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跟著陸寶瓶一家人來到了家中,那是一個位於城區西邊的高檔小區,很新,裝潢也很豪華。


    下了電梯,左轉,便看到了陸寶瓶家的大門。


    夏侯惇看了看貼在大門上的黃底紅字的符咒,“這是幹嘛?”


    “這是之前找道士貼的符,”陸寶瓶不耐煩地說,“但是沒管用。”


    “當然不管用,”夏侯惇嗤笑了一下,“這種符咒隻是以陽克陰,您那定向魘不是陰陽的事。”


    “我不管是什麽事,”陸寶瓶提高了嗓門,“我就管你到底能不能把事辦成!”


    “好,好。”夏侯惇沒再多說話,指了一下大門,示意陸寶瓶開門。


    陸寶瓶打開了門,讓夏侯惇進去。


    夏侯惇進了門,先是環顧四周。這房子是個三居室,布局很好,一進門就是客廳,廚房、衛生間、房間分布在客廳兩邊,沒有多餘的過道。這便意味著這房子通風很好,即便是怨氣也很容易散去。


    “哪間屋子是孩子的?”夏侯惇問道。


    “最裏麵那間。”邢嵐走進家裏,一隻手摟著還在顫抖的陸行,另一隻手指了指客廳最遠處。


    “最裏麵的一間……”夏侯惇小聲嘟囔著,心想,這定向魘上身通常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被定向的人在定向魘殘留怨氣的地方沾染了其怨氣,定向魘進入到被定向人的夢境,但是這種魘通常定向力沒有那麽強,如果是被定向人住在最裏麵的一間屋子的話,定向魘會被被定向人住所中長期存留的氣息所迷惑,在夢中便沒有那麽強的控製力,也不可能在被定向人的身上留下痕跡。而這個小男孩的情況明顯不是這樣,所以這就是另一種可能性了,那便是這個魘的怨氣就在被定向人的身上,那麽他們一定認識。


    “我說,”陸寶瓶見夏侯惇半天不言語,耐不住性子了,“你到底什麽時候驅邪?”


    “你們不肯多說,我隻好再看看。”夏侯惇繼續往裏麵走,走到了陸行房間的門口,向房間裏望去,見陸行的桌子上貼著一個小貼畫,粉紅色的,好像是女孩子的用品,和他屋子整體格格不入,便想要走過去看。夏侯惇衝了桌子走了沒兩步,便覺得腳下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看去,是一個一寸來長的一個小細金屬棍。夏侯惇撿起那金屬管,仔細端詳著,“這是什麽?”


    “還給我!”陸行一見那金屬棍,突然更加驚恐了,掙脫開了他母親的懷抱,衝向夏侯惇,想要奪過那金屬棍。


    “安靜!”夏侯惇說著,衝著飛奔過來的陸行一指。


    陸行被夏侯惇指了一下,隻覺得兩腿一陣無力,身體像有個無形的東西拉扯,把他拽到了沙發上。


    “你要幹什麽!”陸寶瓶見狀,怒吼起來。


    邢嵐趕緊衝到陸行身旁,看看他又沒有受傷。


    “看來這個金屬棍就是怨氣載體了,”夏侯惇沒有理會別人,舉起小棍,“出來吧!”


    夏侯惇話音剛落,隻見那金屬棍一陣發抖,發出一陣青煙,待那青煙散去,一個看起來十五歲左右的“小女孩”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是易朵朵!”陸行見狀大喊起來。


    “就是它,”陸寶瓶一指那“小女孩”,“它就是邪祟,快!快除掉它!”


    夏侯惇瞥了一眼陸寶瓶一家人,然後俯身問那“小女孩”,道:“你叫易朵朵?”


    “啊……啊……”那“小女孩”想要開口,卻說不出話。


    夏侯惇愣了一下,然後輕撫了一下“小女孩”的頭發,“你說不出話,是嗎?”


    “啊吧……”那“小女孩”微微抬頭望著夏侯惇,眼睛裏流出了淚水。


    夏侯惇輕輕歎了一下氣,衝著“小女孩”笑了笑,“孩子,你已經不在人世了,你的怨念不應該長期存留,安心去吧,我來幫你做完你不能在這世上完成的事情,好嗎?”


    “小女孩”呆呆地看著夏侯惇,看了一會兒,才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來送你上路吧。”夏侯惇從懷中掏出一枚度靈彈,用拇指送進了那“女孩”的額頭。


    瞬間一朵金色的蓮花在那“女孩”的頭上出現,散落出金色的光芒,照在它的身上。過了片刻,“小女孩”便隨著那道金光一同消失了。


    “消失了!”陸寶瓶不禁興奮地大喊起來,“太好了!那小啞巴終於不見了!”


    “是啊是啊!”邢嵐也高興地摟住了臉上掛著笑容的陸行,“兒子!那啞巴不會再糾纏你了!”


    “那個啞巴……”夏侯惇轉過身,看著那興奮的一家,一股怒氣從心中湧上腦中,“看來,你們一家子都認識那女孩,不是嗎?”


    “認識?什麽認識?”陸寶瓶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你不要胡說!”


    夏侯惇嗤笑了一下,舉起手中的金屬棒,“這個東西應該是自行車上麵的一個配件,而這輛自行車正是屬於那個名叫易朵朵的女孩的,對吧?”


