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恩一臉滿足地看著沐秋凰,毫不掩飾自己心底裏的驕傲與欣慰……就這麽直勾勾地盯了半晌之後,隻見沐青恩眼角略有濕潤,心裏更是遲遲喃語道:“心兒,凰兒已經長大了,除了眉眼生的與你一般無二外,就連聰明智慧也是隨了你……你在那邊可以安心了。”


    “父親。”沐秋凰一臉關切的看著沐青恩。


    沐青恩聞言緩過神來,一臉慈愛地說道:“我沒事,隻是突然想起你母親了。今日裏我很高興,你已經真正的成長起來了,我以後去了那邊也可對你母親有個交代了……”


    “父親。”沐秋凰輕聲喚了一句,卻又不知說些什麽。


    他能有今日的一切都是源於他父親對她母親的深情,雖然他腦海裏對他母親不曾留有記憶,可是經過這麽多年以來,他的腦海亦是幻想了一個完美母親的模樣……對於他父母親之間的這份情意,他是打心底裏感覺到美好。


    同時,他又想起了長陵公主,之前他已經打算好了,要將長陵公主與宮中有聯係之事,說與他父親知曉。可是到了這會,他卻是有些猶豫了。原因也正如之前所說的那般,長陵公主與他父親也有了十幾年的夫妻情分,他亦是不得不承認長陵公主在“妻子”這個位置上做的無可挑剔,很大程度上替她母親履行了妻子的責任……他父親對他已亡故的母親都能如此長情念念不忘,更何況是與他朝夕相處的長陵公主呢?他有些不忍心破壞他父親心底裏對夫妻之間的美好,不管怎麽說,長陵公主對他父親的情意應該是真的,這點作不了假……可是如果不說的話,萬一父親會因此受到傷害又該怎麽辦呢?


    “你在想什麽?”就在沐秋凰左右為難的時候,沐青恩突然開口問道。


    “罷了!還是提上一提,自己稍後準備出去遊曆江湖,又不在這侯府之中,讓父親心底裏有個警惕也好。”


    打定主意後,沐秋凰小意地說道:“姨娘身上的熏香味道與小皇帝身上的熏香味道是一樣的。”


    果不其然,沐青恩在聽到此事以後,唇角笑意漸斂,麵色慢慢變得沉重起來。


    沐秋凰見狀亦是不敢打攪,通過他父親的表現,他便知曉他父親之前對此事是一無所知。


    良久以後,沐青恩抬起頭來看著沐秋凰,認真地說道:“她嫁到北虞這十多年來,從來不曾有負於我。”


    “孩兒知曉,孩兒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跟父親說上一聲,姨娘這麽多年以來待我也是極不錯的。”沐秋凰亦是誠懇地說道。


    沐青恩聞言,亦是麵露感激地看了沐秋凰一眼,平靜地說道:“你還記得一年前為父與你說的話麽?”


    不等沐秋凰迴話,沐青恩繼續重複著往日的話語:“凰兒你記住,無論你將來作何決定,為父都支持你……你要記住,為父自始至終挑選的北虞繼承人都是你。”


    “嗯!孩兒謹記。”沐秋凰點了點頭。


    對於長陵公主的事情,父子二人是淺談即止,都沒有在上麵過多的浪費口沫。


    正如二人對話裏的那般,截至目前為止長陵公主一直不曾做過有負於北虞的事情,更沒有對不起他們父子二人。而她當初為了嫁給沐青恩,更是“金殿泣血與先帝決裂”,不管這件事情的背後有沒有陰謀,最起碼在當時她是有大功的,因為她阻止了一場大戰發生。更何況,沐青恩是一個長情之人。他既然能對死去多年的亡妻念念不忘,為了他與亡妻之間的那份情意,他將沐秋凰立為世子,即使在沐秋凰氣海被廢之時,依舊不曾動過換人的心思;他能在這麽多年來,一直保留著亡妻的“正妻”之位。可同時也正因為他是一個長情之人,所以他對於長陵公主,其實心底裏是帶有一份歉意的。不說以長陵公主的身份給人做平妻有些委屈,單單是長陵公主這麽多年自打嫁到北虞以來,履行了一個妻子的本分,這一點上便讓他心存愧意;沐秋麟同樣也是他的親生兒子,可是,他對於這兩個兒子卻不是一視同仁的……憑心而論,這對於長陵公主母子本就不公平。


    而沐青恩對於沐秋凰的話也說得非常清楚了,無論他將來做出什麽事情,沐青恩都是支持他的。


    沐青恩給予他的這份心意,很沉…很重。


    ……


    “對了父親,我準備過幾天便去遊曆江湖。”沐秋凰開口說道,岔開了這份沉重的氛圍。


    “什麽時候做的決定?”沐青恩開口詢問道。


    “在我這次迴來之前便做好決定了。”沐秋凰解釋道:“一方麵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般,我若遊曆在外的話,可以減輕諸侯對我們的防備之心,另一方麵便是,孩兒還有一些私事尚代處理,不得不去一趟江湖。”


    “嗯!”沐青恩點了點頭道:“你準備去哪裏?”


