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衡眨了眨眼:“不是去城門迎父皇麽?”


    “不必了。”謝婉笑著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又是中秋,父皇與母後定然早早啟程,想必過會便到了。”


    她記得很清楚,前世她滿懷欣喜的帶著謝衡去迎,結果還未出宮,便被告知父皇已經迴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宮人來報,說陛下與皇後娘娘已經迴宮。


    謝婉聞言當下一喜,顧不得用早膳便拉著謝衡小跑著出了殿門,惹得海棠跟在身後無奈提醒:“公主,您的儀態。”


    然而此時的謝婉已顧不得這些,她隻是牽著謝衡的小手向前跑著,恨不得快些,再快些。


    父皇與母後伉儷情深,後宮雖有其它嬪妃,但母後的地位一直無人能撼動。


    再加上父皇子嗣艱難,這麽些年也唯獨母後生了衡兒這麽一個皇子。


    在父皇死後,母後悲痛難當,沒過多久也隨著去了。


    最難的日子,她隻能獨坐未央宮,默默垂淚,卻不敢讓衡兒瞧出半分。


    因為那時的她,最怕的便是他吵著鬧著要去見父皇母後,而今又能她又瞧見他們,這讓她如何不高興。


    然而這種失而複得的欣喜,在瞧見了晉元帝身後的肖雲海時,瞬間化為烏有。


    她怎麽忘了,前世也是在今日,父皇將他領入了宮中。


    看著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跟著一眾宮人對自己行禮,謝婉滿腔恨意瞬間充斥了胸腔。


    若不是理智尚存,她恨不得此刻,將此人當殿再次斬殺!


    被她盯著的肖雲海,心裏也打起了鼓,怎的這位長樂公主一瞧見自己,滿臉的笑意消失了不說,還用如此痛恨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仔細打量了下自己,確保沒有任何不當之處,這才開口道:“民間皆傳長樂公主容貌氣度如仙子下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肖雲海此人無才無德,唯有一雙善於察言觀色的眼,還有一張能言善道的嘴。


    然而如今的謝婉已不會再如前世一般,受這些花言巧語蠱惑蒙蔽。


    她冷哼一聲:“放肆!本公主如何,豈容你品論!”


    肖雲海聞言一愣,急忙躬身賠禮:“實在是公主貌若天仙,草民一時失態,還望公主恕罪。”


    這人,還真真是天生一張趨炎附勢、阿諛奉承的嘴臉,前世的她怎的如同盲人一般瞧不出呢?


    此時的沈皇後瞧出了不對,笑著朝謝婉招了招手:“婉兒過來,讓母後好好瞧瞧你。”


    謝婉聞言,將到口的譏諷咽了迴去,如今的他不過一介布衣,她若想除去他,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沈皇後牽著她,俯首在她耳旁低聲道:“怎麽,對那個肖雲海不喜?”


    謝婉看了肖雲海一眼,皺了皺眉,低聲迴道:“這人太過油嘴滑舌,瞧著便讓人不喜。”


    聽得這話,沈皇後笑了笑,附耳道:“可別當你父皇的麵說這些,你不知道,你父皇當時路過那草棚聽得他高談論闊,有多驚豔此人才學。這一路,不僅與他同行,還時常促膝而談,更對母後講明,要將此人委以重任。”


    謝婉心頭一悶,忍不住道:“這人一無功名,二無建樹,怎可隨隨便便就委以重任?若人人皆憑一張巧嘴便能加官進爵,那天下學子又何必苦讀?”


    許是她太過激憤,語聲大了些,一旁與謝衡嬉鬧的晉元帝,朝她責備的看了一眼。


    他放下謝衡,皺眉道:“雲海乃是前朝肖丞相後人,即便是落魄之時,也不曾丟了先祖榮耀文人風骨,頗有肖丞相遺風。他怎就不能委以重任了?”


    肖丞相後人?


    她竟然不知,肖雲海竟然還有這等身份,難怪父皇待他如此不同。


    看著晉元帝那張略帶薄怒的臉,謝婉識趣的沒有再開口。


    反而是一旁的肖雲海又抓住了機會,道了一句:“公主說的極是,草民一無功名二無建樹,確實當不得大任,能得陛下賞識已是草民三生有幸,萬不可因草民傷了陛下與公主之間情分。”


    謝婉著實受不了此人無時無刻的逢迎拍馬,當即便冷聲道:“本宮與陛下的情分,還不至於因你一介草民所傷。你未免也太高看了自己!”


    肖雲海聽得這話,心裏徹底明白了,這第一次相見的長樂公主,不僅對自己不喜,還甚是厭惡。


    至於這不喜與厭惡從何而來,他卻是不知。


    一旁晉元帝也瞧了出來,即便他再欣賞肖雲海,也總不能當真傷了與謝婉的父女情分。


    於是他揮了揮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肖雲海走了,謝婉這滿腔怒火才平息下來,此時她才有心情同晉元帝與沈皇後一訴相思之苦,暢享骨肉親情。


    她親昵的依偎著沈皇後,又抱了抱晉元帝的胳膊,學著幼時模樣撒嬌。


    惹的謝衡嘟了小嘴不滿道:“阿姐太貪心了,父皇和母後都要占著,也不分給阿衡一個。”


    童言童語,惹的眾人齊齊失笑。


    然而有人麵上笑著,心中卻甚是苦澀,晉元帝算上謝婉共有五位公主,其中兩位與謝婉年歲相近,剩餘兩位還在總角之年。


    可這五位公主之中,唯有謝婉能得晉元帝寵愛,如同尋常女兒一般同晉元帝撒嬌嬉鬧。


    而剩餘的四位,被母妃費盡心思打扮一番前來相迎,卻連單獨說句話的機會都不曾有,便被打發走了。


    晉元帝與沈皇後此次微服出巡,整整去了三月有餘,所有國事皆由丞相耿達全權處理。


    午間用飯之時,謝婉便狀似無意提及了此事,隻對晉元帝笑言道:“父皇如此信任丞相,也不擔心他哪天有了異心,畢竟如今朝政皆在他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他想要更進一步,就隻有謀反這一條了。”


    此言一出,滿屋皆靜。


    晉元帝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不會,廣平待朕忠心耿耿,當年若不是他舍命相救,朕早已不在人世,當年朕便允諾,此生絕不疑他。此事無需再提。”


    廣平是耿達的字,僅從稱唿來看也知曉父皇待他是個什麽態度。


    雖然早已知曉會是這般結果,但謝婉心裏還是忍不住歎氣。


    父皇為父為夫,皆是楷模,可為君卻不是明君。


    他太過念舊,又太過念情,越發年長就越隻聽得順耳之言,這才讓肖雲海這樣的人有了可乘之機,平步青雲。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謝婉握緊了手中玉箸,若她不能改變父皇,就必須培養一些真正可用之人。


    而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前世為她報了血仇,將耿達斬於馬下的衛澈。


    她與此人交集不多,更不知道前世他所率領的軍馬從何而來,但有一點可以確認。


    此人有才,而且有大才!


    若是能將此人收為己用,肖雲海一流又何懼之有?!


    然而她一個深宮公主,要如何同一外男時常相處?


    不僅是他,若她要培養可用之人,就必須有一可以議事之處,而且與他們往來,也不會如現在這般麻煩。


    她低著頭,沉吟了良久,忽然開口道:“父皇母後,兒臣想出宮建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駙馬裹緊了他的小馬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親一個就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親一個就跑並收藏駙馬裹緊了他的小馬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