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睡,廢寢忘食倒是談不上,不過為了字跡能好看些,所以一筆一劃都要極其認真,極其細致,就因為這,南昭才忙活了一晚上。


    待到天大亮,小李子按時來南昭的臥室門外叫起床,她隨口應了一句,之後就鄭重其事地將兩個筆記本和一些草稿紙放到了背包裏。


    今天很重要,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也關乎著她是否能順利迴到南夏,不管怎樣,事情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了,那就盡人事聽天命吧。


    小李子見南昭的心情很好,連早膳都多用了一碗粥,便腆著笑臉,問道:“主子可是有喜事?怎地這般高興?”帶著滿心的疑問,小李子著重觀察了南昭的表情和反應,心裏不停犯嘀咕——


    自從昨天喬湛來偏殿,頂替自己的位置,幫主子焙幹了那些濕紙開始,他心裏就清楚自己的身份恐怕是暴露了,本以為會被主子斥責或者看冷臉,哪成想這一大早的,主子心情竟然很好?


    該是有喜事的吧,昨天焙幹的那些紙真的能好用?


    “嗯,今兒心情好,跟你想得一樣,”南昭漫不經心地說,自從得知小李子不完全是自己的人,她這心態就怎麽都放不平了,好在小李子就隻是個奴才,倒也用不著太過在意。


    小李子聞言,瞬間笑開了花,說了一堆吉祥話後,便不再多言,之後更是尋了個機會溜走了,不是他不願意待在這偏殿,而是有些事情不能解釋,更不能細說,無論如何,他們這段主仆緣分算是盡了,他也該迴去複命,將真正的小李子給換迴來——


    無需多言,彼此的底細都心知肚明,南昭不出聲責備,權當是給小李子最後的體麵。


    他若是聰明,那便應該盡快從她眼前消失,否則繼續留在她這裏,也不會再得到什麽有價值的情報了,如此成為陌路人是最好的結果了!


    飯後,南昭收拾好東西,正打算去學思堂上課,結果走到院子裏,恰好一眼望到小廚房的時候,竟然又看到了小李子。


    不會吧?


    不會這樣不知趣吧?小李子去而複返,是要幹嘛?是太子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


    南昭當即就冷了臉,這完全是給臉不要臉的行為啊,太子這一手可真夠膈應人的。


    不過實話說,她還真就隻能吃了這啞巴虧,任務當前,沒必要跟太子撕破臉,在她接觸到東梁皇之前,還不能忽視太子這一門路,更何況還有喬湛是太子一夥兒的,就更加不能輕舉妄動了。


    南昭抿了抿唇,暗自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直接冷著臉轉身步行去學堂。


    昨天的時候,喬湛已經將這幾天課堂和各方勢力的情況,都盡數告訴了她,基本上跟她之前的猜測保持一致,隻是三公主那裏有些出入。


    自從兩天前她跟墨青說自己不喜歡女人後,便算是徹底得罪了三公主,仔細想想,東霓也該是如此反應,前段日子東霓可是沒少跟自己表白,明裏暗裏示好的次數很多。


    也正因如此,她才會那麽著急地自毀名聲,以便確保日後自己不會成為東梁的駙馬。


    雖然當初那句話是自己的無心之言,但她也是沒想到竟然能在那樣短暫的時間內,傳得人盡皆知,如此必然是得罪了東霓的。


    那天晚上,她還被人看到了自己同喬湛在一起舉止過密的事兒,如此又是一番熱議狂潮,許是因為她將喬湛給拉下了水,所以第二天不僅僅是她沒去上課,東霓也抱病請假了。


    她之前請了三天假的事情不是秘密,今天正好是第三天,也就是說今天她很可能碰不上東霓,如此倒是省下不少心,她不得不承認這東梁的皇嗣裏麵,最不好對付的還是東霓這個丫頭。


    性格太軸,太不好哄騙了,而且為人任性又刁蠻,當初她追求自己的時候,都沒什麽好臉色,現在想起來,她還是想打寒顫,挺好挺好,隻要今天的事情順利,沒準兒從明天開始她就徹底不用再念書了~


    她從偏殿出發得晚,基本上是掐點出發的,路上又走了僻靜小路,所以一路上到是沒碰上什麽熟人,本也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今天有的是她出風頭的機會,實在不宜於跟不相幹的人浪費口舌。


    加快了腳步,不多時便要到了學思堂,南昭故意在端木先生的必經之路上多停留了一會兒,這裏離學思堂不過百米之遙。


    她心裏盤算好了,還是要提前跟端木先生知會一聲,這是做人的禮貌,這樣也顯得自己更加謙卑,會給端木先生這樣的老學究一個好印象的。


    幾個唿吸後,南昭果然見到了先生,她躬身行禮後,說:“先生早安,學生特意在這裏等候先生的。”


    他們師徒關係處得不錯,其實南昭完全可以直接說,不用如此客套,隻是造紙術一事茲事體大,還是要鄭重些才好。


    先生見到是南昭,停住腳步,眯了眼兒上下打量著,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樣一表人才的孩子竟然那般叛逆,嘴唇抿得死緊,頓了頓說:“這幾天盛傳的事情可是真的?你真喜歡——喜歡喬湛?”


