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雖然沒有心理準備,但是反應還是很快,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仇主任,早就聽聞過您的大名,久仰久仰。”


    那仇道崇本是蹦著臉的,聽了夏侯惇的話,反應了一會兒,這才微微一揚嘴角,假裝笑了一下,又馬上收了迴去,“夏侯組長,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夏侯惇反問。


    “正是,”仇道崇伸手隔著毛衣衣領撓了幾下喉結處,又從西服內兜裏掏出一張光盤交到夏侯惇手中,“我聽聞夏侯惇組長要調程主任的資料。”


    “哦,哦哦。”夏侯惇接過光盤,這才從剛剛與洛雲修的對話中徹底清醒過來,“有勞仇主任了。”


    仇道崇迴道:“不謝,方才我聽嶽莎說,開門出來不見夏侯組長,請問是去了何處?”


    “啊?”夏侯惇被這一問晃了一下,心想著剛剛與洛雲修之間的交流。理論上講,莫說在靈錄局內部,在任何地方遇見魔類都應當上報,但是洛雲修並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傷害,自己也答應了他不將見麵之事告知他人,更何況洛雲修給了自己有關程尚遠的消息,而有關程尚遠的事情不應讓更多的人知道,而且仇道崇在程尚遠車禍一案中有重大嫌疑。夏侯惇眼神遊離著,迅速的思考過後,他還是決定隱瞞實情,“我……剛剛去上廁所了。”


    “原來如此。”仇道崇又是一個不自然的微笑,也沒有多說什麽,便連句告別的話也沒有,解開了實驗室門口的指紋識別器,迴到了實驗室中。


    夏侯惇沒有因為仇道崇的失禮而慍怒,而是收起光盤,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向著樓外走去。就在向外走的時候,夏侯惇路過樓裏的公用衛生間,可以瞟了一眼,這才發現這裏麵的衛生間竟然也都是帶有指紋鎖的。夏侯惇驚了一下,得知方才的謊話已經被那仇道崇識破,但是為什麽對方當時沒有拆穿自己,夏侯惇卻理解不了,隻得迴頭又望了一眼實驗室的大門,輕輕搖了搖頭,便疾步離開了這裏。


    夏侯惇乘火車返程到站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本想著就直接迴家休息,但是畢竟身上帶著有關程尚遠的資料和從洛雲修那裏取得的信件,所以還是去了元讓組辦公樓。


    夏侯惇到單位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卻發現辦公樓依然燈火通明,沒有下班的跡象,這讓他感到甚是奇怪。夏侯惇走進樓裏,見到喬麗麗還沒迴家,便問道:“你怎麽還不下班?別人也都在呢?”


    喬麗麗見是夏侯惇迴來了,便從桌子後麵迎了出來,“組長,您迴來了,是外勤夏侯科長說是有緊急任務,要求各科室配合,我也就沒下班?”


    “緊急任務?”夏侯惇說著,用手稍微正了一下領帶,“說是什麽事了嗎?”


    喬麗麗稍微皺了皺眉,不確定地答道:“說是叫什麽殘靈印……”


    “殘靈印?”夏侯惇一聽這詞,也皺起了眉。


    “怎麽了?組長。”喬麗麗問,“殘靈印,是什麽?”


    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了望天花板,想了想,才像背誦課本上的概念似的開口解釋道:“所謂殘靈印,指的是一個生靈在死亡過程中,魂魄成相同比例離散所造成的一種現象。換言之,就是魂魄整體被切割開來,而導致靈魂不全而徹底失能。其表現形式為:其一,主體靈魂徹底消散,不能進入輪迴,亦不能被人超度;其二,零散的成比例部分會形成與靈魂載體相似但不完全一致的鬼影附著在附近的物體上,如牆麵、地麵、樹木、山石等。”


    “那……”喬麗麗聽得一頭霧水,“那為什麽靈魂會被切割啊?”


