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許栩雙手伸出,衣衫抖動。數不清的寒光從其雙手中被淩厲的真氣包裹著迸發而出,光看上去就讓人頭皮發麻,真被打中,不得成了篩子才怪。


    這種由四象境高手打出的透勁極強的暗器是極其可怕的,一般的護體真氣稍微薄弱點便要飲恨當場,況且唐門本就暗器起家,深諳此道,還有獨門的心經功法與之相輔相成。畢竟蜀地唐門暗器、毒、丹藥天下一絕不是憑空捏造而來的,當然了現在說的蜀地唐門而是單指蜀州的唐門了。


    花姬本不想過多理會許栩,一個初入四象境的武夫明知自己已經兩儀境的大宗師修為還敢從蜀州一直追尋自此肯定有所依仗,而且像唐門這樣的弟子根本從不近身廝殺,憑借著獨特的輕功與各種暗器,再加上各種無色無味的奇毒,所以一般人根本也不願與唐門結仇,不然說不準哪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可俗話說得好哪有女人不愛美的,花姬聞得許栩出言辱罵自己是老妖婆,心中那是一個氣,憤懣至極,本身隻是靠護體真氣防禦的當下也不管刑提在場,二話不說,血玫瑰飄轉而出,不殺許栩難消心頭之恨,漫天血色花朵飄舞出手更是淩厲幾分。


    雖然自己已三十有三,但是憑借著高深的修為本就有著駐顏長壽之效,加上自己底子本身就好其實與二十歲出頭女子容顏無異。哪怕說不上傾國傾城,也算得上風姿卓越了,論姿色,論相貌,花姬一直都是底氣十足的,可今天卻被罵做老妖婆,如何不氣。


    別說,這許栩罵的真毒,氣的花姬臉上一陣紫,一陣青的。


    刑提也是頭痛,你惹她幹嘛。


    劈裏啪啦,兵器聲響起,暗器漫天飛舞透著寒光與殺氣向花姬飄灑而去,暗器與凝氣化實的血色花朵不斷的碰撞,發出乒乓的金屬聲音。許栩人影閃爍,各種各樣暗器與手法層出不窮,猶如死亡之舞。


    眾人本欲上前搭手幫忙,但在刑提的暗示下全都原地不動。


    觀戰之人,無不心中暗歎,這唐門層出不窮的暗器再加上獨特的步法輕功,簡直就是藝術。人的名樹的影,唐門終究是傳承數百年的大門派,這許栩的唐門聖手也不是浪得虛名,深得唐門功法的精髓,盡得其師吳太青的真傳,欠缺的隻有更為高深的修為和磨練了。


    眾人心中仍然清楚,要殺花姬虞螓巧那是癡人說夢。許栩還是有些莽撞了,現已兩儀境大宗師的花姬恐怕普天之下能殺花姬的少之又少了,除非一些老妖怪重出江湖。


    見許栩步法輕功獨特,靈巧多變,迅捷如雷,隱隱都有了殘影,躲過了花姬幾次重擊。在一朵朵血花之間穿梭而過,不斷的以暗器襲擾花姬,根本不與花姬硬碰,使得花姬無處使力。


    要說花姬的兇名可不是撿來的,那可是在六年前就憑借著一身四象境修為就掀起了整個江湖的腥風血雨。隻見花姬三花聚頂而動,周護全身,以心神鎖識四周,擋住了四麵八方飛來的柳葉刀、金錢鏢、梅花針、雷公鑽……


    驀地,花姬眼中精芒一閃而逝,找到了許栩的真氣運轉換氣時的落腳點,數朵血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趁隙而出,攜披靡之威,直取許栩胸膛。


    許栩大驚,哪能料到花姬眼光如此毒辣,抓住自己真氣運轉間隙時的破綻。


    許栩知道一旦被花姬這兩儀境修為的大宗師一擊得手,接下來任自己十八般武藝也是迴天無力,迎來的必是狂風驟雨般的淩厲攻勢,再無生還希望。


    許栩當下咬牙,一臉堅毅,絲毫無懼。右手袖口抖落一純白如雪之物,動作隱晦無人發覺,暗器之道精髓就在這個“暗”之上。細看此物則是一小巧玲瓏玉質短箭,隻有巴掌大小,卻殺氣逼人,攝人心魄。


