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迴想起曾經的一切,雪兒伸手握住了靜子的手,在她心裏,此時的結果正是她期翼的。


    就在這間酒吧裏,二十一歲的雪兒第一次見到十九歲的靜子,當時她並不知道,靜子注定與她如此糾纏。


    她記得很清楚,當靜子一個人走進血色瑪莉的大門時,她猶如小羊一般無辜和迷茫的表情,吸引了很多等菜的人注意。


    血色瑪莉是一間專為女性同性戀服務的酒吧,作為股東之一的雪兒和這裏的老板阿紫,一直以來就是一對非常好的朋友。


    當年她們在一起讀書,無意中發現對方跟自己的性取向一樣,而且都是處於攻那個角色上,所以她們的友誼如同哥們。


    為了能有個合適的場麵,正大光明地進行她們自稱的泡菜活動,從學校一畢業出來,她們就合夥開了這間酒吧。


    阿紫頗有些管理能力,便承擔了這個店的老板,而雪兒的外交能力出眾,就負責對外聯絡什麽的,這間店被她們兩個共同經營得生意還算不錯。


    初遇靜子,雪兒一見就動了心,連阿紫都看出雪兒是動了真心,知道她在這裏混了幾年,見過的經過的都很多,還沒人令她有這種感覺。


    而當時阿紫自己有一條新菜在逗著,正要上手呢,所以就幫雪兒製造了一些機會,讓她和靜子順利地結識。


    血色瑪莉在s市近來算得上是名聲在外了,本市第一個不對男賓開放的,專為女性服務的酒吧,還盛傳這裏是專為同性戀提供歡樂場所的。


    靜子來血色瑪莉的那天,正是她爸爸娶新婦的日子,父親的所作所為令她對男人完全徹底地失望了,所以她想放縱一下。


    她從朋友那裏聽到血色瑪莉的名字外,新鮮好奇再加上幾份對男人的憎恨,使得她走入血色瑪莉的步伐,竟是那樣的決絕。


    當然,她的外形使得她在一大堆人裏鶴立雞群,而她的身材容貌、言行舉止也算得上是百裏挑一。


    所以這樣的靜子,能一眼就被雪兒看上,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一個有心墮落,一個有意撩撥,再加上雪兒本身也長得很甜美,如同一個活生生的被放大若幹倍的芭比娃娃,唯一不同的是她擁有一頭長長的黑色波浪秀發。


    情色之間,酒為良媒。雪兒把靜子帶到自己在酒吧裏長期占用的那個包房裏,叫來幾個同好,大家一起喝酒聊天。


    那時候的靜子,還沒什麽酒量,所以雪兒有意灌了她幾杯酒後,她就已經頭暈腦漲,分不清東西南北。


    在酒吧的客房裏,她們有了第一次,並且經驗豐富的雪兒發現靜子竟然從未經過這些,她還是個雛兒。


    醒來後的靜子,好像對這一些既無知又無畏,包括雪兒拿走她的第一次,她也沒有絲毫地意外和責怪,反而令雪兒多少有些愧疚。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兩個女人如同假夫真婦一般,出一雙進一對,除了靜子去上課外,基本上都粘在一起。


    雪兒愛煞了靜子,她視她為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世界,她的全部。雖然她在兩人交往中占據的是攻,可是從感情上來說,她更像受。


    靜子喜歡的一切,就是她喜歡的,開口閉口都是靜子說,靜子講……


    原本她喜歡煙熏妝,喜歡毒藥香水,喜歡黑色衣裳;可靜子喜歡蜜桃妝,喜歡香奈兒五號,喜歡紅色衣裙。所以雪兒全改了……


    她寵她,就如同丈夫寵妻子;她戀她,就好像夫婿戀嬌妻;她疼她,就仿佛老公疼老婆……


    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靜子也以為,這樣便是戀愛了,有一個人,且不說是男的還是女的,與自己相依相偎,互訴衷腸。


    她天真地以為,這樣的天長地久,縱然不被人承認,可是隻要自己開心,也沒什麽不可以。


    對於雪兒借著酒醉與自己發生那種關係的事,靜子也沒覺得有什麽,反而因為在酒精的作用下,避免了清醒時可能的尷尬。


    現在這樣更好,一場宿醉醒來,結束了從前空虛寂寞的日子,有一個人真心真意地愛著自己,兩個人牽手共看花開花落。


    “靜子,你還記得那次我們一起嘲笑阿紫嗎?”雪兒眯縫著有些醉意的雙眼,暗啞著喉嚨問靜子。


    靜子抬起手攏了攏雪兒有些散亂的頭發,順勢在她臉上輕輕拍了下。“我當然記得。那時她的菜被個男人搶了……嘎嘎……”說著她好像覺得這事非常好笑樣的,哈哈大笑起來。


    把酒杯舉到眼前端詳了半天才揚手喝下後,雪兒卻突然沉默起來,阿紫的菜曾被男人搶了,讓她和靜子嘲笑了很久。


    可是靜子呢,同樣被陳晨搶走了,如果不是自己下了決心,怎麽可能還能有今天你情我濃,喝酒聊天的情景再現?


