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麟看了看，在胸前晃蕩的吊帶套，以及自己完全複原的左胳膊，尷尬地笑了笑，自嘲道：“這不是看到您來，心情太激動了，一高興忘了裝了。”
沈樹鳴笑笑，忽然道：“你這宅子不錯啊。花了不少錢吧？”
李兆麟連忙解釋，“沒花多少錢。這宅子吧，原來是資源部能源司，某位前司長的。”
“幾年前，他犯事被抓，這宅子是用賬款購置的，便被沒收充公了。我當時正好要成親，就給負責贓物處理的朋友，打了個招唿，花錢買了下來。沈大哥若喜歡，搬過來便是。”
稽查院乃是強勢部門，李兆麟在其中任職，不知有多少人，爭著搶著想與他拉上關係。
更何況，處理贓物的過程裏，有多少貓膩，沈樹鳴心裏，多少能猜出一些。
李兆麟說是花錢，肯定是花了，但花了多少就不好說了。不過，這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沈樹鳴也不打算拿這個做文章。
他搖搖頭，說：“不用了。我一個人，有間房子遮風擋雨，有張床躺著就挺好。這麽大的宅子，有三千多平米吧？一個人住實在浪費。”
李兆麟連連點頭，“沈大哥說的是。這宅子大了，打理起來也麻煩。這不，自從搬進來，我媳婦就整天埋怨，說打掃個院子，都能把她累趴下。”
“而且，這宅子裏還有水井、池塘、假山等等，我那兒子皮的跟猴崽子一樣。在院子裏玩，得時刻有大人看著，不然很容易出事。”
他望著沈樹鳴，一臉後悔地道：“還是小宅子住著舒服。過兩天我就換。您覺著怎麽樣？”
沈樹鳴擺擺手，道：“這是你的私事，自己拿主意就是。對了，你是怎麽受傷的？”
李兆麟麵露悔色，道：“唉！是非隻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這事說起來，都怪我自己多嘴。那天……”
-------------------------分割-------------
（為便於全景展示，以第三者視角敘述）
去年初夏的一個早晨。一上班，李兆麟便急衝衝，去找戴旭銓匯報。
他見到戴旭銓的時候，戴旭銓正光著膀子，一隻手抓著一個，油光四溢的蒜泥豬肘子，放在嘴裏大口嚼著。
他的半張臉被豬肘子遮住，絡腮胡子上沾滿了紅油、蒜泥和碎肉末，渾身冒著油汗。完全沒有一點，部級高官應具備的端正沉穩。
戴旭銓，稽查院代理院長。生的方臉闊口，濃眉環眼，不怒自威，且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又坐在三尺多高的台子上，身體前傾望著台下，更加有如山嶽傾覆一般，給站在台下的人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稽查院裏，任何站在下麵的人，都非常討厭這個設計高台的家夥。因為即便是再人高馬大的身材，站在下麵，依然會比坐在上麵的人矮了半截，說話時不得不仰視台上的人。
但當他們坐在高台上後，便立刻喜歡上了，這種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感覺。
這便是權力的滋味。
戴旭銓在全力對付，蒜泥肘子的間隙，抽空瞥了一眼李兆麟。啃著最愛的肘子時被打擾，讓他心裏很不爽。
如果李兆麟沒有足夠的理由，戴旭銓打算，好好收拾一下，這個最近有點飄的心腹。
李兆麟連忙上前，遞過去兩張紙，道：“從金甌城押送來的兩名叛國者，全都招供了。這是他們的供狀。”
戴旭銓的伸過一隻手，抓著兩張紙，啃豬肘子的空檔，拿眼角的餘光，朝紙上匆匆掃了一眼，然後扔了出去。
單薄的紙張，竟然發出利刃破空的聲音，“撲”一聲，插在李兆麟麵前的青石地板上，入石足有一寸，而後餘下的大半截紙，輕如細羽般緩緩落下。
紙是普通的公文稿紙，非常脆弱，一撕即爛，而且無法傳遞原力。雖然可以暫時附著一點原力，但原力極難約束，稍有不慎，紙就會被暴烈的原力，炸成粉末，更不要說，控製著紙張，飛過兩丈多遠，再插入堅硬的青石了。
