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日裏,北虞六巨頭也是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雲州城,準備迴到自家封地裏去。當沐秋麟隨著歐陽東青一道離開的時候,沐秋凰更是親自將其送到了城門口,兄弟二人在城門口當著百姓軍士的麵前,演繹了一場兄弟情深的感人畫麵。雖然沐秋凰遊曆江湖的第一站,是準備前往霆州的,可是他卻沒有隨談白鳴一同啟程,談白鳴身負軍令得快馬加鞭返迴耽誤不得,而他卻並不想趕路趕的如此匆忙。這次與之前進京去赴上日節之宴不同,沒有時間上限製,隻是為了將自己的行蹤擺放在天下諸侯的眼皮底下,說是準備遊曆江湖,實際上就是打算去遊山玩水。因此,在輪番送走這六位巨頭後,沐秋凰又在家中多呆了幾日。不過,這幾日倒也不盡是膩歪梧桐苑裏享受生活了,而是更多的時間泡在了流晶河裏。當然,去流晶河裏並不是為了風花雪月,而是因為關玉樓地給他介紹了幾位與自己交情甚篤的“狐朋狗友”,有舟城裏的首富,商州境內暗道勢力……總而言之,在關玉樓知情識趣地穿針引線之下,沐秋凰在自己的“武”勢力之外又添加了一股“文”勢力。對於新增的這股“文”勢力,沐秋凰也是逐一做了了解與調查,在確認好他們每一個人的性格特點能力手腕之後,沐秋凰也是一一進行了“交代”。


    而在一切安排妥當後,沐秋凰又迴到家裏好好休息了兩天,在春桃和夏荷的細心服侍下,養足了精氣神。


    ……


    終於,在一個風和日麗萬裏無雲的日子裏,沐秋凰縱馬出了雲州城。


    沐秋凰並沒有按照沐青恩交代的那般帶上守閣奴,而是自己寫了一封信給他的師父刀九皇。當年刀九皇在軍營裏教授他武藝時,曾經不止一次給他講述過這個江湖的絢麗多彩,講述自己在江湖上的種種成名之戰……所以,沐秋凰決心遊曆江湖的第一件事便是寫信給刀九皇,美名曰要盡一盡身為徒兒的“孝心”,實則是請迴了這位天下十大高手的榜首來當保鏢。對於此事,刀九皇也是一口答應。雖然刀九皇以桀驁不馴出名在外,可實際上,對於他的這個徒兒他也是甚為喜愛的。若非如此,也不會在當初聽聞自己徒弟氣海被廢之後,專程迴了趟北虞侯府,繼而提刀入江湖誓要找到詭劍仙替徒弟報此深仇。更不會在後來違背了自己多年以來的規矩,也要與守閣奴聯手為其消弭詭劍仙這個隱患。


    如今,詭劍仙已死,癡劍仙遠在苗疆,道劍仙已有十幾年不曾出過秦鹿之地,舍去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青蓮劍仙與老神仙張伏陵外,刀九皇便是無敵的。因此,聽聞有刀九皇貼身保護以後,沐青恩也是放下心來,並未再額外安排江湖高手,隻是撥付了一千血凰旗相隨。


    既然是做好了遊山玩水的打算,自然不適合聲勢浩蕩。因此,沐秋凰也是吩咐了那一千血凰旗在暗中跟隨,身邊隻帶著一個穌小小而已。


    ……


    ……


    “公子,我們已經縱馬狂奔了一個時辰了,歇息一會吧?”穌小小輕聲說道,語氣中盡是歡愉。


    “好。”沐秋凰聞言也是勒緩了駿馬。


    此時,春日已去正值盛夏。


    小草也已褪去春日裏的稚嫩盛開起來五顏六色的野花,樹枝上的嫩芽也已經完完全全的生長開來結出了青果,麥苗也是長成了枝幹並掛上了沉沉的麥穗……到處都呈現出一片鬱鬱蔥蔥的景象來。


    穌小小與沐秋凰二人牽著馬匹,不急不緩地在曠野中迎風漫步,有著一種難以言表的閑暇愜意,單從二人的麵部表情中,便可感受到他們的喜悅與興奮。


    “公子,剛剛實在是太爽快了,與您縱馬疾馳的時候,小小感覺到自己都快要融進風中一般了……這是小小這麽多年以來,最快活的一天了。”穌小小撥動了一下自己被風吹亂的秀發,興奮地說道。


    “這也是我有生之年以來最快活的一日。”沐秋凰迴答道。


    “啊?”見穌小小一臉驚訝的表情,沐秋凰笑了笑,鬆開了韁繩,走到一旁的田壟上隨意坐了下來。


    穌小小見狀,從馬兒身上摘下了水囊,走到沐秋凰身邊並排而坐,將水囊遞給沐秋凰,不解道:“公子……”


    沐秋凰接過水囊喝了幾口水後,遞給穌小小,笑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剛剛的話有些不可思議?”