    就在許栩準備以命換命之時,一人伴隨著厲喝聲出手救下了許栩。


    “花姬,莫非你還要反了不成,在這京城是龍你也要給我盤著。”


    不是別人,正是審死判官刑提,刑提一旁觀戰不可謂不清楚,眼見血玫瑰殺向許栩,當機立斷右手撫背取下所負之盒,擋在血玫瑰前麵。


    就在刑提出手之前,花姬兩儀境大宗師的修為已經感到了一絲心驚危險,準備收手閃避。這下又見判筆盒,橫阻在許栩身前,花姬頓時麵色劇變,她敢殺現場所有人,包括刑提,可卻唯獨不敢碎了此盒。


    此盒花姬不但有所耳聞,而且還在六年前見過,當年掌律司前司長計青離奉命收攏自己的時候就見過此盒被計青離背負在身。朝廷掌律司司長也叫時值判官,祭出判官筆定一人罪時,那人麵臨的將會是比江湖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大乾王朝傾舉國豢養的高境界供奉武夫追殺,江湖亦有懸賞。


    時間追殺令通緝令什麽的與之相比不過爾爾,掌律司間接代表的就是乾帝的武功之威。


    江湖戲傳:碎盒判筆出,緣定三重罪。一筆寫生死,一筆斷陰陽,一筆送輪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誰能逃得了影龍衛的追殺,更逃不了那位的追殺。


    當然判筆不是刑提想動就能動的,判筆總共在大乾朝曆史上出現過兩次,至於為何不能隨意動用恐怕隻有掌律司曆代司長和乾帝知曉,據說是代價極大,非常人所能承受,不然曆代掌律司司長豈不是無法無天了,這也是乾帝為防止掌律司濫用職權。


    花姬一直使血玫瑰到近前見刑提要執意要保許栩便冷哼一聲,果斷收手,不敢觸這黴頭。她不怕刑提,不怕江湖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但是怕這個天下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江湖再大,大不過王土;修為再高,高不出這個天下。這是規矩,不單是江湖的規矩,也不單是朝廷的規矩。而是莫家王室與天下的規矩,掌律司判筆誰都不想見,包括時值判官。至少現至如今,無能敢膽大包天親自碎盒請判筆。


    “江湖事江湖了,刑大人莫非忘了太祖皇帝當年定下的規矩,聖口金玉,天命所歸。”


    花姬臉色陰冷的望向刑提,不知道在想什麽。


    刑提朝著皇宮拱手道:“花姬所言自是無錯,太祖皇帝當年也是靠江湖豪傑相助才打下了大乾的江山,而後更沒有忘本去馬踏江湖。刑某自然也不敢違背太祖旨意,私用職權,假公濟私。”


    “那刑大人何故阻我,莫非想隻身插手江湖事?”花姬深色稍有緩和。


    “花姬,哦不,虞小姐您說笑了,且不說於理不合,就算我想插手,說實話加上藍先生的兩儀境大宗師的實力想要留下您估計也是損失慘重吧。”刑提朝花姬拱了拱手道。


    “哼!”花姬一副知道就好的樣子。


    刑提不以為然的笑道:“他們或許不清楚,但是我掌律司中的檔案存檔可將您當年江湖事跡記載的一清二楚,您當年的輝煌曆史,可謂不得了啊。”


    花姬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廢話就別多說了,說吧,為什麽阻我。醜話說在前麵,你的麵子不夠,計青離在的話我倒是樂意考慮。”


    聽此言,許栩,劉叔,柳銘,言木四人都皺了皺眉。在京都,帝令不出,憑著掌律司司長的名號可以說橫著走了,顯然花姬所言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刑提仿佛知道花姬會這麽說,也不動怒,常年在官場打交道早就變得古井無波,語氣緩緩變得嚴肅道:“我麵子當然不夠,但是你在這京城大乾的律法你就是要講,四象境修為以上在京城動手者,情節嚴重者,殺無赦。”


    最後三個字語氣森然果決,不怒自威,刑提冷笑著看向花姬。


    “哦,刑大人執意如此?”花姬漫不經心的問道,但是語氣也越來越冷。


    “法不可違。”


    “那我仍要殺他還有他們呢!”花姬指了下許栩接著又指向柳銘言木一幹人。


    刑提皺眉冷聲道:“那虞小姐大可一試,你今天要是能走出京城,我掌律司刑提的頭送給你當球踢。”


    說完,判筆盒橫列前方,麵無懼色,一副你花姬大可試試的樣子。


    這下花姬還真沒話說,花姬低眉暗自思忖著對策。


    花姬思量再三,變臉“噗嗤”一笑道:“刑大人說笑了,再借給小女子十個膽子也不敢啊。既然刑大人開口奴家這次就饒了他們狗命,留著下次再取,刑大人後會有期哦。”


    話音未落,花姬便已沒入黑夜當中。


    還未等眾人鬆口氣,變聽藍穀急促道:“小心!!!”


