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陳宣忙碌地在廚房準備著早飯。


    夏侯惇坐在餐桌旁,端起咖啡,隻是抿了一小口,猶豫了一下,才探頭向著廚房裏麵問道:“陳宣,你說,大舅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大舅?”陳宣一時沒反應過來,“一大早,你想起來問他幹嘛?”


    夏侯惇沒迴答陳宣,繼續問道:“那你知道有關你二舅的事嗎?”


    “二舅?”陳宣停下了手中活,轉身一臉迷茫地望著夏侯惇,“他叫程尚遠,我小學那會兒,他就去世了。你到底想問什麽?”


    “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問問。”夏侯惇又抿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開始迴憶起昨天傍晚在辦公室看到的有關程尚遠的資料。在靈錄局內部網站上有關程尚遠的資料幾乎為零,但是昨天從仇道崇那裏得到的光盤上卻有有關程尚遠非常全麵的履曆介紹,相關的研究論文也有截取的段落和相關索引。這就讓夏侯惇感到疑惑了,那拿到手的資料就好像是特意做出來的似的,難道是有人提前知道了夏侯惇的意圖而專門為他準備的。


    陳宣準備好了早餐,坐到了夏侯惇的旁邊,“小淵還沒起嗎?你看看去。”


    夏侯惇的心思完全不在這飯桌上,陳宣說了話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腦子還在思考程尚遠的事。他想,這件事情太過於離奇了,原本以為隻是大舅委托的一件比較複雜的事件,但是現在看來,這件事情可能會牽扯到靈錄局內部的很多事情。


    “嘿!”陳宣在夏侯惇眼前揮了揮手,“怎麽了?魂丟了?”


    “啊?”夏侯惇這才反應過來,“怎麽了?你剛才說什麽?”


    陳宣無奈地撇了一下嘴,“我問你小淵怎麽還沒起,讓你去看看。”


    “夏侯淵……”夏侯惇仔細地想了想,迴想起昨天在單位夏侯淵出外勤的情景,又想起晚上接到了電話,“哦,他昨天就沒迴來,加班到很晚,就在單位睡了。”


    “那我拿盒給他裝點早飯,一會兒你給他帶去。”陳宣說著,起身去廚房拿保鮮盒。


    “成!”夏侯惇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你到底怎麽迴事?”陳宣從廚房走出來,手裏拿著個保鮮盒,一臉迷惑地看著夏侯惇,“怎麽大早上起來就心不在焉的?”


    “啊,”夏侯惇定了定神,看著陳宣,“可能是這幾天事太多了吧,有點累。”


    陳宣走到桌子前,把早餐裝了一些到盒裏,蓋上蓋子,然後坐下來,嘟著嘴,看著夏侯惇。


    夏侯惇不知道陳宣的意圖,呆呆地望著陳宣,“幹嘛這麽看著我?”


    陳宣伸頭去吻了一下夏侯惇,說道:“這不又有事一個人扛著了?”


    “我……”夏侯惇欲言又止,他並非是不想和陳宣分享工作上的事情,隻是大舅委托的這件事過於複雜,繼續查下去,不知道會招來什麽樣的麻煩,所以不想讓妻子擔心。但是聽到陳宣說起這話,也隻能迴吻一下陳宣,附和道,“對不起,是我的問題。”


    “傻瓜,說什麽對不起。”陳宣笑了笑,然後把桌上裝好早餐的保鮮盒裝到一個布袋子裏,“行了,趕緊吃飯吧,吃完了好給小淵送早飯去。”


    “嗯。”夏侯惇點了點頭,開始吃起早飯。


    吃罷早飯,夏侯惇開車先把陳宣送到單位,便來到行動組,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工作了。他拎著裝著早飯的布袋子剛踏進辦公樓的大門,便看見夏侯淵睡眼惺忪地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往外走。


    “去哪啊?”夏侯惇上前問道。


    “哎?你都到了……”夏侯淵揉了揉眼睛,“我這準備出門吃點東西呢。”


    “甭出去了,”夏侯惇把手中的布袋子遞給夏侯淵,“你嫂子都給你準備了。”


    夏侯淵接過袋子,打開看了一眼,“得,有嫂子這手藝,還吃什麽外麵的呀。”


    “昨天殘靈印的事,處理的怎麽樣?”夏侯惇問了起來。


    “不怎麽樣,”夏侯淵搖了搖頭,然後抬頭揉了幾下脖子,“昨天光我就跑了六個小區,問了情況,人家小區都好著呢,幾年了,什麽壞事都沒發生過。”


    “就是沒有出現過兇殺案,拋屍什麽的?”夏侯惇追問道。


    “還兇殺……”夏侯淵迴答,“吵架都沒有!”