    一家子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慌的表情。陸行身體又顫抖了起來,他的媽媽邢嵐緊緊抱住了他。陸寶瓶上前大喝,道:“你敢胡說,信不信我打死你!”


    “哼!”夏侯惇不屑地瞪了一眼陸寶瓶,“這個易朵朵,應該是你家孩子的同學吧?她因為不能開口說話,而長期在學校被你家孩子欺負,每天都不得安寧。你家孩子書桌上的貼畫,應該就是從易朵朵那裏搶來的吧?而有一天,惡事終於做到了極致,他從易朵朵的自行車上拆掉了這個零件,導致易朵朵在騎車放學迴家的路上因為刹車失靈而出車禍身亡,我說不錯吧?”


    “你!”陸寶瓶一時無言以對,隻得不停地用手指著夏侯惇。


    夏侯惇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可憐的孩子,太過單純,憎恨不夠成熟,不能化成厲鬼找你索命,化作怨靈也沒有條件,隻能每日在夢中對殺害她的兇手表達不滿。”


    “陸行還是個孩子!”邢嵐衝著夏侯惇怒吼起來,“不許你用‘兇手’這個詞!”


    “那你覺得應該用什麽詞?”夏侯惇似笑非笑地看向邢嵐。


    “你給我住口!”陸寶瓶終於爆發了,他的眼珠瞪得像是要跳出來,“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我們是叫你來驅邪的,不是叫你來多管閑事的!”


    “對!”邢嵐也吼了起來,“辦完事,就給我拿錢滾蛋!”


    “那你們可想錯了!”夏侯惇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背衝著那一家人,坐在了茶幾上,“我們靈錄局的職責是維護萬物的平衡,所以我今天來此,不是幫你們驅邪的,而是幫那個做了鬼都不能開口說話的易朵朵伸冤的。”


    “那你還想怎麽著?”陸寶瓶繞過茶幾,站在了夏侯惇麵前,指著自己的兒子陸行,“他還是個孩子,才上高中!”


    夏侯惇站起身,沒有說話,而是用無聲表達了內心的憤怒,便準備向門口走。


    陸寶瓶氣不過,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衝著夏侯惇砸去。


    夏侯惇輕鬆一個閃身躲過了煙灰缸,信步走到大門口,打開了大門。


    “辛苦了,夏侯組長。”隻見兩個警察站在門口,好像早就等在那裏,見到夏侯惇出來,打了個招唿,然後掏出證件,對屋裏的一家人說道:“跟我們走一趟吧。”


    “接下來有勞二位了。”說罷,夏侯惇便離開了。


    夜幕降臨,夏侯惇下班了。站在自己的家門口,聽著門裏麵的炒菜聲和家人有說有笑的聲音,心裏卻還在想著白天處理的事件,久久不能平靜,一時不敢開門進去。想到有時人類心中的邪念或許比那些危險的兇靈更加可怕,這讓夏侯惇突然感到十分難過,不禁長歎了一口氣。


    這時門開了,陳宣站在門口望著夏侯惇,“幹嘛呢,站在門口不進來。”


    “你怎麽知道我在門口?”夏侯惇不解地問道。


    陳宣笑了笑,“聽腳步聲就知道是你了。”


    夏侯惇也笑了笑,心想,就算工作中遇到萬般困苦,家終歸還是自己的避風港。


    “快進來吧,”陳宣說著,便往廚房走去,“我在教小玲做飯呢。”


    “啊?”夏侯惇一愣,才想起來今天又是周末了,更不該把不好的情緒帶迴家,便鬆了鬆領帶,進家關上了門。


    “我跟你說,你沒瞧見剛才,小玲往鍋裏下菜那會兒,絕了。”夏侯淵坐在餐桌旁跟夏侯惇說了起來。


    “你少說兩句吧!”小玲在廚房跺著腳衝夏侯淵喊。


    陳宣在一旁耐心地教導,“下菜不能一根一根的,因為上麵都是水,它就會往外濺,你得一氣都放進去。”


    夏侯惇笑著把公文包掛在門口,然後坐下來換鞋,“有關殘靈印的指示下來了嗎?”


    “下來了,”夏侯淵一邊翻著手機裏的文件一邊和夏侯惇說著,“就說先擱置了,估計就這一次。現在上麵正在追查呢。”


    “到家不許談工作!”陳宣端著菜從廚房出來,“快來看看小玲的手藝。”


    “對對對,”夏侯淵放下手機,對夏侯惇說道,“你來看看這醬茄子做得怎麽樣?”


    夏侯惇上前瞅了一眼,“喲!成啊!這醬茄子做得可以,顏色也像模像樣的。”


    “哎,這是炒平菇啊,哥!”夏侯玲一邊解著圍裙一邊從廚房裏出來。


    “炒平菇……”夏侯惇苦笑了一下,“也行吧,看著挺下飯的。”


    夏侯淵拍著大腿哈哈大笑,“妹妹,你是不是用老抽燉它來著?”


    “你不許說我!”夏侯玲叉著腰,生氣地說。


    “行了行了,”陳宣把廚房收拾好,也坐到了餐桌旁,“小惇趕緊去洗手,吃飯了。”


    夏侯惇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這一天的疲勞、傷感、憤怒頓時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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