隻有對原力的控製，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才能在不損紙張的情況下，附上恰到好處的原力，讓其既不會爆碎，又能變得堅如鋼鐵，利如鋒刃，插入青石。
戴旭銓露的這手，精妙的原力操控，讓李兆麟心中，不由得暗暗讚歎。
戴旭銓咽下了滿嘴的肉塊，不悅地說：“大清早急衝衝跑來，就為這麽點小事？不過兩個小小的尉官，直接槍斃就是，也值得我們稽查院過問？”
戴旭銓性格暴烈，作風狠辣，喜歡硬碰硬。他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就算你意誌硬如山，我也要砍成兩半！”
故而，大家送他綽號“開山斧”。
這一點李兆麟非常清楚。所以，麵對心有不悅的戴旭銓，他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刻解釋道：“此前，錢司長曾交代卑職，這件案子，雖然是兩名尉官犯下的，但牽扯到林紹棠，與西羅國的死亡玫瑰葉安妮，需要予以關注。”
“也是錢司長下令，讓林紹棠將兩名叛國者，押送來京的。隻是這幾天，錢司長恰好出了外勤，卑職不敢擅自做主，這隻好越級報與院長。”
李兆麟的一聲聲“院長”，讓戴旭銓很是受用。他停下咀嚼，咧嘴嘿嘿一笑，道：“算你小子會辦事。嗯，死亡玫瑰？消失了好多年，怎麽又冒出來了？倒是要好好盯著。至於林紹棠，我沒聽過這個名字。”
李兆麟立刻道：“他是薛元帥舉薦的人。”
一個小小的邊防軍長，竟然牽扯到軍部元帥、軍政委員會五巨頭之一，這多少讓戴旭銓有點意外。
他眼珠一轉，道：“既然涉及到，西羅國的死亡玫瑰葉安妮，就交給尹副院長處理吧。”
李兆麟聽到，戴旭銓刻意咬重的，那個“副”字，不由得心生暗笑，隨即他克製住笑意，點頭道：“卑職這就去辦。”
戴旭銓嗯了一聲，李兆麟彎腰，雙手收起那兩張薄紙，躬身退下。
直到他快要出門時，戴旭銓忽然停止咀嚼，望著李兆麟的背影說道：“告訴他，就說是本院長安排的。”
聽到戴旭銓的話，李兆麟的身子，輕輕抖了一下。隨即，他連忙轉身應下，再次躬身後退。
直到出了門轉過彎去，李兆麟才直起身來，一身冷汗已濕透中衣。
他這是嚇的。
稽查院兩位副院長不和，互相明爭暗鬥了多年。這早已不是什麽秘密，而是擺上台麵的事實。
副院長尹海川，也不是無能之輩。他與戴旭銓原力等級一樣，都是七級中階。兩人相差不過兩歲，幾乎同時加入稽查院，也是同時擔任的科長、處長、司長、副院長。論能力、論資曆不相上下。
李潛院長失蹤後，大家傳言，下任院長極為可能，從兩人之間選一個。
所以，哪怕戴旭銓，當上代理院長後，尹海川也沒有放棄，而是明裏暗裏，不遺餘力地爭取機會，想逆襲當院長。
尹海川，人送綽號“無影刀”。一是說他刀法出神入化，來無影，去無蹤；二則說他行事陰狠詭秘，擅長暗下陰手，而且事先全無征兆，無影無形，讓人無跡可尋，防不勝防。
所以，哪怕對上戴旭銓，這個暴烈狠辣的“開山斧”，尹海川這個陰狠詭秘的“無影刀”，也絲毫不弱半分。
以前有李潛院長在上麵壓著，他們兩人還不敢做的太過，很自覺地將爭鬥，限製在小範圍內。
但兩年前，李潛院長突然無端失蹤，戴旭銓當上了代理院長，在名義上占了上風，處處壓了尹海川一頭，鬥爭逐漸擴大，有白熱化的趨勢。
特別是剛才，戴旭銓吩咐李兆麟的那句話，分明要故意把爭鬥挑明了。
稽查院共有六個司。
一司總務司，負責機關運作和後勤保障；
二司情報司，負責收集傳遞情報，特別是為行動，提供情報支持；
三司負責國內的行動；
四司負責國外的行動；
五司裝備司，負責各類物質、裝備的研發製造和運送；
六司人事司，負責人員選拔、培養、內部監察。
一司和六司，一直是李潛院長直接管轄，二司、三司由戴旭銓分管，四司、五司由尹海川分管。
林紹棠與西羅國的修行者有牽連，此事可歸三司管，也能歸四司管。
以往遇到這種情況，都是臨時指明一個部門全權負責，其他部門不再插手。
比如，情報司接到類似消息，先去向戴旭銓那匯報。戴旭銓如果將事情推給了四司，情報司會向尹海川匯報。
而且為了不引起麻煩，具體辦事的人會說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來向尹海川匯報。