    “多是因為死狀慘烈而成。”夏侯惇答。


    “死狀慘烈?”喬麗麗忍不住追問起來。


    “是的,這就要提到當代超自然研究中的‘靈魂隨形’學說,也就是所謂的靈魂與載體形態的一致性”夏侯惇繼續解釋,“通常來講,生物死亡之後,靈魂按照各個魂魄的單位量進行逐步消散,但是也有例外,如車禍、墜亡等一些非正常死亡,魂魄會同時瞬間離殼,形成幽靈,怨氣值低的幽靈會像逐步消散的魂魄一樣進入輪迴,怨氣值高的幽靈會化成厲鬼而需要人工將其度化。”


    “那殘靈印又是怎麽迴事?”喬麗麗聽得有些入迷了。


    夏侯惇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繼續說道:“在極度慘烈的死亡過程中,比如靈魂離殼過程中肉身遭到分解,或者死亡者極度恐懼,在或者死亡過程夾雜著非常複雜的負麵情緒等等,許多綜合性因素摻雜在一起,使得死亡者的各個魂魄在離殼過程中被按照同樣比例撕裂,被撕裂出來的部分就是殘靈,而按照正常方式離殼的不完整靈魂將徹底離散。”


    喬麗麗聽到這裏,稍微有些害怕了,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聽下去。


    而夏侯惇也毫不吝嗇自己的知識,“這種殘靈,單位量極度微小,不能像一般幽靈那樣漂浮在空中,隻得附著在一些非生物的上麵,形成印記,是為殘靈印。而殘靈不能反映出原宿主的全部樣貌,大概80%的樣子,所以根據恐怖穀理論,它們看起來就會特別瘮人。”


    喬麗麗聽完夏侯惇的解釋,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直到聽見樓上有動靜,這才被驚了一下,迴過神來。


    樓上傳來了夏侯淵的聲音,“各分隊按照計劃準備出發!”


    “得令!”幾聲迴複之後,伴隨著細碎的腳步聲,外勤科和調查科的組員們一個個地從路上下來,他們整齊地穿著同樣的灰色寬鬆運動裝和黑色野地靴,那是元讓組的行動服。組員們看見夏侯惇,沒多說話,隻是挨個問候了一遍,便向著樓外小跑而去。接著又是於禁跑了下來,和夏侯惇打了個招唿,也向著樓外疾步走去。


    夏侯惇看得有些不解,想著剛剛和自己打過招唿的臉,那大概是外勤科和調查科全員出動了。扭頭看著大門外麵,小聲嘟囔起來,“就是個殘靈印,犯不上那麽興師動眾吧……”


    “大哥,你怎麽沒迴家?”這是夏侯淵也從樓上下來了,一邊將地獄弩手槍放進腰間的槍套裏,一邊也小跑著奔向外麵。


    “你等會兒吧。”夏侯惇叫住了夏侯淵,“什麽任務這麽多人去啊?”


    “殘靈印,”夏侯淵有些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感覺,也是因為時間緊迫,所以無法詳細解釋,“好多殘靈印!”


    “好多?”夏侯惇瞪圓了眼睛看著夏侯淵,“在哪?”


    “哪都有……”夏侯淵說出來又覺得不太對,連忙擺了擺手,嘴裏拌蒜似的,又開始解釋起來,“也不是哪都有,好多小區,報案,警察也去了,好多,不是一個地方……”


    “行吧,你先去吧!”夏侯惇見夏侯淵那麽著急,而且工作也都準備好行動了,便沒再多問,“我迴辦公室有點事,你那邊有什麽進展隨時和我匯報。”


    “得令!”夏侯淵也沒再多說,便三步並兩步地跟著組員去了。


    夏侯惇見夏侯淵一行人坐著不同的車出發了,目送著他們離開,便皺著眉頭,小聲嘀咕起來,“好多……?”


    喬麗麗見夏侯惇站在那裏發呆,便問道:“怎麽了,組長,有什麽不對嗎?”


    夏侯惇迴過神,看著喬麗麗,長出了一口氣,這才說道:“就像我剛剛說的,隻有死狀慘烈的人才有可能分離出殘靈,那麽也就是說,一般發現有殘靈印就能斷定有人慘死。而剛才夏侯淵說了有好多,還不是在一個地方,這又是什麽情況?”


