索性提筆,根據記憶寫了一本菜譜,將很多食物的特性寫得一清二楚,最後幾頁還有一個附錄,上麵寫了一些相克,不能共食的食物,還說明了原因。


    當初墨青替五皇子打探消息的時候,是她起了反利用墨青的心,如今雖然寫這個東西有些費事兒,而且多此一舉,但是承諾不能不兌現,更何況有了墨青這個活招牌也算是給她的技術打廣告了,是好事!


    如此墨青的書和喬湛的筆記本就算是用掉了兩本,接下來,南昭又用了一本寫了《孫子兵法》,這本是打算給東梁皇的,以此作為交易籌碼,估計效果會更加好。


    至於這最後一本,原是南昭打算自用,不過最後還是打消了主意,還是留著吧,萬一能送人情擋災星,那才叫完美,她自己還是湊合用地上裁剪不美觀的廢紙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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