尹海川就算知道，此事已向戴旭銓匯報了，也不會故意揭破。因為，畢竟名義上，戴旭銓是代理院長，向他匯報是乃職責所在，大家要維持，表麵上的一團和氣。。
但現在，戴旭銓吩咐李兆麟，去告訴尹海川“就說是本院長安排的”。這其中用意，可就頗值得玩味了。
戴旭銓很清楚，自己的這句話，會讓李兆麟進退兩難，但他仍然這樣說了，而且他也相信，李兆麟會將這句話帶到（事實上，李兆麟也絕不敢隱瞞）。
如此一來，戴旭銓此舉的目的就明確了，就是要刺激尹海川，激化矛盾。這是第一層用意。
李兆麟當著尹海川的麵，說出“是戴院長安排的”，無異於直接一耳光，打在尹海川的臉上。
以尹海川陰狠詭詐，擅下陰手的性格，就算當場不發作，日後也絕對不會，放過李兆麟。
這一點戴旭銓不可能不清楚，但他依然這樣做，分明是在考驗李兆麟的忠誠。這是第二層用意。
李兆麟是戴旭銓的心腹，尹海川如果要算計李兆麟，無論做的多麽隱秘，肯定瞞不過某些有心人（比如戴旭銓），那麽戴旭銓，就有了向尹海川心腹下手的理由。
所以，李兆麟就成了被拋出來的誘餌，用來引蛇出洞。這是第三層用意。
以上這三層用意，乃是李兆麟從戴旭銓辦公室出來，往尹海川辦公室走的路上，琢磨出來的。
兩人的辦公室，相距三百米。這三百米距離上，分布著四座花壇，二十八處隱蔽崗哨，以及稽查院唯一一座三層的高樓。
那是李潛院長的辦公室，從他失蹤後一直空著，無人入住。
還未來到尹海川的辦公室，李兆麟就聽到一陣，淒苦悠揚的二胡聲。
尹海川酷愛拉二胡，公事之餘喜歡拉上一段解解悶。現在正拉著的曲子，正是尹海川最喜歡的《二泉映月》。
李兆麟暗忖，尹海川正在興頭上，不便打擾，不如改日再來。他轉頭想要離去，但一想到戴旭銓的吩咐，又不得不停下。
正舉棋不定時，忽然聽到，尹海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處長在外麵望門不入，是不是嫌尹某人，沒有出門相迎啊？”。
沈樹鳴笑笑，忽然道：“你這宅子不錯啊。花了不少錢吧？”
李兆麟連忙解釋，“沒花多少錢。這宅子吧，原來是資源部能源司，某位前司長的。”
“幾年前，他犯事被抓，這宅子是用賬款購置的，便被沒收充公了。我當時正好要成親，就給負責贓物處理的朋友，打了個招唿，花錢買了下來。沈大哥若喜歡，搬過來便是。”
稽查院乃是強勢部門，李兆麟在其中任職，不知有多少人，爭著搶著想與他拉上關係。
更何況，處理贓物的過程裏，有多少貓膩，沈樹鳴心裏，多少能猜出一些。
李兆麟說是花錢，肯定是花了，但花了多少就不好說了。不過，這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沈樹鳴也不打算拿這個做文章。
他搖搖頭，說：“不用了。我一個人，有間房子遮風擋雨，有張床躺著就挺好。這麽大的宅子，有三千多平米吧？一個人住實在浪費。”
李兆麟連連點頭，“沈大哥說的是。這宅子大了，打理起來也麻煩。這不，自從搬進來，我媳婦就整天埋怨，說打掃個院子，都能把她累趴下。”
“而且，這宅子裏還有水井、池塘、假山等等，我那兒子皮的跟猴崽子一樣。在院子裏玩，得時刻有大人看著，不然很容易出事。”
他望著沈樹鳴，一臉後悔地道：“還是小宅子住著舒服。過兩天我就換。您覺著怎麽樣？”
沈樹鳴擺擺手，道：“這是你的私事，自己拿主意就是。對了，你是怎麽受傷的？”
李兆麟麵露悔色，道：“唉！是非隻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這事說起來，都怪我自己多嘴。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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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便於全景展示，以第三者視角敘述）
去年初夏的一個早晨。一上班，李兆麟便急衝衝，去找戴旭銓匯報。
