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天看到,埃米爾轉身進了城主府,一邊走一邊大聲吩咐:“所有人聽著,抓緊時間收拾隨身物品,一個半小時後,在院內集合。”


    他暗暗鬆了口氣。他一直擔心埃米爾會反悔,命令士兵們與他們死戰到底。他們即便能勝,也是慘勝。都爾班大叔帶去的那些人,可能全都得犧牲。那樣的話,他們這次匆匆折返迴來,就徹底失去了意義。


    他轉身對都爾班大叔和其他隱士成員,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我們來遲了。”


    都爾班頓時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哽咽著說:“我就知道,組織沒有拋棄我們。”


    他環顧著其他隱士成員,激動地道:“你們看到沒有,組織沒有拋棄我們。我們不是棄子,不是!”


    聽到都爾班的話,夏現龍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


    因為整個計劃是他一手策劃的,所有的責任,當然也得由他來扛。


    當時,他隻想著,如何將妮婭公主和訪問團,送出杜尚特,順利完成任務。並沒有認真考慮,都爾班大叔這些人的安危。


    現在,迴想起來,他覺得自己實在冷血,所作所為,令人齒冷。雖然此事能以“為了完成任務”之名,掩蓋冷酷無情的事實,但這絕不是,他原諒自己的理由!


    在良心的譴責下,夏現龍走到都爾班麵前,撲通跪在地上,“對不起,都爾班大叔。是我考慮不周。我對不起你們。”


    都爾班伸手扶起了夏現龍,搖頭道:“不。我們成為隱士的那一天,就已經把包括生命、家庭在內的一切,都奉獻給了隱士組織。無論多大的犧牲,我們都無怨無悔。你們能迴來救我們,是對我們大恩。所以,你們不用道歉。應該是我們謝謝你們才對。”


    說完,都爾班忽然雙膝跪地,其他隱士成員也唿啦全跪下。都爾班肅容道:“大恩無以為報,唯有叩首相謝!”


    兩人說著“使不得”,急忙去扶都爾班等人。然而,都爾班卻堅持著,一絲不苟地磕看三個頭,才肯起身。


    花子瑜走過來,道:“諸位先別忙謝來謝去。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想辦法,收拾杜尚特這一攤子。”


    王小天一拍腦門,“對呀。這事可怎麽辦呢?那個,都爾班大叔,我們三個都是外來者,對管理城市更是外行。您有什麽主意嗎?”


    都爾班想了想,道:“眼下,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趕緊先把局勢穩定下來。”


    花子瑜點頭,道:“沒錯。不過,我們的力量實在有限。”


    都爾班道:“這些士兵可用。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杜尚特人,跟著前任城主,隻是混口飯吃而已。隻要對他們施以恩惠,他們肯定願意效力。”


    “另外,我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需要盡快向上級反應,等候上級的命令。不過,在上級命令沒來之前,我們這些人也可以幫忙。”


    花子瑜把目光望向了王小天。卻看到王小天一臉茫然,他問道:“小天,你覺得呢?”


    王小天聳了聳肩,道:“我是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你們覺得可行就可以,我沒意見。”


    花子瑜道:“既然你這個城主同意了,那就這麽辦。都爾班大叔,這事就麻煩您操心了。”


    都爾班有些為難。不過,他看了看麵龐上依然留存著些許稚嫩的王小天,沒說什麽,點頭應下了。


    然後,他又說道:“另外,還要發布安民告示,讓城裏的百姓知道,城主換人了。局勢已經穩定下來,讓大家不要慌亂。”


    王小天點點頭,“這個沒問題。對了,剛才來的路上,我看到有不少趁火打劫,作奸犯科之徒。都爾班大叔,請您趕緊安排咱們的人,還有那些士兵,分頭去維護治安,發現有作奸犯科的,立即……”


    他本來想說立即斬殺的,但考慮到這些士兵也未必可靠,若是他們趁機欺壓百姓,那百姓的怨氣,就全都落到了他的頭上了。所以,他說:“立即拘押起來,等天亮了,再逐一審問後定罪。”


    都爾班立刻答應下來,然後召集下屬,分派任務。這些下屬們,先分頭向士兵們說明了,新任城主準備留用他們,以觀後效。士兵們自然喜出望外,連忙答應。


    緊跟著,下屬們將士兵重新分組,各自帶領一隊,到城內巡邏,一邊巡邏,一邊大喊,“奉新任城主之命,即刻實現宵禁。所有人立即返家,天亮之前不得外出。凡在街上遊蕩者,一律緝拿候審。”


    很快,整個城主府前,隻剩下王小天、花子瑜、夏現龍還都爾班大叔四個人。


    花子瑜看了看裏麵亂糟糟的城主府,對王小天道:“此地太亂,咱們先迴去客棧去吧。”


    王小天問道:“難道你不想看,埃米爾前城主,灰溜溜離開的樣子?”


    花子瑜搖了搖頭,道:“何必留在這裏看他的笑話?人在江湖,總有走背字的時候,今日你對別人落井下石,他日別人對你也會如法炮製。”


    夏現龍道:“就這麽走了?難道你們不擔心他趁機糾結餘部,趁我們不備反撲嗎?”


