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醒來的很快,他將繞在脖頸上的小白蛇捧在手心,像是神廟裏最虔誠的信徒,垂首輕輕的吻在蛇首上。


    雲初因為他的動作悠悠轉醒,再看清眼前人的一瞬間,手中的小蛇砰一聲化作人形。


    他還記得自己上一次在解雨晨麵前化形鬧的烏龍,眼疾手快的抓起衣服團成皺巴巴的抱在胸前。


    那副模樣看著又可憐又可愛。


    可雲初抱著的是解雨晨的外套,於是無邪有些不高興。


    他低首將頭輕輕的靠在雲初肩上,因為太久沒說話,聲音有些沙啞,“老師……我,我以為活不成了。”


    像一隻缺少安全感的小狗,他垂著頭,看著像是被人拋棄一般,語氣也帶了幾絲哽咽。


    雲初肉眼可見的著急了,他也顧不得團吧衣服,傾身上前摟住無邪,伸手輕輕的在他背上拍。


    “小邪,老師不會再離開你了,老師以後再也不會拋下你自己一個人。”


    雲初看不到無邪的表情,因此錯過了他臉上那抹一閃而逝的笑。


    無邪很早就做了計劃,他做了成百上千次嚐試。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們無法承受失去雲初的後果。


    甚至連存在於另一個平行時空的人迴歸這件事,無邪都想到了。


    如果迴來的是無邪本人,那麽他會知道無邪的一切安排,就連黎簇的反應他都算的一清二楚。


    無邪確實沒有說錯。


    他比另一個自己做的還要好。


    他的計劃完全成功,而老師會心甘情願的留下來。


    無邪將頭埋在雲初頸間,聽著他的安慰與承諾,眼底的笑意早已無法掩蓋。


    老師,很抱歉欺騙了你,也很抱歉計劃了這一切,可如果我所做的這一切能夠換你留下來。


    我絕不後悔。


    其實雲初一開始還是沒想好怎麽麵對張麒麟,無論是張家對他的折磨,還是他後來對張家的詛咒,當一切真相大白。


    似乎雙方都沒有做錯。


    張家相信了天授中描述的未來。


    而窺見未來的能力是他賜予張家的。


    事到如今,隻能感慨一聲世事無常,像一個輪迴,一切又迴到了原點。


    “老師,要不要去吃甜品?”無邪將目光移向雲初,溫和的說著。


    話題的跨度有一點大,雲初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向無邪。


    明明上一秒他們還在討論去長白的事情,為什麽話題跳躍的這樣快?


    解雨晨看見他這副呆呆地模樣,止不住笑出聲,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柔聲說:“老師,黑瞎子去收拾他新收的好徒弟,距離去接小哥的時間還有幾周,胖子和阿寧今天下午就來了,所以我們想帶你在杭州好好玩一圈。”


    在聽到這兩人的名字時,雲初眼睛亮了一瞬,他們確實有太久沒見麵,久到雲初驀地聽到這些名字時,甚至無端升出一絲陌生感。


    要說杭州什麽景點最出名,西湖是當之無愧的。


    借著受傷的由頭,無邪堂而皇之占據了雲初所有的注意力,他牽著雲初的手,將五指插入指縫中緩慢卻堅定的握緊。


    解雨晨忙著處理他假死之後的事情,最後陪著雲初的是無邪和鬼車。


    鬼車趴在雲初頭上,惡狠狠的瞪著那隻“鹹豬手”,他伸長脖子,咬牙切齒道:“臭!狗!把你的手鬆開!”


    無邪沒理他,哼笑一聲,抱著雲初的手臂,笑眯眯的喊雲初老師。


    “嗯,我在。”雲初垂下眼睫,溫聲應著。


    鬼車恨鐵不成鋼,狠狠啄了一下雲初的腦袋。


    【小邪受傷,所以比較粘人。】


    雲初還以為鬼車是吃味。


    鬼車:?


    他受傷和他摟著你不撒手有什麽必要關係嗎哥們?


    【你能不能長點心?!】鬼車恨鐵不成鋼。


    雲初:【點心?什麽點心?】


    鬼車:……


    西湖邊上,無邪看著隨著微風掀起漣漪的湖麵,想起了一些事。


    比如這無望的五年。


    又比如身邊這個自己找了五年的人。


    “老師。”無邪笑著喚雲初,示意他坐下。


    二人並肩坐下,無邪拉過雲初的手,將頭靠在雲初肩上。


    雲初起初沒發現什麽,隻以為是他累了,直到感覺到肩膀處的衣服被打濕,他才意識到不對。


    還不等雲初手忙腳亂的安慰人,無邪卻突然抱住了他。


    通過那些看似平淡的敘述中,雲初得以構造出這五年的一切。


    “老師,每年冬天我都會來這裏,過年的時候很熱鬧,我能聽到他們一句接著一句的新年快樂。”


    無邪頓了頓,鬆開手側頭看向雲初,笑的溫柔,“可我覺得新年不快樂,我所在意的人,他們有一大半都離開了我。”


    雲初凝望著無邪深邃的瞳孔,聽著他用溫和的口吻訴說著他所不知道的一切。


    “我踩在雪地裏,一個人坐在湖邊,杭州的冬天可真冷,有時候點煙的手都在發抖,然後我就會想,為什麽呢?”


    “我沒有做錯什麽事情,我的前半生是圍繞在愛意中長大的,沒吃過什麽苦,可一夕之間,三叔走了,二叔病重,老師生死未卜,小哥被關在青銅門內,我的後半生圍繞著痛苦。”


    無邪長得很好看,清俊,溫柔,他哭起來也很好看,就像潺潺溪流,像暴雨天順著的玻璃往下滴雨水。


    他是笑著哭的。


    其實無邪覺得已經不需要哭了,因為苦難的路已經走完,接下來,他們該走向幸福的。


    隻是人待在自己信賴並篤定的人身邊時,總是會忍不住訴說一些事情,無論這些事是好是壞,隻要身邊那個人是他,那就會是值得的。


    雲初感覺自己的喉嚨裏一片幹澀,眼尾暈出一片紅。


    無邪捧起雲初的臉,輕輕的貼上,像是小狗在相互取暖時會暖融融的挨在一起,偶爾發出幾聲嗚咽似的哼唧。


    “老師,你希望我們可以幸福對不對?”


    雲初聽不清自己的迴答,可他能看到無邪臉上的笑。


    杭州現在的溫度已經有些寒冷,無邪用自己的圍巾纏上雲初的手腕,歪頭輕輕的靠在他的手上,垂下眉眼,用很輕,卻意外篤定的語氣說:


    “雲初,沒有你,我們不會幸福。”


    他又重複了一遍。


    “老師,沒有你,我們不會幸福。”


    (正文完。)


    (我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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