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詔獄以後,劉健讓翁雋鼎返迴驛館休息,自己則不顧日將西墜,懷揣陳南鬆的親筆信箋,匆匆返迴紫禁城。他知道此時皇上必定與皇後在一起,便趕往坤寧宮覲見。


    與曆朝的皇帝大不一樣,朱佑樘隻有張皇後一位妻子,不曾有其他妃嬪。而且他們倆像民間的夫婦一樣,每天一同起居。劉健趕到坤寧宮的時候,朱佑樘正和張皇後言談甚歡,國丈張巒恰巧也在其座。聽聞劉健坤寧宮外候見,朱佑樘知他是為陳文祺之事而來,便宣他入內覲見。張皇後見皇帝要處理國事,連忙起身迴避,攜一眾宮娥進入內室(後宮不幹政,這也許是朱佑樘獨愛張皇後的原因之一)。


    “臣劉健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先生不必多禮,快快請起。來人,給劉愛卿看座。”除朝會之外,其他場合中,朱佑樘對待大臣大都像是對待家人一般親切,對一些老臣更是敬重,總是尊稱他們為“先生”。李東陽後來有詩稱讚他之善待人臣,其中有一句說:“近臣常造膝,元老不唿名。”


    “謝皇上。”劉健謝過座,坐在小太監為他搬來的椅子上,見張巒在側,沉吟著沒有開口。


    “先生這麽晚進宮,想必有事上奏?”


    “臣……這……”劉健看了一眼張巒,仍然猶疑著未曾開口。


    朱佑樘會意地一笑,搖手說道:“先生是不是要講查問陳文祺的事情?若是這件事情,國丈聽聽也無妨。”


    話既已挑明,劉健再也不好要求張巒迴避,無奈說道:“微臣正要向皇上稟告此事。臣已查明,陳文祺身著大紅狀元袍服,並非擅自破壞族中習俗,而是本族族長陳南鬆特許穿戴,這有陳南鬆親筆字據為證。”說罷,將陳南鬆所寫字據雙手呈到朱佑樘麵前。


    朱佑樘伸手取過信箋,展開迅速瞄了一眼,轉手遞給坐在另一側的張巒,說道:“國丈請看,這個可否證明陳文祺無罪?”


    張巒盯著陳南鬆寫的字據看了又看,沒有瞧出有什麽破綻,便果如陳文祺顧慮的那樣,在時序上提出了質疑:“皇上欽點陳文祺狀元是前日的事情,可字據上的落款日期是正月十六日,莫非這個陳南鬆有未卜先知之能?抑或是他肯定今科的狀元非陳文祺莫屬?看來此人還是有買官鬻題的嫌疑,懇請皇上明察。”


    劉健先前遲遲不說,就是顧慮張巒節外生枝,現在果然所料不差。不過他早有應對之辭,張巒話音剛落,他便接口說道:“作為陳文祺的族人,如何不知陳文祺的文才學識?去年鄉試高中解元,也可證明陳文祺有問鼎狀元的可能。既有這種可能,作為族長的陳南鬆,自然會想到本族的習俗禁忌,因此未雨綢繆,預先寫下這個字據,以備不時之需。這樣淺顯的道理,國丈不會不知吧?”


    朱佑樘微微頷首,對張巒說道:“劉愛卿言之有理,國丈不必再在此事上糾纏了。”


    張巒一心要為司徒蛟找迴“公道”,否則自己的麵子上也過不去,哪能輕易放過陳文祺?於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指著手中陳南鬆的字據說道:“話雖如此,可誰能證明這字據便是陳南鬆親筆所寫?說不定是陳文祺為洗脫罪名,自己杜撰的呢?”


    “陳文祺身陷大牢時,他的行囊並未帶在身邊。而這張字據乃是藏於他的行囊、老夫奉旨查問時命翁雋鼎一同帶進詔獄的,哪有他陳文祺杜撰的機會?而且,翁雋鼎可以作證,陳南鬆遞給陳文祺這封信函的時候,他正在旁邊。”


    “嘿嘿,隻怕是陳文祺串通翁雋鼎,二人共同作弊,蒙騙了劉大人您吧?”