    喬麗麗聽罷,顫抖著小聲地說:“不會是……有好多人在不同地方慘死吧?”


    夏侯惇看著起來了,原本凝重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別瞎想,燕都的治安在全世界都是數一數二的,一定是有別的什麽原因……”


    “是這樣啊……”喬麗麗迴複著,心裏卻還是有些緊張。


    “行了,別害怕了。”夏侯惇又是無奈地一笑,“趁著外麵人多趕緊走吧,你說你這丫頭也太實誠了,跟著這幫人加班加個什麽勁啊。”


    “哦。”喬麗麗應了一聲,便開始整理收拾東西了。


    夏侯惇見她不再說話,便拎著包上樓去了。


    脫掉外衣掛在衣架上,又將包放在沙發上,夏侯惇便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沉澱了一下心情,便打開了洛雲修給自己的那封信,信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說的是“我們被一塊灰黑色的晶石所困,還請告知我準確的時間,也請給予我們幫助,謝謝。”


    也正是這樣一句話讓夏侯惇陷入了深思。從信上內容看,這封信應當不是特意寄給洛雲修的,可是洛雲修卻表示這封信是定位給他的,那麽定位到底是什麽?夏侯惇有些後悔當時沒有問清楚。而且為什麽20年前就去世的程尚遠為什麽會在4個月前發出這樣一封求救信?他是如何寄給魔類的?那邊又為什麽會拖延4個月再交到洛雲修手中?這一切謎團都讓夏侯惇感到這個案件無從下手。


    夏侯惇收起信,用手無所適從地敲打了幾下桌子,便從公文包中掏出了那張從仇道崇那裏拿到的光盤,看著光盤,陷入了深思中……


    …………


    深夜,十五歲的男孩陸行從睡夢中驚醒,臉上掛著無比恐懼的神情,或許是年齡太小,或許是方才的夢境過於可怕,陸行突然大哭起來。


    隔壁屋的陸行的父母,陸寶瓶和邢嵐,被吵醒,急忙跑了過來。


    邢嵐坐在陸行的床邊,抱住自己的兒子,“怎麽了,兒子,又做噩夢了?”


    陸行抽泣著,點了點頭。


    “又是夢見易朵朵了?”邢嵐的表情有些慌張。


    “是。”陸行又點點頭。


    “嘿,這個可惡的小啞巴!”陸寶瓶在一旁憤憤地說。


    邢嵐扭頭看著陸寶瓶,若有所思地說道:“寶瓶,你說是不是易朵朵她家裏人知道了些什麽,偷偷到學校去跟咱兒子說什麽了?”


    “說什麽……”陸寶瓶一臉的不屑,“說什麽能怎麽著?他們就算知道了什麽能怎麽著?反了他們了!”


    “不是啊!”邢嵐著急地說道,“咱兒子還小,他們是不能怎麽著,可是要是他們天天往學校跑,嚇得兒子睡不著覺啊!”


    “易朵朵她爸媽找過你嗎?”陸寶瓶問陸行道。


    “沒有……”陸行抽泣了兩下,迴答道。


    “那是怎麽迴事?”邢嵐疑惑地看著陸行又問道:“那是你們老師跟你說什麽了?”


    “也沒有……”陸行搖了搖頭。


    “哎……”邢嵐又把頭扭向陸寶瓶,“那這孩子怎麽天天做噩夢啊?”


    “行了,先睡吧!”陸寶瓶上前摸了摸陸行的頭,“別怕,啊,兒子,別怕,沒什麽大不了的。”


    “睡吧,孩子,”邢嵐親了一下陸行,“別害怕。”


    “媽媽,我胳膊疼。”陸行突然指著自己的左臂說道。


    “胳膊疼?媽媽看看。”邢嵐挽起陸行睡衣左臂的袖子,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發現陸行的左臂上竟然有一個手印,可能是用力太大,手印處的皮膚都有一些凹陷了,而從方向上看,那絕不可能是陸行自己握出來的。


    陸行看著自己胳膊上的手印又被嚇哭了。


    “這是……”陸寶瓶看著手印,也陷入了驚恐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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