他見到戴旭銓的時候，戴旭銓正光著膀子，一隻手抓著一個，油光四溢的蒜泥豬肘子，放在嘴裏大口嚼著。
他的半張臉被豬肘子遮住，絡腮胡子上沾滿了紅油、蒜泥和碎肉末，渾身冒著油汗。完全沒有一點，部級高官應具備的端正沉穩。
戴旭銓，稽查院代理院長。生的方臉闊口，濃眉環眼，不怒自威，且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又坐在三尺多高的台子上，身體前傾望著台下，更加有如山嶽傾覆一般，給站在台下的人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稽查院裏，任何站在下麵的人，都非常討厭這個設計高台的家夥。因為即便是再人高馬大的身材，站在下麵，依然會比坐在上麵的人矮了半截，說話時不得不仰視台上的人。
但當他們坐在高台上後，便立刻喜歡上了，這種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感覺。
這便是權力的滋味。
戴旭銓在全力對付，蒜泥肘子的間隙，抽空瞥了一眼李兆麟。啃著最愛的肘子時被打擾，讓他心裏很不爽。
如果李兆麟沒有足夠的理由，戴旭銓打算，好好收拾一下，這個最近有點飄的心腹。
李兆麟連忙上前，遞過去兩張紙，道：“從金甌城押送來的兩名叛國者，全都招供了。這是他們的供狀。”
戴旭銓的伸過一隻手，抓著兩張紙，啃豬肘子的空檔，拿眼角的餘光，朝紙上匆匆掃了一眼，然後扔了出去。
單薄的紙張，竟然發出利刃破空的聲音，“撲”一聲，插在李兆麟麵前的青石地板上，入石足有一寸，而後餘下的大半截紙，輕如細羽般緩緩落下。
紙是普通的公文稿紙，非常脆弱，一撕即爛，而且無法傳遞原力。雖然可以暫時附著一點原力，但原力極難約束，稍有不慎，紙就會被暴烈的原力，炸成粉末，更不要說，控製著紙張，飛過兩丈多遠，再插入堅硬的青石了。
隻有對原力的控製，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才能在不損紙張的情況下，附上恰到好處的原力，讓其既不會爆碎，又能變得堅如鋼鐵，利如鋒刃，插入青石。
戴旭銓露的這手，精妙的原力操控，讓李兆麟心中，不由得暗暗讚歎。
戴旭銓咽下了滿嘴的肉塊，不悅地說：“大清早急衝衝跑來，就為這麽點小事？不過兩個小小的尉官，直接槍斃就是，也值得我們稽查院過問？”
戴旭銓性格暴烈，作風狠辣，喜歡硬碰硬。他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就算你意誌硬如山，我也要砍成兩半！”
故而，大家送他綽號“開山斧”。
這一點李兆麟非常清楚。所以，麵對心有不悅的戴旭銓，他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刻解釋道：“此前，錢司長曾交代卑職，這件案子，雖然是兩名尉官犯下的，但牽扯到林紹棠，與西羅國的死亡玫瑰葉安妮，需要予以關注。”
“也是錢司長下令，讓林紹棠將兩名叛國者，押送來京的。隻是這幾天，錢司長恰好出了外勤，卑職不敢擅自做主，這隻好越級報與院長。”
李兆麟的一聲聲“院長”，讓戴旭銓很是受用。他停下咀嚼，咧嘴嘿嘿一笑，道：“算你小子會辦事。嗯，死亡玫瑰？消失了好多年，怎麽又冒出來了？倒是要好好盯著。至於林紹棠，我沒聽過這個名字。”
李兆麟立刻道：“他是薛元帥舉薦的人。”
一個小小的邊防軍長，竟然牽扯到軍部元帥、軍政委員會五巨頭之一，這多少讓戴旭銓有點意外。
他眼珠一轉，道：“既然涉及到，西羅國的死亡玫瑰葉安妮，就交給尹副院長處理吧。”
李兆麟聽到，戴旭銓刻意咬重的，那個“副”字，不由得心生暗笑，隨即他克製住笑意，點頭道：“卑職這就去辦。”
戴旭銓嗯了一聲，李兆麟彎腰，雙手收起那兩張薄紙，躬身退下。
直到他快要出門時，戴旭銓忽然停止咀嚼，望著李兆麟的背影說道：“告訴他，就說是本院長安排的。”
聽到戴旭銓的話，李兆麟的身子，輕輕抖了一下。隨即，他連忙轉身應下，再次躬身後退。
直到出了門轉過彎去，李兆麟才直起身來，一身冷汗已濕透中衣。