    劉健正要反駁,朱佑樘將手一搖,說道:“行啦,行啦!二位別爭了。這字據是否係陳南鬆親筆書寫,朕自有辦法查明。在這之前,陳文祺就先在裏麵呆著吧。”


    張巒一聽這話,自是喜出望外。隻要能讓陳文祺在詔獄中多呆些時日,既保住了麵子,愛妾司徒燕那邊也算交了差,當下連稱“聖上英明”,再無異議。


    劉健也不敢過分為陳文祺說話,唯恐皇上一怒之下,革了陳文祺的功名反為不美。隻好緘口不言,暗歎陳文祺要多受幾日之苦了。


    ……


    迴頭再說陳文祺看著恩師和翁雋鼎離開的背影,不免有些許惆悵,但未過多久便恢複了鎮定。“仁者不憂,勇者不懼”,該是怎樣便是怎樣,多慮無益。他脫下給自己帶來榮譽也帶來麻煩的大紅狀元衣冠,準備換迴原先的衣服。當他從行囊中取出衣物的時候,一團雪白的東西帶落在地上,俯身拾起一看,原來是一方絹巾。絹巾上的刺繡針腳細膩、色彩迷人:碧綠的小池中荷花飄香,兩隻鴛鴦交頸而棲,好一幅鴛鴦浴水圖!


    陳文祺的思緒一下子被拉迴到武昌城。獵獵寒風之中,佇立在長江岸邊那個穿戴略顯臃腫的俏麗身影,自心裏深處躍然眼前。


    “賢弟……沈姑娘,近來可好?”陳文祺默默問道。他小心地將絹巾折疊起來,放入懷中。


    閑時打坐,是陳文祺素來的習慣。既然牢中無事可做,那便打坐。


    陳文祺盤腿坐在低矮而又窄小的床上,氣沉丹田,雙目微閉,正要擯除雜念進入調息狀態,忽然記起那天離開陳家莊時,爹爹曾將一本小冊子放在包裹之內,囑咐自己空閑時參詳參詳,也不知是什麽寶貝?不如趁此機會,拿出來瞧瞧。陳文祺一躍下床,從包裹中取出那本小冊子。冊子紙張已經泛黃,想必是年代久遠之故。封麵上寫有六個大大的柳體字:戢刃劍法?鸞譜。六個大字的左側,還在括弧中標注一行蠅頭小字:“周家劍譜”。


    戢刃劍法?鸞譜?什麽意思?陳文祺顧不得揣測,小心地掀開封麵,見第一頁上麵畫著一個青年男子,左手倒握劍柄前伸,右手捏著劍訣虛指劍刃,圖形下方標注“起手式”三字。再翻一頁,同樣是青年男子舞劍的姿勢,不同的是圖形下麵寫有比蠅頭小楷還要細小的文字,詳細分解本招式的要領。再往後翻看,俱是與第二頁一樣的圖形加招式要領,一共七招,每招又七式。


    陳文祺就著劍譜的文字說明,一招一式的揣摩起來。在師傅柳慕豐的**下,陳文祺對劍術頗有心得,此時對著劍譜依樣畫葫蘆,不一會便記住了兩招十四式。他將劍譜放過一旁,以折扇為劍,憑著記憶練習起來。初時出“劍”略顯生澀,待幾遍下來,已是愈來愈流暢,“劍”出如風,隱隱有雷鳴之聲。好在關押陳文祺之處,是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奉皇上旨意另覓的處所,左右隔壁空無一人,看守他的獄卒也在牢房之外。不然的話,動靜可就鬧大了。


    陳文祺暗自驚奇,此劍法不僅威力很大,而且不同於尋常劍法那般的輕靈,大開大合之中常有刀劈的氣勢。他猛然憶起“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舊事,莫非這便是“刀劍雙殺”?不像。雖然招式“似刀非刀、似劍非劍”,但這與沈姑娘的武功招式大不相同。難道……?