    “沒有惡性案件發生?”夏侯惇皺著眉頭,納悶地看著夏侯淵,“那那些殘靈印是哪來的?”


    “可能不是這個年代的殘靈,”夏侯淵用手搓了一下臉,清醒了一些,“調查科那邊做了殘靈印的拓本,送去處裏做了鑒定,殘靈顯影成因現在還沒出來,但是年份報告已經有了,送檢的三個樣本,一個是3000年前的,兩個大概在1500到2000年之間。”


    “這……”夏侯惇愣了一下,接著問起來,“這幾千年的殘靈印,應該早就隨著地質變化或是建築拆遷而消散了,怎麽還能在這現代小區裏出現啊?”


    夏侯淵迴答說:“調查科說這些也正常。因為不是所有的殘靈印都那麽……怎麽說呢,都那麽保鮮……”


    “保鮮?”夏侯惇驚訝地看著夏侯淵問道。


    “對,就是這詞,”夏侯淵笑了笑,繼續講起來,“就是有的殘靈印待一段時間沒人治理,它就萎縮了,縮成一粒塵埃,隨著曆史的變遷就找不著了。”


    “那這些是怎麽迴事?”夏侯惇問。


    “他們現在懷疑是魔類。”夏侯淵用手梳了幾下睡得有些散亂的頭發,“不是前幾天,有魔神出現嘛,現在看來,有可能是魔氣粒子突然增多,把這些萎縮的殘靈印滋潤了,就是把它們都泡發起來了。”


    “你這都什麽措辭……”夏侯惇搖了搖頭,看著夏侯淵,想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那,現在是準備怎麽處理這些事啊?”


    “現在處理不了,”夏侯淵無奈地望了一下大門外麵,“昨天在這一晚上,我就把每個殘靈印的詳細信息,按照處裏規定的文件格式一一報上去了,現在等指示呢。”


    “你往上報文件?”夏侯惇問,“合著昨天一晚上,就在單位敲電腦來著?”


    “不然呢?”夏侯淵不解地問道。


    夏侯惇的突然變得十分不悅,指著夏侯淵,道:“有那麽多的文員,為什麽要你打字啊?為督帥尚不當親戰,況補鹿角乎?真是個‘白地將軍’!”


    “話不能這麽說,”夏侯淵頂了起來,“昨天都多晚了,人家也是一家老小的,不能拿人不當人啊!”


    “昨天報不上去,可以今天再報,”夏侯惇教訓起來,“越是忙亂的時候就越需要決策者有一個清醒的大腦,你把精力用在這些繁瑣的小事上麵,哪有精力去組織工作呢?得虧你是個科長,你要是當了組長,還什麽事都親力親為,那得忙成什麽樣啊?”


    “哥,你這就是拿我打岔了,”夏侯淵一臉滿不在乎,“你是打算退休是怎麽著?我得什麽時候能當組長啊?”


    “沒法管你,”夏侯惇一揮手,“趕緊上樓吃飯去吧!”


    “都說了就是讓你們驅邪,廢那麽多話幹嘛!”突然接待室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咆哮聲。


    夏侯惇聽得一愣,“這誰啊,大早上的。”


    “是個委托人,”這時喬麗麗上前和夏侯惇解釋起來,“早上一開門就來了,說是請人驅邪,還兇巴巴的,張謙接的。”


    “我看他就挺邪性!”夏侯淵一聽這話,氣不打一出來,想到昨天張謙也是東奔西顛地忙到那麽晚而今天一上班就要麵對如此暴躁的委托人,不免心中憤憤不平。


    “驅什麽邪,你知道嗎?”夏侯惇問喬麗麗道。


    “不知道,”喬麗麗搖了搖頭,“就說他們一家子的事不想太多人知道。”


    “一家子人?”夏侯淵問,“還來了一家子是怎麽著?”


    “兩口子帶著孩子來的。”喬麗麗解釋道。


    “行了,你快上樓吃飯去吧,”夏侯惇往樓梯一指,然後抬腿往接待室走去,“我去看看怎麽迴事。”


    夏侯惇來到接待室,見張謙正坐在沙發上和對麵的看起來像是一家三口解釋著什麽,便上前問道:“怎麽了,我這在外麵都聽見動靜了。”


    “你是這的負責人?”對麵的成年男子見夏侯惇進來,有提高了些嗓門,“你管管成嗎?”


    夏侯惇沒有理會那男子無禮的態度,從張謙手中接過填了一半的委托表,見上麵隻是填了一些基本信息:男的叫陸寶瓶,女的叫邢嵐,還有他們看起來十五六歲左右的孩子叫陸行,還有聯係電話,其餘有關委托的口述內容完全不提。夏侯惇皺了皺眉,問張謙,道:“怎麽連事件敘述的記錄都沒有?”


