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在房間裏急得團團亂轉,哪裏想到穀家說替她解決屠戶的,可現在不過是好了幾天,屠戶又鬧上門去了,很顯然,穀家說替她解決事情,根本就是糊弄她的,為的就是讓她趕緊替他們把事兒辦了。


    等到她真的辦了之後,他們就想撒手不管了,芍藥給攬月殿遞了好幾個消息,都沒有得到迴應,今天收到了第二張紙條,芍藥才知道妹妹的事情已經刻不容緩了。


    若是再繼續拖下去的話,憑著舅舅舅母的品行和膽色,嫁妹妹肯定是他們最後的選擇。


    不行,芍藥說什麽都不會讓自己的妹妹落入那樣的惡棍之手,她在這個世上就剩妹妹這麽個最親近的人了,不能看著她被推入火坑,說什麽都要救一救。


    芍藥想出宮去連夜把妹妹帶走,可是她在宮裏,要出去一趟談何容易,芍藥忙亂間,找到了柳絮,對柳絮說起自己要出宮的事情,柳絮卻對她說,先去娘娘那兒把話說清楚了,才能離開。


    直到這個時候,芍藥才驚覺事情的發展已經脫離了她的控製……


    赫連弘義在太和殿的內殿中開內閣會,兵部尚書將近來發生的事情稟報赫連弘義。


    “我大齊如今國力強盛,楚國似乎也休養生息了這麽些年,開始在邊境蠢蠢欲動,據說楚國皇帝已經派出不少楚國細作混入我國,意圖顛覆。大齊絕不可姑息啊。”


    赫連弘義坐在主位上,一邊聽兵部尚書說楚國的事情,一邊翻看著兵部呈送上來的邊關奏報,威武將軍發表看法:


    “哼,當年我們赫連家軍駐紮在關外,楚國哪裏敢犯境,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待皇上派兵鎮壓一番,他們就老實了。臣願領兵前往!”


    兵部尚書似乎對威武將軍的話表示不讚成:


    “將軍所言差矣,楚國雖十年前被赫連家軍趕出關外,這麽多年未曾犯境,那並不是因為楚國怕了咱們,而是前幾年楚國一直內亂,楚皇的幾個兒子爭奪皇位,以至於楚國政權不穩,如今鎮平王楚言彰最終奪得皇位,楚國大定,國力不可小覷。”


    威武將軍身邊的參將亦圍繞這個話題上前與兵部尚書辯論爭議,赫連弘義在主位上一直沒有說話。


    柳右承是文臣,對兵部的事情沒有絕對話語權,便也坐在一旁,見赫連弘義雖然在看奏報,可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翻過一頁,不禁湊過去輕輕喊了一聲:


    “皇上,楚國之事,您就不表表態嗎?”


    赫連弘義猛地迴神,往柳右承看了看,然後才站起身,兵部尚書和威武將軍爭論的正起勁,見赫連弘義起身,便趕忙肅立一旁,赫連弘義對他們擺擺手,冷道:


    “你們先商議,朕出去走走。”


    說完之後,赫連弘義便捏著眉心,似乎很疲憊的走出了內殿。


    自從上迴穀半芹給他來了一迴所謂的什麽‘催眠治療’以後,赫連弘義覺得自己的精神消耗特別嚴重,似乎要比平常花費更多的精神來平複情緒。


    柳右承見赫連弘義臉色有異,便跟著走了出來,與赫連弘義前後腳走出太和殿,禦前侍衛副統領章城對柳右承指了指太和殿周邊禦花園的方向,柳右承追著赫連弘義而去。


    花園中,赫連弘義正坐在一處有積雪的涼亭之中,亭子裏的雪還沒有化掉,赫連弘義也不介意,伸手將一張石凳上的積雪拂到地上,就那麽坐了下去。


    柳右承走過去之後,赫連弘義抬頭看他,勉力笑了笑:


    “朕沒事,右承不必擔心。”


    柳右承也學著赫連弘義的樣子,將他旁邊石凳上的積雪拂去,坐在上邊,對赫連弘義說道:


    “皇上這兩天精神似乎不太好。過幾天的封山冬獵要不要延期?”


    赫連弘義看著柳右承,不覺失笑:“若非右承提醒,朕還真忘了有封山冬獵一事。無需延期,朕還不至於那麽虛弱,不過就是……想的事情有些多罷了。”


    柳右承也聽說了最近赫連弘義和穀半芹鬧別扭的事情,將雙手攏入袖中,嗬著白氣對赫連弘義說道:


    “臣記得皇上剛剛登基的時候,日理萬機,每日隻能睡兩個時辰,其餘時間全都是在處理政事,卻也從來沒聽皇上說過想的事情多。”


    “看來最近皇上腦中想的事情,比那些成堆成堆的奏折和卷宗要讓皇上費神的多啊。不知道是些什麽頭疼的事情,可否說與臣聽一聽,就算臣無法替皇上分憂,可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要好吧。”


    柳右承是看著赫連弘義長大的大哥哥,兩人從前在軍營裏的時候,就是形影不離的,柳右承是軍師,無心名利,隻重情義,算是赫連弘義最信任的人。


    唿出一口氣,赫連弘義斟酌著對他開口說道: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關於一個人的去留問題,朕拿不準主意。”


    柳右承聰明絕頂,一聽就聽出了關鍵,問道:“皇上是想說賢妃娘娘嗎?”