    對,這大概是一位周姓氏族的祖傳劍譜,從劍譜中所畫男子的圖形以及“戢刃劍法?鸞譜”的名稱推測,這本劍譜應是男子練習專用,可能還有一本“鳳譜”或“凰譜”什麽的供女子習用。說不定沈姑娘練習的劍術,就是從那本“鳳譜”或“凰譜”而來,可惜當時沒見過她的舅舅楊大人使劍,要不然的話,就可以看出沈姑娘的劍招與這個“戢刃劍法”是否同源。陳文祺哪裏知道,韓明也是跟著姐姐韓梅學的是“鳳譜”上的劍招,即便看過韓明舞劍,也是看不出所以然的。


    想到這本劍譜可能與沈靈珊有關,陳文祺愈發用心。他又將前兩招演練了幾遍,但發現進步不大,在招式變換間總有一種遲滯的別扭,初時以為是不夠熟練之故,及至後來將兩招練得嫻熟,仍然如此。心想這戢刃劍法雖然招式奇妙,威力也不同一般,但若與師父所授武功相比,頂多是各有千秋,不見得高明到哪裏去。習武在精不在多,還是專心練習師父傳授的武功為好。


    想到這裏,便將劍譜合上,就要放入包裹之中。但心裏的疑惑總是放不下,能夠創立一門武功的人,武學造詣定非一般,這麽明顯的破綻,難道看不出、改不了?難道自己看錯了分解要領?


    陳文祺複又翻開劍譜,準備再看一下文字說明。但牢房之中甚是昏暗,好在皇帝口諭不可以犯人對待陳文祺,除條件簡陋、身無自由外,獄卒對他甚是客氣。一聽陳文祺要燈燭,連忙為他送來兩支大號蠟燭,還主動為他點燃了一支。


    怎奈牢房四壁粗糙並不反光,一支蠟燭如同螢火。陳文祺將劍譜湊近燭火,仔細將圖形下麵的文字看了一遍,與自己所記並無不同,一時有些茫然。


    正疑慮間,忽見書眉以及圖形外的空白處,隱隱有文字痕跡。陳文祺以為自己眼花,忙揉了揉雙眼一看,那隱隱的文字不僅尚在,而且更加清晰可辨。


    陳文祺心裏一動,將劍譜拿開放在床上,等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再看劍譜,那空白處的文字已然消失。


    劍譜中有隱寫的文字。既有隱寫的文字,必然記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饒是陳文祺少年老成,此時也不禁心癢難耐,恨不得一下揭開書中之謎。


    於是,他再次將劍譜湊近燭光,先看封麵有無文字。烤了好半天,並無字跡顯現,看來這封麵中沒有秘密。


    揭過封麵,又將第一頁置於燭旁烘烤,不大一會,果然在空白處出現了一段文字:


    “吾乃周天燁,戢刃劍法第七代傳人是也。


    先祖“陝西大俠鐵臂膀”周侗,以善箭術聞名於當世,亦以拳、棍、槍法傲視武林。先祖生逢亂世,目睹山河破碎,憂心如焚,曾力主抗遼拒金,終為奸黨所不容,以故賦閑家中,以讀書、習武為趣。一日,受獨孤一鶴‘刀劍雙殺’之啟發,自此晝夜推敲,刪繁就簡,將刀法之大開大闔、剛烈沉猛,溶入靈秀清奇的劍法之中,自成一門劍術,曰‘戢刃劍法’。戢,從咠從戈,藏兵也。刃,刀也。劍法之中隱藏刀法,故名‘戢刃劍法’。‘戢刃劍法’分‘鸞譜’、‘鳳譜’各一冊,每冊七招四十九式,以供族中男女分而習之。


    ‘戢刃劍法’招式精妙、變幻莫測,似刀似劍,令人防不勝防。更有甚者,若使習練‘鸞譜’、‘鳳譜’劍招之人雙劍合璧,則威力大增何止數倍?