    啊呀呀,喬湛也是他的愛徒啊,麵前這個也是,他這命也是夠苦的,晚年帶的最後一屆弟子,竟然出現這麽兩個離經叛道的,實乃一生的汙點!


    南昭聞言,躬身的姿勢頓時僵硬了,之前是有想過先生會生氣,可哪成想竟然會這樣生氣,本來覺得自己憑借造紙術,完全可以功過相抵,日後離開東梁,便能再不往來,可是她忽略了這個時代對龍陽之好的寬容度,尤其是先生這樣的老學究——


    這就很紮心了。


    南昭頭皮發麻,砸吧砸吧嘴,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好。


    見南昭左右為難的表情,端木更生氣了,還不如喬湛呢,最起碼喬湛光明磊落,跟他硬到底了,於是吹胡子瞪眼睛地說:“有話快說,吞吞吐吐的,像什麽樣子?”


    “是,”南昭再次躬身,隨後將背包裏的筆記本拿了出來,隨後遞到先生的手裏說,“先生,這是學生的作業,作為竹簡的替代品,學生稱它為紙,能寫能化,又輕便,可以隨身攜帶,上麵有學生親筆書寫的文字,請先生閱目。”話畢南昭就眼神期待地看著端木先生。


    端木沒怎麽聽南昭的話,主要還是第一眼就被筆記本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他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這東西有他兩個巴掌大小,入目是一片藍色,中間豎著寫了兩個大字——兵法,翻過去又是藍色的表皮,方方正正,倒真是極其精巧別致。


    他揚了揚這東西,抬眼問:“這東西叫什麽?紙?不好聽。”


    “迴先生的話,這一頁一頁的才叫紙,這本小冊子可以稱之為書,這是學生自己撰寫的,名叫《兵法》,裏麵是有文字的,您可以翻開看一看,”南昭盡量解釋得概括又徹底一些,省得先生對她有氣,再不耐煩地詢問她——


    端木聞言,滿眼的不相信,隨後手上又不停歇,果然從中間翻了起來,一眼便震撼到了,緊接著又快速地翻開幾頁,將書置於陽麵,反複琢磨,細細研究,竟然還誦讀起來。


    片刻後,正待南昭等得焦急的時候,端木先生猛然轉身,眼神發亮問道:“這是你——你的作業?”


    還不待南昭迴答,端木先生又說:“精妙絕倫啊,這兵法堪稱絕世之作,老朽這就進宮麵聖,文華啊,你先進去上課吧,讓大家溫習昨天的上課內容,去吧。”說著就一手抓著南昭的小冊子,另一手提著衣擺,那架勢像是要狂奔。


    南昭被端木先生這反應給繞蒙了,不應該是誇她的造紙術嗎?怎麽研究上兵法了?


    不過蒙圈歸蒙圈,絕對不能讓先生直接跑走了,她話還沒說呢!


    南昭閃身上前一攔,揚起笑臉急忙說:“先生勿急,學生還有話要說。”


    “好好好,你快說,老朽急啊,”他見到南昭笑容滿麵的模樣,心裏咯噔一下,此子果然深藏不漏,此番怕是有備而來,也怪他剛才被那兵法衝昏了頭腦,此時想來這紙這書這字都是驚喜啊——


    此時先生的反應已經足以說明自己的計劃有多麽完美,如此南昭是必要好好提一提條件的,而且能夠直接越過太子,跟東梁皇交易,這真是今天最大的驚喜了!


    南昭給端木先生行了個大禮,隨後解釋說:“先生,您也知道學生是南夏來的質子,這一年來,學生每時每刻不再思念家鄉,不瞞您說,今日的這一切都是學生有意為之的,若您能見到皇上,希望您能為學生好好說一說。”


    麵對端木先生這樣的明眼人,她絕對不能撒謊或者欺騙隱瞞,且不說東梁皇本來就密切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無論端木先生幫她說什麽,東梁皇的心裏恐怕都有他自己的見解。


    最重要的是她表現出來的誠意,她堅信這誠意必然能夠換得她跟喬湛的自由。


    這是多麽合算的買賣啊,隻要兩個質子的自由,就能得到《孫子兵法》這樣的曠世神作,還能順帶手獲得造紙術這樣的發明,隻要東梁皇不傻,那這筆買賣一定能成!


    端木見到南昭給他行大禮,眼皮子頓時一跳,此子莫不是要獅子大開口,提什麽條件吧?


    不過這東西倒真是挺值得的,且不說這書,就是這小冊子上的文字就是無價之寶了。


    宋文華竟然有這樣的寶貝,那麽是南夏早就有的東西,還是說是宋文華自己想出來的?


    端木心裏頓時犯了難,細細想來,竟然還有這樣多的問題未知。


    他思來想去,一狠心一跺腳,將南昭扶起來,還是先聽他的條件:“你先說,老朽隻能幫你轉述給皇上,能不能成,就不是老朽能左右的了。”這東西已經到了手上,還能被要迴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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