    隻見一朵血色的花朵在花姬離開的位置急速旋轉升高變大,突然,“嘭”的一聲炸開。


    眾人匆忙防護之下不及,受了不大不小的傷,弄的灰頭土臉。


    許栩自認不敵,考慮再三,也並沒有追去,謝過刑提,便與刑提一起去查看柳銘等人傷勢。


    “今夜多謝刑大人援手相助,不然……”柳銘向刑提拱了拱手道。


    “維護京城治安,本就是我分內之事。倒是我來晚了,讓你們有了性命之憂,反倒是我的失職,幸好趕上了。”刑提連忙擺手抱歉道,繼續問道:“幾位傷勢如何?”


    藍穀查看了下柳銘、言木、劉叔,以及三位護法柯堂、顧雲和關月都受了不輕的內傷,估計還得調養一段時間,以免留下隱患。


    禍福相依,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劉叔隱隱已經有了突破的跡象,傷好之後兩儀境大宗師修為指日可待。


    許栩沉吟道:“本以為盜我唐門至寶也就是一個四象境的蟊賊,後來到了這才知道原來是已經突破至兩儀境大宗師的花姬。我技不如人,沒能奪迴觀音柳得趕緊迴去和我師父述命。這觀音柳被那花姬拿去,還不知得傷了多少人性命。”


    言木拍了拍許栩肩頭:“許兄放心,按照今晚這跡象花姬肯定不會把觀音柳拿去造福於民的,再說這玩意也沒辦法造福於民。”


    眾人對言木的大實話深以為然,許栩也是苦笑不已。


    “我說許兄,你唐門不是防衛的及其嚴密嘛,怎麽這麽重要的東西還能被盜了。”刑提一語中的,問到了點子上,不愧是當差的。


    許栩想了想道:“按理說是不會出現這樣的差錯了,門內有問題,我師父已經在查了。”


    “有內奸?”眾人疑惑道,這種事情還能發生在唐門,據說唐門門規森嚴,自從蜀州歸屬大乾之後,唐門一直在江湖上保持中立,不問江湖事。


    許栩點了點頭:“恩,而且最起碼應該是長老級別的,不然根本接觸不到宗門的機密。”


    “恩……許兄,要不我幫你把唐門觀音柳被盜的消息傳出去?”柳銘看向許栩,也是一臉憂愁,畢竟觀音柳這東西殺力太驚人了,兩儀境遇到都要掉層皮,傷害可想而知。


    許栩想了想:“也好,那就勞煩柳兄的商會幫忙了,不然單單靠我們唐門,消息傳播還是太慢。”


    大家都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其中緣由。如果不把觀音柳被盜的消息傳出去,萬一花姬用觀音柳做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那唐門可背了一個天大的黑鍋。真是黃泥進檔,沒味也臭了。


    “既然如此,那我花樓也略盡綿力。”言木也出力幫忙。


    “你們倒好,我反而成了無用人。”刑提自嘲的笑道。


    他可不能借朝廷發文,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市井小道又太慢。


    “刑大人其實可以幫忙的,難道刑大人忘了江幫辰白那死黑子,搶了我萬通商會什麽貨物了嗎?”柳銘壞笑的看向刑提,幾人哈哈大笑,唯有許栩一頭霧水。


    “那就謝過各位了,許某先行告辭,耽誤不得。”許栩朝大家拱了拱手,便已離開了。


    其餘也沒多說,便都散了。刑提瞥了眼言木身上一半新鮮的血跡,還有袖口一些因為時間過長略顯發黑的血跡,又稍微湊鼻子聞了聞味道,不動聲色的也告辭離開了。


    等眾人都離去過後言木和柳銘在書房中聊了很久才離開,自然也就留宿在了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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