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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光起身向劉詢問道:“陛下,各郡內,已經有大司農的鹽鐵衙門,是否有必要加派鹽鐵令!!”


    劉詢答道:“鹽鐵令,主要任務是調配各地各種商品數量,各地義倉糧食儲備,為天下擅權之長,征收商稅,與關卡之稅!!”


    聽到天子的迴答,霍光仔細的在心中盤算著計劃的可行性,霍光知道,在天子的授意下,齊郡已經在齊國境內開始了曬鹽。


    起靠柴火煮鹽,曬鹽雖然結晶什麽的都不如煮鹽。


    但架不住曬鹽產量大啊!


    一畝鹽鐵一月產鹽的數量,就比得上數百工人日夜不停煮鹽的產出了。


    至於成本,那更是幾乎無限接近於無。


    商人們拿什麽來跟朝廷的官營產品競爭呢?


    甚至,官府隻要願意,他完全能用低於商人們鑄鐵煮鹽的成本價來摧毀他們,打垮他們。


    所以,商賈們大抵還能苟延殘喘個幾年。


    不過這樣更好。


    溫水煮青蛙,才是對付這些家夥的最佳策略。


    等曬鹽的鹽田和高爐形成了規模,在政府主導下,用軍隊做保鏢,以國家信譽為擔保的鹽鐵令衙門,將會碾碎所有的競爭者。


    商人們想要在這樣的競爭下活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學習朝廷,同樣用高爐和曬鹽。


    隻是,天底下那個商人能有少府的底蘊,和天子的威權,可以不惜代價,不惜工本的來推進技術進步?


    若天子所言不虛,那麽,鹽鐵官營不僅可行,而且還大有可為。


    漢室朝廷現在一年歲入五十萬萬錢。


    但令人尷尬的是,其中三十萬錢進了天子的私人小金庫。


    也就是說,國家的國庫隻入賬二十萬萬錢。


    這些錢僅僅隻能勉強維持朝廷的運作,以及軍費開支。


    遇到戰爭,常常需要天子出少府內庫錢來支援、補貼。


    這人沒有錢,腰杆就硬不起來。


    同樣的,國庫沒有錢,大臣們麵對天子,連說話都大氣不起來。


    目前漢室的許多衙門,都依賴著天子內庫的支援才能運作。


    在這樣的情況下,手握著錢袋子的天子自然能執掌大權。


    而丞相地位的衰落,正是緣於這一點。


    倘若丞相府能有錢,不再需要去哀求天子出內錢,那麽,丞相的權力自然就大起來了,而且,有了錢以後,霍光自己也能如願的按照他的意圖來改造漢室社會。


    自古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作為積年政壇老手,霍光當然清楚,財權即地位的道理。


    劉詢看著霍光,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鹽鐵令雖然劉詢現在是滿口承諾,要設置在丞相府衙門下麵。


    但問題的關鍵是,沒有少府,鹽鐵令隻能撲街。


    更重要的是,少府不會坐視丞相府從他們的嘴裏搶食吃,而且還一咬就是最肥最美的那塊肉。


    到時候,少府肯定會有動作。


    你要知道,在漢室的權力結構中,少府表麵上隻接受天子的命令,但實際上,它是一個接受多重領導的複雜衙門。


    除了天子外,太後、皇後都能幹預少府的運作。命令少府的各屬官。


    到時候,肯定會有人‘教導’少府的眾人,去東宮哭訴。


    以東宮上官氏的性子,必然會直接插手此事,以防止霍光越發坐大。


    換句話說,鹽鐵令衙門,其實隻是劉詢畫給霍光的大餅,根本就不可能吃到嘴裏!


    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皇帝尤其如此。


    劉詢見霍光還在沉思,也知道這件事兒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定下來的,於是讓霍光退下,單單留魏相在車廂。


    魏相見霍光下車離開,張口說道:“陛下,臣相謹聽教誨!!”