    想到這裏,她又倒上一杯酒默默地喝掉。她的突然沉默,終於被靜子查覺到了。靜子是個心思敏銳的女孩,馬上就猜到雪兒是聯想起自己和陳晨了。


    這件事,雖然給自己帶來了快樂和甜蜜,但換在雪兒的角度,卻是一種背叛和傷害。本性善良的靜子,一直因為這件事而感覺到對不起雪兒。


    尤其是在過去的交往中,完全以靜子的意誌為兩人之間相處的前提。雪兒常常說靜子是上天派來的精靈,令自己沉迷和屈服,令自己完全放棄了一切的自尊和驕傲。


    靜子無聲地攬住了雪兒的肩頭,輕輕拍了拍,雪兒側過頭來看著她,兩人會意地笑了笑。


    一切都過去了,陳晨已經是過去式,迷失也好,背叛也罷,那些都隨著陳晨生命的消逝,成為昨天的記憶。


    時間之手是最有效的療傷藥,它早晚會抹平一切,縱然是深愛,縱然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可當時間過去,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除了在某個午夜夢迴還能憶起,最終一切也不過如此。


    沒人知道,此時雪兒的心裏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那個在她和靜子愛情路上出現的攔路虎已經被除去。現在,再也沒有什麽能阻礙她們的幸福,她們的天長地久。


    她像是再也不能承受失去似的,用貪婪的目光望著被她牢牢牽著手的靜子,是的,不能再失去了,這失而複得的珍寶。


    她隻屬於我一個人,她是我的,是我付出一生都要擁有和珍藏的;沒有人能把她搶走,無論是誰想要染指,我都將不惜一切破壞。


    縱使付出生命那又如何,我隻要她,我要她在我身邊,我要她與我共度此生。我要她今後的一切都隻能有我,隻能是我,隻能屬於我。


    執子之手,與子攜老。此刻,我握著她的小手,真實溫暖的手,會不會就這樣一輩子不放?


    我們還能走多遠?還能有多少時間?有些事,既然做了,就要承擔。隻不過,真盼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我隻想與她在一起,可惜,這樣的願望大概很快就會被現實衝破,唉,不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雪兒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迴到多年前,那個多愁善感的小女生,看著窗外落下的雨滴,在心裏暗自悲傷,為著不知名的悵往。


    那時的天是多麽的藍,那時的雲朵是多麽的白,還有那個無知的女孩,怎麽就輕易相信了那句謊言。


    就在那一天,那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在學校門口看到她後,眼睛放射出令人心驚膽顫的目光,一路跟隨著她,和她搭訕。


    當雪兒被迫開口說話後,那個男人自稱是藝校的老師,可以保送她去藝校念書,隻要讓他檢查一下身體就好。


    涉世不深的雪兒相信了,被他半是脅迫半是哄騙地帶到了離學校不遠,正在施工的一幢房子裏。


    驚慌失措的雪兒隱隱意識到了什麽,可是在那個被情欲衝昏了頭腦的男人眼裏,她這隻小羊早已是盤中肉,隻等他張口就能吞下。


    雪兒被要求不能出聲,當痛楚襲來時,她的淚模糊了雙眼,在她被強製彎曲著上半身後,她隻能感覺到男人在自己身後做著什麽事情。


    也許是害怕雪兒會喊叫出聲,男人很快就告訴她,體檢已經結束了,雪兒的身體情況良好。


    仍然懵懵懂懂的雪兒,天真地以為,幸運的大門會向自己敞開,所以她並沒有問那個男人姓什麽叫什麽,更沒有問那所能接受自己的學校是什麽藝校。


    她隻是忍住痛,聽任男人匆忙留下一句話,你在學校等著吧,錄取通知書會送到你手裏的。


    背著書包茫然地走迴到大街,想起家裏冰冷的空屋,雪兒不知道該去哪裏,才上初二的她,突然間失去了生活的目標。


    如果不是遇到那個給了她一切又毀了她一切的闊老,她的人生會不會跟今天不一樣?她會不會如靜子一般,遇到一個疼愛自己寵愛自己的男人?


    她會不會將自己疲憊的身心都交托給那個男人,讓他替自己擋風遮雨?她會不會不再是今日這樣,坐在自己愛著的女人邊上,卻惶恐不可終日,時刻擔心即將要到來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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