    穌小小聞言點了點頭,她確實覺得難以置信,在她看來沐秋凰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他北虞世子的身份便決定了,他一出生就站在了好些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終點上,毫不誇張的說,沐秋凰這輩子甚至什麽都不用做,便能自然而然的成為這天底下的最頂級人物,北虞侯府的這份基業自是不必多說,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而這一切,在不久的將來都會被沐秋凰所繼承……尋常人也許在夢中都不敢想象自已有一天能到達沐秋凰的位置上。


    沐秋凰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在故作矯情?”


    “沒有,我隻是有些不解公子的想法?”穌小小輕聲說道。


    沐秋凰輕輕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我的身份地位是很多人渴望而不求的,我父親是北虞侯,我一出生便被立為世子,我的師父是十大高手之首的刀九皇,號稱第五仙的張仙人,也與我有半師之誼,你怎麽也不會想到在以前的十幾年裏,就連癡劍仙顧塵緣都曾會長伴在我左右……在旁人看來我應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才對?可實際上也正是因為這個身份,使得我不曾真正的放鬆下來過。”


    沐秋凰並未給穌小小講述他自幼成長的經曆,也沒有講述他氣海被廢之後那一年的不容易,更加沒有講述他遭遇的那些刺殺……因為,這些都是他在享受北虞世子這個身份帶給他好處時候,所付出的代價。


    沐秋凰不是年幼無知之人,他自然知曉:這世間上,命運所贈送的一切禮物都暗中標有價格。


    ……


    良久之後,沐秋凰深深歎了口氣,喃語道:“可能我真是矯情了吧?”


    “公子……”穌小小一臉關切道。


    “我沒事。”沐秋凰搖了搖頭道:“隻是剛剛在風中縱馬疾馳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輕鬆,不瞞你說,我剛剛其實是閉著眼睛在騎馬的,那一刻,我什麽都沒有想,就感覺我好像是在水裏暢遊的魚兒一般……”


    “公子,我怎麽感覺您好像在發癔症了?”穌小小一臉茫然的,伸手摸了摸沐秋凰的額頭。


    “你才發癔症了呢?”沐秋凰撥開了穌小小的手掌,沒好氣地說道。


    “哈哈……這下我放心了。”穌小小嬉笑道:“原來公子你真是犯了矯情的病呀?”


    “可能吧?”沐秋凰迴應了一聲,繼而詢問道:“你呢?為什麽會說剛剛是你這麽多年以來,最快活的一天?”


    穌小小看了沐秋凰一眼,迴答道:“跟公子您剛剛所說的一樣啊!我剛剛在縱馬疾馳的時候,也是什麽都沒有想,滿眼盡是這藍藍的天空,碧幽幽的青草……我感覺我好像跟風兒融為了一體,在那一瞬,就好像全身都輕了,像戲文裏那傳說的仙女一般,快要乘風歸去了……”


    沐秋凰伸手在穌小小的額頭上摸了摸,嬉笑道:“你這才是真正的發癔症?”


    “咯咯咯……”穌小小嬌笑道:“才不是呢?”


    “你都跟風兒融為一體,快要乘風歸去當仙女了,難道還不是發癔症嗎?”沐秋凰扣她的字眼。


    “咯咯……”


    “我不是,公子才是。”


    “公子這是矯情不是癔症,你才是發癔症。”沐秋凰辯解道。


    “我才沒有發癔症呢?”穌小小嘟起了嘴巴,看起來煞是可愛。


    “你若不是發癔症怎麽會形容的那麽玄乎?除非你能說出一個說服我的理由。”沐秋凰不懷好意地看著穌小小,與穌小小這一鬥嘴,竟是勾起了他一年前隨張伏陵去往武當山時的場景……沐秋凰心道,連那位活了一百多歲的張仙人鬥嘴都鬥不過本公子,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跟本公子鬥嘴不是雞蛋碰石頭麽?


    穌小小不知道沐秋凰的惡趣味,拿起水囊喝了幾口水,嬌聲說道:“小小之所以覺得這是小小這麽多年來,過得最快活的一天,乃是因為今天隻有小小和公子您兩個人,沒有別人來打攪咱們……”


    “啊?”沐秋凰聞言不禁想起了他當時問穌小小準備覓一個什麽樣的男人來當作夫君時的對話來……不禁覺得有些尷尬,故作平靜道:“嗯,你成功地說服了本公子,我現在承認你沒有發癔症了。”


    “咯咯……公子您在怕什麽?”穌小小嬉笑道。


    一看穌小小這副模樣,沐秋凰便知曉她是故意的,沒好氣地說道:“好啊!你竟然敢套路本公子……”


    “咯咯……”穌小小嬉笑起來,眼底卻有一絲絲失落。


    “我想我也是矯情了……”穌小小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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