    看著魏相的表現,劉詢很滿意。


    法家大臣一切唯上,接受命令後,全力以赴,這一點讓劉詢非常滿意。


    “朕讓卿留下來,是有兩件事情……”劉詢不緊不慢的道“第一件事情。壯武候宋陽今歲所獻的酌金,成色不足,且少了十金……”


    劉詢看著魏相,繼續道“這事情,卿應當知道怎麽辦……”


    魏相當然知道劉詢的意思。


    倘若隻是想要借此處罰宋昌,天子完全不需要親自交代他這個禦史大夫,隨便讓尚書台放點風聲出來,就會有禦史彈劾,廷尉丞跟進。


    現任廷尉丞丞貢禹年輕,充滿了幹勁,上任一個多月以來,這位廷尉丞丞,簡直就是在拿著放大鏡去看每一個貴族官員。


    至今已經有十幾位倒黴的列侯子弟與官宦世家的子侄被這位廷尉丞請去喝茶聊天。


    但他依然缺少一個重分量的政績。


    而漢室的廷尉丞上下的政績,就是以扳倒了多少位列侯或者兩千石大臣來計算的。


    故廷尉丞張釋之能名動天下,不是他改變了多少律法,也不是在他手上漢室廢除了肉刑,而是他拿著太子刷聲望刷的喪心病狂。


    宋陽酌金成色不足,數量也有虧空,這個事情隻要傳到貢禹耳朵裏,那位貢廷尉丞恐怕晚上睡覺都要笑醒!


    因此,魏相立刻就道“臣明白!”


    天子既然不通過廷尉丞,而是直接通過他這個禦史大夫,當然是希望將宋陽的事情深挖下去。


    拔出蘿卜帶出泥,最好再抓幾個列侯一起辦了。


    因為,假如廷尉丞插手此事,那麽宋昌恐怕立刻就會服毒自盡,以死謝罪!


    這是漢室的潛規則,將相不辱的傳統。


    不止皇帝會給臣子留顏麵,臣子自己也會給自己留顏麵,保全尊嚴。


    而通過禦史大夫衙門,則可


    以慢慢來,先找個其他不那麽敏感的借口,把宋昌請到禦史大夫衙門喝茶聊天,進了禦史大夫衙門,就由不得宋陽了。


    魏相混了二十多年的政壇,對於這些貓膩與手段,當然非常清楚。


    劉詢見魏相領命,點了點頭,這個事情,全看魏相是怎麽理解的。


    換句話說,劉詢下令以後,魏相想怎麽理解就怎麽理解。


    劉詢隻會穩坐釣魚台,靜待事情發展。


    不管最終是個什麽結局,劉詢不想自己的手再沾此事。


    虛偽嗎?


    或許很虛偽!


    但政治的本質就是虛偽。


    劉詢必須維持他仁厚天子,平易近人,不恥下問,仁而愛人的形象。


    這對統治,至關重要。


    老百姓們會愛戴和擁護一位充滿了人情味,寬宏無比的天子。


    但很少有人會去尊崇一位翻臉無情,鐵麵無私的皇帝。


    哪怕,這個皇帝其實是為他們設想。


    劉詢可不想自己的形象變成明朝的朱元璋那樣的剝皮天子。


    說完宋陽的事情後,劉詢就接著道“朕聽說最有人擾太後清修,卿也去查一查,朕會讓黃歇協助愛卿的!!!”


    劉詢悠悠然的道“卿去好好查一查,看看是誰在擾了太皇太後的清靜,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東宮那些幫著廣陵王劉胥說話的家夥,劉詢一個都不想放過。


    現在可是冬天!


    冬主肅殺,是個殺人的季節!


    “諾!”魏相聞言立刻拜服。


    這就是魏相的優點了。


    不怕事,更不怕死,隻要接受命令,沒有他不敢下手的對象!


    陛下,廷尉丞丞有要事求見……”


    “要事?”劉詢微微皺了皺眉頭“什麽事情?”


    黃歇將一張奏疏遞給劉詢,道“這是廷尉丞的上疏,請陛下過目……”


    劉詢接過來一看,隨即不以為意的搖搖頭“朕還當什麽事情呢?去告訴廷尉丞,此等小事,以後就不要上報了……”


    黃歇點點頭,就要下去迴告貢禹。


    劉詢卻忽然叫住他“等等……去把廷尉丞請來罷……”


    劉詢捏著那紙奏疏,心中也是歎了口氣,微微有些懊悔和自責。


    貢禹上報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具體怎麽理解,可能各個時期有各個時期的見解。


    劉詢也是心急鹽鐵官營的事情,最開始一時沒轉過彎來,用了後世的思維去理解。


    還好他反應快,不然就要出洋相了。


    貢禹上報的事情,是廷尉丞衙門發現,最近一個多月,關中各縣許多地方都打著昏禮等喜慶的名目,公然聚眾飲酒。


    有人甚至一月之內娶了兩個小妾,為的是能與人一起飲酒。


    這事情放在後世,真是小問題。


    中國的酒桌文化源遠流長,許多事情甚至就是必須上了酒桌才能談。


    甚至,各個城市的酒吧,常常就是通宵達旦,無數男女買醉於其中。


    隻是,在這西元前的時代。


    這卻是了不得的大問題!