    被人一下子猜到了心上,赫連弘義沒有說話,而是歎了口氣,將目光轉到了一旁的積雪上。


    “皇上是不相信賢妃娘娘嗎?臣鬥膽問一句,娘娘做了什麽,讓皇上動了這樣的心思?”


    柳右承對穀半芹的印象很不錯,一個勤懇,聰明,努力,善良,大方,正直的好姑娘,而柳右承也知道,皇帝對賢妃娘娘還是很喜愛的,卻不知是因為什麽。


    赫連弘義深吸一口氣:“朕……覺得她可怕。”


    對著與他一同長大的大哥,赫連弘義說出了一句在心中埋藏了好幾天的實話。


    這句實話讓柳右承意外至極,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那個不可一世,能力超群的皇帝陛下居然有怕的人,並且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這簡直太荒謬了。


    “她的想法和行為,讓朕有一種被壓迫的緊張,她還讓朕想起了當年紅霞山中的事情,紅霞山是朕永遠都無法釋懷的地方,在裏麵發生的事情,朕一刻都不願意想起,可是她呢?”


    “不知道用了什麽妖法,讓朕這些天腦中揮之不去的都是紅霞山裏那些揮之不去的殘酷記憶,朕……沒法麵對她,看見她隻會讓朕的那些不好的記憶越來越深刻,朕不願意讓她控製了朕。所以,朕要除掉她。”


    柳右承再次為赫連弘義感到震驚,‘紅霞山’三個字,他已經好幾十年沒有聽到了,他比赫連弘義長幾歲,當年紅霞山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二十個孩子去,卻隻迴來了一個,從此以後,一個開朗活潑的小男孩兒,慢慢的變得冷酷無情,那是先帝對他的淬煉,但卻也在某種程度上,扼殺了他的感情。


    “皇上害怕的是迴憶,哪裏是賢妃娘娘啊。千萬不要一時衝動,釀成無法挽迴的大錯。”


    柳右承站起身來對赫連弘義勸慰,可赫連弘義眸中的殺意卻越來越重了,沒有迴答柳右承的話,便頭也不迴的走出了涼亭。


    柳右承想追都沒有追上,看著赫連弘義越走越遠的背影,柳右承麵上露出了憂心忡忡的表情。


    穀半芹在自留地裏折騰,雪都給除掉了,穀半芹擔心瓜果蔬菜給凍壞。


    張玉柱拿著一個包袱從外麵鬼鬼祟祟的跑進來,給柳絮和彩屏攔著問了半天,都支支吾吾的沒說,直到穀半芹過來,才將包袱遞給了穀半芹,說道:


    “這是姨娘托采買的一個小太監給娘娘帶的東西,是跟穀家的東西一起送進來的,幸好奴才正巧在內廷司,要不然所有東西都給攬月殿的王歡拿走了。”


    “采買司的小太監都跟他說了,這是賢妃娘娘的姨娘帶給賢妃娘娘的東西,可王歡那個王八蛋,居然跟沒聽到似的,說什麽隻要是穀家送的東西,都是他們淑妃娘娘的,奴才硬是給搶迴來的。”


    張玉柱老實巴交,不可能添油加醋說假話,穀半芹拿著包袱,將手裏的小鏟子遞給了柳絮,一邊往葡萄架下走去,一邊往說道:


    “攬月殿的人已經這樣囂張了嗎?我這才失寵幾天呀?”


    穀半芹自嘲的話讓柳絮她們歎了口氣,柳絮上前,替穀半芹解開外罩的衣裳,彩屏打了水過來給穀半芹洗手,就聽柳絮在跟穀半芹數落:


    “之前奴婢跟娘娘說過,可娘娘不相信,還讓奴婢們不要招惹攬月殿,如今娘娘聽到了吧,根本就不是我們招惹不招惹她們的事,而是她們招惹咱們呀!姨娘指明了讓帶給娘娘的東西,他們不僅不避開,居然還想一並拿走,可見攬月殿有多囂張了。”


    穀半芹擦幹淨手,對柳絮的控訴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是啊,這麽聽起來,的確是挺可惡的。”


    不痛不癢的一句話讓柳絮像是憋了一口氣沒出來,還想說什麽,就給彩屏攔住了:“就你話多,這些事情,難不成你不告訴娘娘,娘娘就不知道了嗎?去拿些膏脂來,冬天裏娘娘的手可吹不得風。”


    柳絮瞪了彩屏一眼,彩屏不怒反笑,柳絮無奈,隻好嘟著嘴往殿中走去,張玉柱下去之後,彩屏也把水盆拿走,穀半芹坐在空無一物的葡萄架下,搓了搓手,將包袱給打開了。


    包袱裏叮叮當當的,全是些瓶瓶罐罐,穀半芹打開之後,一隻沒放好的瓶子就滾到了她的腿上。


    穀半芹將這很普通的白色瓷瓶拿起來看了看,瓶子外頭寫著三個字‘養身丹’,然後又拿出另一瓶,上麵寫著‘美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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