    然武學至高者,必招歹人之覬覦。或明火執仗、公開搶奪;或鑽穴逾牆、鼠竊狗盜。我明彼暗,防不勝防。此譜一旦為不良之徒所獲,必將禍亂武林、荼毒眾生。


    為此,吾將‘鸞’、‘鳳’劍術略加篡改,使之出劍凝滯晦澀,招式斷續遲緩,因此功力大減,雙劍合璧亦無數倍之威。此譜即便歹人得之,已無大礙也。


    但先祖之心血,吾豈敢擅廢?故將原譜隱寫於其中,由各代傳人教授族中子弟。


    此乃本族絕密,隻許嫡係傳人知曉,並於臨終前傳與後任。至囑!至囑!


    祥興二年三月二十六日。”


    看完這一段,陳文祺始知不出自己所料,這戢刃劍法除“鸞譜”之外,的確還有一冊“鳳譜”,而剛才所練兩招,不過是這位周天燁老前輩篡改過的招數,怪不得覺得那麽別扭。


    這時,獄卒送來了飯菜。陳文祺收起劍譜,接過飯盒,不顧獄卒張口瞠目的神色,一陣風卷殘雲,將飯菜吃了個一幹二淨。獄卒當然不知,在中午的瓊林會武宴上,先是與尹直、尹維父子聯對,後又與國丈張巒“舌戰”,最後被皇帝下令直接押送大牢,除了喝了幾杯淡酒,大半日來粒米未進,腹中早已饑腸轆轆。此時被飯菜香味一撩,哪裏還顧得上斯文?


    吃過晚飯,陳文祺精神百倍,準備繼續探究劍譜之中的秘密。但轉念一想,今日還尚未打坐。要知道劍術招式無論如何精妙,還要有足夠的內力才能發揮到極致。而這個內功沒有速成的辦法,隻能日積月累、循序漸進。


    於是,陳文祺請獄卒幫忙打來溫水,洗滌一番後,開始做每日例行的功課。


    翌日,趁送早飯的機會,陳文祺向獄卒討要兩支蠟燭。獄卒望著昨日尚未用完的蠟燭,遲疑著半天沒有反應。


    “哦,是這樣,獄中無事,隻好以讀書來打發時間。你看這裏麵光線黯淡,我又有眼疾,不點蠟燭根本就看不清楚書上的字。”陳文祺笑著解釋道。


    大約獄卒認為他說的有道理,便又為他拿來兩支與昨天一樣的蠟燭。


    陳文祺將劍譜端端正正的放在低矮的床上,然後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向劍譜拜了三拜磕了三個頭,虔誠地說道:


    “周家老前輩,晚輩陳文祺既非周氏族人,更非貴家族傳人。但戢刃劍譜既在晚輩手中,也算晚輩與前輩有緣。晚輩發誓:習練戢刃劍法,隻用於行俠仗義、除暴安良、匡民濟世、報效國家,決不以強淩弱、欺良壓善;日後得遇周家傳人,即將劍譜璧還。倘有故違,定遭天譴。”


    拜罷,陳文祺點燃一支蠟燭,接著昨日將劍譜中密寫的文字逐一烘烤出來。第二頁書眉和圖形空白處顯現的文字,是劍法總要,書雲:


    “‘戢刃劍法’分‘鸞’、‘鳳’兩譜,‘鸞譜’劍招以前唐詩人李白《將進酒》中詩句命名,‘鳳譜’劍招以前唐詩人白居易《長恨歌》中詩句命名,各七招四十九式,分則自成體係、進退有序,合則且攻且守、相得益彰。‘鸞譜’劍招如左:


    第一招:黃河之水天上來。第一式:龍蛇飛動;第二式:旱地拔蔥;第三式:平步青雲;第四式:旋轉乾坤;第五式:禦劍飛行;第六式:泰山壓頂;第七式:水銀瀉地。


    第二招:鬥酒十千恣歡謔。第一式:把酒言歡;第二式:推杯換盞;第三式:觥籌交錯;第四式:似醉如癡;第五式:酣歌醉舞;第六式:醉玉頹山;第七式:如醉方醒。


    第三招:……”