    首先在政治上,民間飲酒之風興盛的話,很容易就讓聯想到殷商滅亡前,朝歌城裏的酒誥之聲。


    自周以來,普遍的輿論認為,殷商之亡,除了紂王這個背鍋俠外,就是其國內酗酒成風。


    周代的鄉飲酒禮,就是針對殷商滅亡的這個原因,而設計出來引導民間樹立正確的飲酒價值觀的。


    其次,酗酒的社會,在工業化以前,絕對是國家的敵人!


    甚至就連後世那個已經進入了工業化時代的米帝,也曾經一度禁絕一切酒類貿易與交易。


    在沒有毒品前,酒精就是對社會危害最大的軟性毒品。


    像毛子那樣能一邊灌著伏特加一邊敲出一輛輛坦克的民族,人類曆史上,除了毛子,還有第二個嗎?


    除此之外,對漢室這樣的農業社會,連糧食安全都存在很大問題的國家,大量的糧食被拿去釀酒,這本身就是一個無法原諒的罪過。


    是以,漢室向來對於酒都是嚴防死守,甚至於漢律禁絕民間三人以上無故聚飲,地方官對此更是窮追猛打,將抓酒當成了一個創收項目。


    但,劉詢前不久下詔,在這條禁令放開了一個口子。


    昏禮,因其重要性和對民眾的意義而被允許可以光明正大的聚集飲酒,且地方官不得幹涉。


    這本是一個好政策。


    但奈何,人類永遠無法抵擋酒精的誘惑。


    尤其是關中人,酒簡直是他們的第二生命。


    各個階級都嗜酒如命,以至於漢室軍隊出征,犒賞酒肉成了能激發士氣的手段。


    如今,這些家夥抓著劉詢開的這個口子,開啟了飲酒的時代。


    不管是對治安還是社會秩序仰或者政治上,這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陛下,這是七月以來,關中各縣上報廷尉丞的酒後鬥毆與械鬥事件……”廷尉丞貢禹跪著呈上一堆文書公函與報告。


    劉詢接過來,略微掃了掃。


    好家夥!


    果然不愧是三秦子弟,短短三個多月的時間,這些家夥就幹出了至少三百起的酒後鬥毆事件,其中有十幾起最後變成了械鬥。


    在漢室械鬥可不好玩的事情!


    尤其是關中!


    在關中,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軍人,家裏的牆壁上掛的最多的不是鋤頭、農具而是弓箭、長劍乃至於長刀。


    某些比較發達的村落,甚至儲備了甲胄和弩機、長戟等大威力武器。


    自商君變法以來,關中就是全民皆兵!


    就連白發蒼蒼的老人,都有戰鬥力!


    所以,關中的械鬥比起關東的農村的械鬥,那完全不是一個層麵的。


    關東的械鬥,也就死幾個人。


    但關中人要是上頭了,那就不是死幾個人的問題,隨時都有可能釀成一場無法收拾的混*亂。


    好在,不管是秦代還是漢室,對於關中人的脾氣和個性都很了解。


    漢室的駐軍遍及關中各地,關中各縣的縣城也都有郡兵組織的存在。


    所以,這些械鬥都被及時製止,並未釀成大規模的慘劇。


    然而,即使如此,過去四個月,關中還是有數十人死於械鬥,上百人重傷致殘。


    至於輕傷者根本無法統計!


    劉詢看完這些報告,揉了揉太陽穴。


    隻能說,關中人不僅外鬥厲害,內鬥也同樣是行家裏手。


    “廷尉丞有什麽意見嗎?”劉詢看向貢禹詢問,麵對這個事情,劉詢就完全是外行了。


    畢竟,這種民政係統的問題,隻有親民官才有經驗怎麽處置,外行人若是一拍腦袋就下令。恐怕結果會比不下令更糟糕。


    《逆天邪神》


    這樣的例子,三世為人,劉詢見過太多太多了。


    而廷尉丞衙門無疑是這種事情上的專家。


    貢禹聞言,連忙再次在心裏整理了一下思路,當然也順便腹誹了下劉詢這個天子。


    在貢禹看來,一切都是天子七月那道下發給天下郡縣千石以上官員的訓令鬧出來的。


    關東還好,訓令內容基本隻有縣令、縣尉知曉,至於民間,本著‘民可使使之。不可使由之’的愚民政策,沒有人會主動告訴百姓,也就隻有跟官府走的近的地主豪強知曉具體內容。


    但關中就不同了。


    關中這地麵上龍蛇混雜,三教九流聚於一處。


    連未央宮和長樂宮發生的事情,假如天子不下封口令,第二天就可能傳到全長安都是。


    所以,現在,基本上整個關中,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天子準許大家可以在昏禮這樣的喜慶場合飲酒聚會。


    而關中人對酒的熱愛與追求,幾乎是無法阻攔的!