    “孩兒可能要先去趟霆州……”沐秋凰又將姬若雪可能出現在霆州城的事情完整地說了一遍。


    “嗯。”沐青恩叮囑道:“不管怎麽說,你與姬家小姐的事情還是得妥善處理,最起碼在婚事未退之前,她還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那麽她的安全,你得負責好,怎麽也得將她平安地送迴秦鹿。”


    “孩兒明白。”沐秋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對了,顧先生有沒有消息傳迴?”沐青恩開口問道。


    “目前冬雪哪裏還沒有關於顧先生的消息傳迴,不過以顧先生的身手應該不會有事才對。”沐秋凰如實迴答道,自從那次目睹過圍殺詭劍仙的全過程以後,沐秋凰也是對“劍仙”這個稱唿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他並不認為在苗疆之中,也能同時找到這麽多的高手來圍殺顧塵緣。


    “有冬雪一直盯著便好,若是能將顧先生拉到我們陣營之中話,那麽我北虞侯府的聲勢會更進一步……畢竟劍仙一個層麵的也就那麽幾人,道劍仙與西烈侯府的關係自是不必多說,如今也就隻剩下癡劍仙與青蓮劍仙了。”沐青恩繼續說道。


    “嗯!孩兒明白,在孩兒的規劃中苗疆本就是要去的。”沐秋凰迴答道。


    沐青恩繼續開口問道:“我看你與浮屠寺的佛子之間關係似乎也很密切?”


    “嗯,無心是孩兒的朋友,同時武當山上的道子,青芽道人也與孩兒私交不錯。”沐秋凰說道。


    “是嗎?”沐青恩聞言略一思索後,說道:“我並不反對你同時交好佛道兩家,但是你得記住,佛宗的大和尚遠不像他們嘴裏所說那般慈悲為懷,真正做起陰私、殺戮之事來,亦是不會手軟……還有就是,雖然這些年裏在中原境內名聲不錯,信徒也不少,可他們終歸是屬於外來胡佛,論起源遠流長以及總體的實力傳承還是比不上土生土長的道家,在這個上麵你得選擇好,莫要因為個人情感而影響你的判斷。”


    “父親放心,公私之間孩兒會分個清楚的。”沐秋凰保證道,隨即想了想又開口說道:“對了,孩兒這次去往帝都時還遇見了國師,也就是龍虎山的道衍祖師……”


    沐青恩聽沐秋凰將所有經過講完以後,評論道:“龍虎山自然是有真才實學的,伯牙真人能一言論斷六百年,便足以堪稱神跡。隻是,朝代更替、日月輪轉,這些本就是定數。既然我們承了張仙人情,那麽心底裏終歸還是要有所偏袒的。不過,這些無需我們過多幹涉,龍虎山與武當山乃至佛家之間,他們三者之間的關係,便像如今的朝廷、諸侯,他們到時也自會決出一個高低尊卑……”講述到這裏,沐青恩停頓了一下,提醒道:“記住,神權不管怎麽說,都隻能是附屬陪襯,一旦他們不安於本分的話,那麽便要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要知道,一旦神權與政治結合在一起是極為可怕的,因為他們有信仰,有信仰的人一般都會不畏生死,做出瘋狂之事……”


    “孩兒謹記。”沐秋凰點頭應了下來。


    “嗯。”沐青恩點了點頭,對於沐秋凰的理解能力與行事手腕,他也是極為放心的,在經過一番警示之後,他相信他這個兒子會將一切幹的漂漂亮亮的。


    沐青恩盯著沐秋凰看了一會後,叮囑道:“你這次出去身邊的護衛力量還是得帶足,我欲再撥付一千血凰旗予你,另外‘魑魅魍魎’你也帶著,守閣奴也帶幾個……”


    “不用這麽興師動眾吧?”沐秋凰疑惑道,要知道這次去往帝都,他身邊的護衛也才是令狐桀與他的三百親兵而已。


    沐青恩搖了搖頭,道:“這次與上次不一樣。還是帶著吧,雖說如今詭劍仙已被剪除,可是如今既然你身處於明麵之上,難保會有一些不怕死之人,再言之,如今天下是說變就變,一旦變天,你便是處於漩渦之中,一切還是得小心為上……至於你手裏頭的那些力量,還是先隱藏著吧!畢竟他們身處於暗中,將來可用作奇兵。”


    “好吧!多謝父親。”沐秋凰點頭答應了下來,雖然他也沒打算動用自己的私有力量,不過經他父親這麽一提醒,他倒是猛然一驚。


    沐青恩笑了笑道:“不用忙著轉移,放心,此事除了我知曉外,別人並不知道。你得相信他們的能力……”


    沐秋凰聞言也是鬆了一口氣,沐青恩嘴裏的“他們”指的是,當初隨沐秋凰遠赴芒碭山的那支血凰旗,當然,他們如今已被血凰旗除名。


    ……


    臨出門之前,沐秋凰突然轉過身來開口問道:“對了,二弟……”


    沐青恩盯著他古怪一笑道:“我還以未你能一直忍下去呢?”


    沐秋凰聞言,嘻嘻一笑。


    沐青恩迴答道:“他還要繼續隨老三去樓蘭。”


    “哦。”沐秋凰聞言也是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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