    “沒法有,”張謙站起來,一臉無奈地看著夏侯惇,“反正就說是孩子每天做噩夢,讓咱們驅邪。”


    “老做噩夢,那不就是定向魘嘛。”夏侯惇接道。


    “是啊,”張謙打了個哈欠,臉上掛滿了疲倦,“我也覺得是定向魘,就讓他們敘述詳細一點,問問他們接觸過什麽人、去過什麽地方。初步分析出定向魘上身的原因,確定了它成形不成形,是怨靈性的還是厲鬼性的,我們也好製定解決方案啊。”


    “要什麽方案啊!”陸寶瓶憤憤地站了起來,“來了先給我調查一底掉,身份證、電話、住址,問了一溜夠,還不能走,還得問,你們都是騙子吧?”


    “行了,你迴去歇著吧,昨天忙那麽晚,”夏侯惇拍了拍張謙的肩膀,“這塊我給你盯著。”


    “組長……”張謙帶著困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夏侯惇。


    “去吧!”夏侯惇衝著張謙一揮手,坐在了陸寶瓶一家對麵的沙發上。


    “那麻煩您了。”張謙點了點頭,走出了接待室。


    “你是組長?”陸寶瓶也坐了下來,帶著高傲的口吻,“那你給我說說,這事能不能辦。”


    “陸先生是吧?”夏侯惇又仔細看了一下沒填完的委托表,從茶幾上抄起一杆筆,“用不用當著您孩子的麵,我來教教您,怎麽著說話才叫有禮貌。”


    “嘿,你什麽意思啊,你!”陸寶瓶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


    “行了行了,”一旁懷裏摟著陸行的邢嵐用手拍了陸寶瓶一下,“你閉會兒嘴吧。”


    “聽不懂什麽意思?”夏侯惇不屑地輕笑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邢嵐懷中的陸行,見這個十五歲左右的小男孩眼神有些迷離,心想這孩子定是受了不少驚嚇,也沒再和那陸寶瓶爭執,“睡醒,身上有淤青嗎?”


    “什麽?淤青?”邢嵐反應了一會兒,然後馬上點了點頭,“前幾天我們孩子說做噩夢,我們都沒在意,就昨兒半夜睡醒了,發現孩子胳膊上有個手印。”


    “手印?”夏侯惇放下筆,指了一下陸行,“掀開袖子,我看看。”


    邢嵐忙掀開陸行右胳膊的袖子,露出了那個人手形狀的淤青,給夏侯惇看。


    夏侯惇撐著茶幾,半坐起來,仔細看了看。他判斷,那應該是個和陸行差不多年紀的孩子的手印,很纖細,或許是個女孩的。淤青很重,說明怨氣很重,但是從陸行的精神狀況來看,這個定向魘還沒有在夢中對他采取暴力殘忍地行為,這說明這個定向魘還處於怨靈階段,沒有完成厲鬼化轉變。這不禁讓夏侯惇有些疑惑,從這個手印上獲取的信息來看,這個定向魘生前年齡不大,被定向者是這個叫“陸行”的男孩,定向怨氣極強,那麽,到底在這個男孩和那夢魘之間,到底能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行了,袖子放下來吧。”夏侯惇說著,坐了迴去,拿起筆,在之前沒填完的委托表的“事件描述”一欄上填上了“怨靈極高”四個字,然後又問陸行,道:“你在做噩夢的時候,有明顯連貫的事件,或者是有固定容貌的人出現嗎?”


    陸行一聽夏侯惇的問話,突然瞪圓了眼睛,渾身顫抖起來,也不說話,而是往邢嵐的懷裏鑽。


    邢嵐抱緊了自己的兒子,生氣地對夏侯惇說道:“你這問的也太多了吧!”


    “看來是有了。”夏侯惇沒有因為邢嵐的無禮而生氣,他不慌不忙地又在委托表的“事件描述”一欄補充寫了“成形”二字,然後把委托表按在茶幾上,掉了個個,又把手中的筆放在委托表上,說道:“簽個字吧。”


    “簽字……”陸寶瓶皺了皺眉頭,緩緩拿起了筆,卻遲遲沒有簽字。


    “簽啊!”夏侯惇催促起來,“簽好了,我好去驅邪。”


    “簽吧……”邢嵐衝陸寶瓶點了點頭。


    陸寶瓶歎了一口氣,然後在委托表上簽了字。


    夏侯惇笑了笑,收起委托表,站起身,向門外一指,“走吧,這就出發去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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