    陳文祺一心想驗證真正的戢刃劍法之威力,便將“黃河之水天上來”的文字烘烤出來,就著燭光看了兩遍,已覺七式要領記得精準,遂吹滅蠟燭,在牢中演練起來。初時一招一式的模仿尚不覺得如何,及至動作熟練、各式之間轉換自然,逐漸顯露出招式的不凡。劍招甫出,人如颶風旋轉,劍如靈蛇,倏然間衝天而起,淩空虛步,身形倒轉,挺劍下刺,待到劍鋒將至“敵”之頭頂,劍芒化為漫天刀影,天羅地網般罩住“敵”人,須臾之間,一招七式一氣嗬成。那氣勢、威力,與先前習練篡改過的招式相比,簡直判若雲泥。隨著一遍又一遍地反複練習,劍招的威力還在不斷加強,“旱地拔蔥”最高時可躥升五尺左右,“平步青雲”則能虛空行走三步。


    陳文祺大喜過望,自此以後,除吃飯、睡覺、打坐之外,全部心思都撲在研習戢刃劍法之上,樂此不疲,渾不覺自己尚在囹圄之中。


    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已將戢刃劍法“鸞譜”七招練得滾瓜爛熟、得心應手,自覺劍術比之以前精進許多。一天,陳文祺又將劍譜捧來研讀,忽然想到,密寫七招以後,劍譜後麵還有三頁空餘。這三頁之中,或許密寫著“鳳譜”七招?如果真有“鳳譜”七招的話,就可以知道沈姑娘的劍法是否與它同源。想到這一節,陳文祺毫不猶豫地將“鸞譜”的後三頁湊到燭光旁邊,不大一會,果然有字慢慢顯現。不過並非陳文祺想象的“鳳譜”七招,而是一大段話:


    “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餘創‘鸞’、‘鳳’劍法雖尚算奇異精妙,然若無內力催動,也不過是銀樣鑞槍,徒有其形而無其利。是故學習劍術,必修內功。


    大凡內功修煉,鮮有速成之道。偶聞服食千年人參、萬年靈芝之類奇珍異果者,可倍增數十載功力,然餘迄今未有一見。即便果有其效,奇珍異果又有幾人可獲?餘每念及此,不免嗟籲。是故遍訪名家、博采眾長,竟日探尋內功速成之法。所幸愚者千慮或有一得,廿載心血遂成一訣,皆因修煉此訣可以洗筋易髓,不在少林‘易筋經’之下,餘將之取名為‘易髓功’。


    此訣可使練功者迅速打通人體各大要穴,使之真氣流轉自如、聚散隨意。到達最高境界(第九層)時,可蘊含真氣於無形,調動真氣於刹那,凝聚真氣於一處,遍布真氣於四周。


    此訣雖可加快內功修煉,但仍須循序漸進,由第一層漸次而行,切不可急功近利,貪多務得,以至氣血岔亂,傷身折壽。切記,切記!”


    陳文祺始知後麵幾頁是能夠速成的內功心法。從文字的口氣來看,這段文字並非出自隱寫者周天燁之口,而是劍譜創始人周侗老前輩的原話。照此看來,最後兩頁應該是“易髓功”的修煉法門。


    果不其然,後麵兩頁加以烘烤後,顯露出來的文字就是詳細介紹“易髓功”一至九層的修煉方法以及到達各層功力的生理標誌和內力表現,如“打通太陰肺經、陽明大腸經三十一穴,即為第一層”,達到“易髓功”第一層後,“內功略有小成,可借助內力加快行走速度、提升躥縱高度和加強出擊力度,大異於常人”……“打通督脈、任脈五十二穴,體內經脈、穴位‘陰陽相貫,如環無端’,即為第九層”,達到“易髓功”第九層,“內功登峰造極、超凡入聖,罡氣隨意念而收發,聚則護身如鐵壁,發則傷人於無形;身輕如飛燕,勁道逾百鈞”。


    陳文祺雖然武功甚高,但內功稍有不及,年前與“嶺南八兇”單雪比拚內力時,若不是師傅柳慕豐及時趕到,難免要吃大虧。這時見“易髓功”如此神奇,當下便博聞強識,將“易髓功”的口訣、要領背得滾瓜爛熟,將詔獄當作練功密室,心無雜念地練起了“易髓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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