他這是嚇的。
稽查院兩位副院長不和，互相明爭暗鬥了多年。這早已不是什麽秘密，而是擺上台麵的事實。
副院長尹海川，也不是無能之輩。他與戴旭銓原力等級一樣，都是七級中階。兩人相差不過兩歲，幾乎同時加入稽查院，也是同時擔任的科長、處長、司長、副院長。論能力、論資曆不相上下。
李潛院長失蹤後，大家傳言，下任院長極為可能，從兩人之間選一個。
所以，哪怕戴旭銓，當上代理院長後，尹海川也沒有放棄，而是明裏暗裏，不遺餘力地爭取機會，想逆襲當院長。
尹海川，人送綽號“無影刀”。一是說他刀法出神入化，來無影，去無蹤；二則說他行事陰狠詭秘，擅長暗下陰手，而且事先全無征兆，無影無形，讓人無跡可尋，防不勝防。
所以，哪怕對上戴旭銓，這個暴烈狠辣的“開山斧”，尹海川這個陰狠詭秘的“無影刀”，也絲毫不弱半分。
以前有李潛院長在上麵壓著，他們兩人還不敢做的太過，很自覺地將爭鬥，限製在小範圍內。
但兩年前，李潛院長突然無端失蹤，戴旭銓當上了代理院長，在名義上占了上風，處處壓了尹海川一頭，鬥爭逐漸擴大，有白熱化的趨勢。
特別是剛才，戴旭銓吩咐李兆麟的那句話，分明要故意把爭鬥挑明了。
稽查院共有六個司。
一司總務司，負責機關運作和後勤保障；
二司情報司，負責收集傳遞情報，特別是為行動，提供情報支持；
三司負責國內的行動；
四司負責國外的行動；
五司裝備司，負責各類物質、裝備的研發製造和運送；
六司人事司，負責人員選拔、培養、內部監察。
一司和六司，一直是李潛院長直接管轄，二司、三司由戴旭銓分管，四司、五司由尹海川分管。
林紹棠與西羅國的修行者有牽連，此事可歸三司管，也能歸四司管。
以往遇到這種情況，都是臨時指明一個部門全權負責，其他部門不再插手。
比如，情報司接到類似消息，先去向戴旭銓那匯報。戴旭銓如果將事情推給了四司，情報司會向尹海川匯報。
而且為了不引起麻煩，具體辦事的人會說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來向尹海川匯報。
尹海川就算知道，此事已向戴旭銓匯報了，也不會故意揭破。因為，畢竟名義上，戴旭銓是代理院長，向他匯報是乃職責所在，大家要維持，表麵上的一團和氣。。
但現在，戴旭銓吩咐李兆麟，去告訴尹海川“就說是本院長安排的”。這其中用意，可就頗值得玩味了。
戴旭銓很清楚，自己的這句話，會讓李兆麟進退兩難，但他仍然這樣說了，而且他也相信，李兆麟會將這句話帶到（事實上，李兆麟也絕不敢隱瞞）。
如此一來，戴旭銓此舉的目的就明確了，就是要刺激尹海川，激化矛盾。這是第一層用意。
李兆麟當著尹海川的麵，說出“是戴院長安排的”，無異於直接一耳光，打在尹海川的臉上。
以尹海川陰狠詭詐，擅下陰手的性格，就算當場不發作，日後也絕對不會，放過李兆麟。
這一點戴旭銓不可能不清楚，但他依然這樣做，分明是在考驗李兆麟的忠誠。這是第二層用意。
李兆麟是戴旭銓的心腹，尹海川如果要算計李兆麟，無論做的多麽隱秘，肯定瞞不過某些有心人（比如戴旭銓），那麽戴旭銓，就有了向尹海川心腹下手的理由。
所以，李兆麟就成了被拋出來的誘餌，用來引蛇出洞。這是第三層用意。
以上這三層用意，乃是李兆麟從戴旭銓辦公室出來，往尹海川辦公室走的路上，琢磨出來的。
兩人的辦公室，相距三百米。這三百米距離上，分布著四座花壇，二十八處隱蔽崗哨，以及稽查院唯一一座三層的高樓。
那是李潛院長的辦公室，從他失蹤後一直空著，無人入住。
還未來到尹海川的辦公室，李兆麟就聽到一陣，淒苦悠揚的二胡聲。
尹海川酷愛拉二胡，公事之餘喜歡拉上一段解解悶。現在正拉著的曲子，正是尹海川最喜歡的《二泉映月》。
李兆麟暗忖，尹海川正在興頭上，不便打擾，不如改日再來。他轉頭想要離去，但一想到戴旭銓的吩咐，又不得不停下。
正舉棋不定時，忽然聽到，尹海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處長在外麵望門不入，是不是嫌尹某人，沒有出門相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