    秦與漢。都對民間私自釀酒和飲酒堅決予以管控。


    但問題是,效果很小。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因為官府管控和嚴格限製釀酒,導致酒的價格居高不下,反而給了很多地主豪強商賈釀酒售賣的動力。


    反正,現在漢室對關津放鬆,除了進出函穀關查的比較嚴外,其他時候,官府實際上是不管來來往往的商賈的。


    這樣一來,民間禁酒是越禁越釀。


    甚至於,就連官府自己都參與到了酒類貿易的生態鏈裏麵。


    原因很簡單,很多衙門就是靠著抓酒來搞創收的。


    要是轄下沒有人違禁釀酒飲酒,他們去哪裏創收?


    之前的嚴格管控與限製,最多不過是讓百姓不敢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飲酒作樂,但別人鄰居哥幾個半夜偷偷湊一桌,誰管的了?


    而天子給聚飲禁令開了個口子後,民間鬱積已久的酒類饑渴被全民宣泄出來。


    從商君變法以來,關中人已經憋了足足幾百年了。


    終於能痛痛快快的光明正大的喝個痛快了!


    而這樣,是最容易出問題的時候!


    隻是,貢禹不敢也不能把這些東西都告訴劉詢。


    那樣。就是打天子的臉了。


    甚至,貢禹還不能對劉詢七月下的那個訓令提出任何非議或者修改的建議。


    這不僅僅關係到朝廷的威嚴,更關係到天子的神聖性!


    天子至高無上,代天牧狩,生而為神,怎麽可能會有錯?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為天子擦屁股,給那道訓令打上一些補丁,修修補補,能維持住秩序就可以了。


    這也是身為臣子的本職工作。


    因此,貢禹思慮片刻後拜道“迴稟陛下,臣愚鈍,暫時隻能想到兩個辦法!”


    “其一,請陛下下令,除娶妻之外,餘者娶妾與生子聚飲不合法,令有司禁止!”


    劉詢聞言點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貢禹接著又道“另外,請陛下授權給臣,予臣調動郡兵,嚴查返酒釀酒之不法商賈,同時下詔,禁止民間釀酒!”


    劉詢聽完想了想,這兩個主意都還是挺好的,至少,能刹住目前關中地區愈演愈烈的飲酒之風。


    至於以後,效果下降是必然的。


    劉詢站起身來,踱了兩步。


    貢禹的建議當然不錯,隻是還沒直指問題根本。


    在劉詢看來,這問題的根本,還是關中人太閑了!


    閑的都能有時間酗酒打架了。


    秦代的時候,可沒見過關中出現過這樣的問題。


    一念及此,劉詢對貢禹道“卿所言,皆善,朕準了!”


    “黃歇!”劉詢轉過頭,對黃歇吩咐“去將京兆尹曹真、少府令陳萬年請來,就說,朕要與他們商議關中水利設施修葺之事!”


    在劉詢看來,民眾其實事需要引導的。


    什麽民可使使之,不可使由之,那是笨蛋蠢貨加懶鬼的借口。


    真正的強大國家,從來都是善於引導民間行為與輿論為政策鋪路的。


    像秦代,奮七世之餘烈,自商君後百餘年,全國上下擰成一條繩,向著一個目標努力,終於掃平六國,宇內稱霸。


    劉詢不奢求他治下的漢室能有秦代那樣的凝聚力。


    隻要能做到秦王朝一半的動員力與組織力,那掃平匈奴,鯨吞東亞,雄霸亞洲也就不是夢了!


    而怎樣才能動員和引導民眾?


    當然是做民眾希望的事情。


    給予民眾利益,讓他們享受到國家發展的紅利。


    秦代是靠著軍功勳爵名田宅製度做到的這一點。


    漢室現在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那麽玩,自然,就隻能在民生上下力氣了。


    修葺水利設施、興建水車,推廣新型耕作方式,劉詢相信,這些組合拳下去,絕大多數老百姓估計沒空再去喝得爛醉如泥了,再喝得爛醉如泥的,也肯定不是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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