    王小天指了指天上,“我早有防備,已安排了最嚴密的監視,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花子瑜和夏現龍頓時恍然大悟。王小天說的監視,肯定指的是那個鋼鐵的龐然大物。一想到它射出的,那條橙色火龍的無窮的威力,他們立刻放心下來。


    四人迴到客棧,王小天先幫著三人包紮了傷口,然後各自迴房間休息。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王小天才自然醒來。他洗漱了,慢悠悠地走出房門,就看到客棧老板一路小跑過來。


    老板跑到王小天麵前,態度極為恭敬地躬身行禮,“哎呀,小人剛剛才知道,您就是新任城主,實在怠慢了。”


    這家客棧雖然一直與於氏商行,有密切合作,但本質上並不屬於隱士組織,也不是其的外圍成員。所以,他們的很多事情,對這位老板都是保密的。


    王小天笑笑,道:“沒有怠慢。在你這裏住著,感覺很好。”


    老板賠笑道:“您滿意就好。前麵雅間已經備下了幾樣,還過得去的早餐,請您賞臉品嚐品嚐。”


    王小天點點頭,問道:“花教授和夏老師,還有都爾班大叔他們呢?”


    老板道:“他們已在那裏恭候多時了。”


    王小天道:“那為何不早點叫醒我。”


    老板再次賠笑道:“您是一城之主。在杜尚特,您最大。您沒睡醒,誰敢打擾?”


    王小天聞言一怔。我擦!待遇現在就上來了?怪不得人人都想當大官呢。當大官一言九鼎不說,處處還都被人順著,豈會不舒服?那些大官的頤指氣使,驕奢淫逸,也都是被這些人給慣出來的吧?


    想到這,他便對老板的熱情,一點都不感冒了。加快腳步往雅間走去。


    老板也察覺了王小天的情緒變化,心情既忐忑又驚訝。他搞不清楚,自己那句話說錯了,惹得王小天不高興?


    進了雅間,看到三人坐在桌前,卻沒有動筷子。王小天頓生歉意,連忙道:“不好意思,勞你們久等。我也不知道你們會等著我一起吃,不然也不會睡到這時候。”


    三人站起來迎候。花子瑜伸手請王小天坐在主位上,道:“等你是應該的。昨天的事若非有你,隻怕咱們連坐在一起的機會都沒了。”


    都爾班接口道:“沒錯。我老漢這條命,多虧了城主你才能保住。讓我在這裏,等候城主吃飯算得了什麽?無論怎麽表示感謝,都是應該的。”


    王小天連忙擺手,道:“兩位前輩折煞我了。我也就是運氣好。如果不是花教授先與埃米爾交手,引他使出了絕招,讓我發現了破綻。初次麵對他,我也未必能贏。”


    王小天的話,從側麵恭維了花子瑜。


    聽王小天這樣說,花子瑜的心裏舒服多了。同時,也讓花子瑜覺得,自己的失敗並非實力不濟,而是初次麵對埃米爾詭異的彎刀,沒有做好足夠的防備所致。


    事實上,即便花子瑜有足夠的防備,也隻能擋住埃米爾的攻擊,想要打敗他,根本不可能。因為埃米爾的破綻在手腕,而手腕上有防禦力驚人的護腕。


    沒有劍意,花子瑜的實力,根本刺不穿埃米爾的手腕,又如何能戰勝他呢?


    王小天拿起一個烤包子,邊吃邊問道:“大叔,現在城裏的秩序恢複了嗎?”


    都爾班吃著羊肉麵皮,迴答說:“剛才他們來報,現在基本已經恢複了。他們正在統計昨晚的損失。另外,剛剛城主府的管家來過,說前任城主埃米爾走之前,特意吩咐他留下來,將城主府的財物登記造冊,送給你過目。他現在正在辦這件事,大概需要兩天時間才能完成。請你耐心等待。”


    王小天很不解,道:“兩天?城主府到底有多少東西,需要用那麽長時間?”


    都爾班道:“據那位管家說,埃米爾隻帶走了一些錢和糧食、衣物,以及家眷的隨身物品。這些年,他收刮來的財寶,一件都沒帶,全留給你了。”


    王小天停止了咀嚼,思忖了片刻,道:“我隻需要用城主府的一間房間休息就行。其他所有值錢的東西,讓管家清點完後,全部貼上封條封存起來。”


    都爾班與花子瑜、夏現龍交換了個眼神,說道:“埃米爾做了十多年城主,收刮了數不清的錢財,也收集了無數價值連城的寶貝,您難道一件都不想要嗎?”


    王小天搖頭,道:“不想。如果不是考慮到,埃米爾肯定會在迦南聯邦的支持下卷土重來,我早就把那些他收刮來的金銀財寶全都分給老百姓了。”


    夏現龍道:“那為什麽現在不分呢?如果這樣幹了,老百姓豈不對你感恩戴德?咱們也能快速在杜尚特站穩根基。”


    王小天搖頭,道:“因為,我不知道師父的意圖。他老人家,可能並不希望我們占據這裏。如果我們需要撤離的話,把那些金銀財寶分給老百姓,反而會害了他們。”


    夏現龍哼了一聲,道:“打土豪,分田地,有什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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