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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淵江畔,海棠花竟相開放,紅白相間,花潮如海,蜂飛蝶戀,姹紫嫣紅,微風吹來,落英繽紛。


    漫著撲鼻的香氣,沿著樹下小道前行,一邊是清清的玉淵江,一邊是花團錦簇,樹下一對璧人攜手同行……


    “我將你獨自帶走,隻怕流鶯此時在心中已將我咒罵千萬遍了。”淳於棼握手身旁人兒的柔荑,有些好笑地說。


    馮玉仙眼波一轉,有些調皮地說:“怎麽,子若可是後悔了!”


    淳於棼有些好笑地看著馮玉仙,撫了撫她的頭發,柔聲道:“便是這世人皆惡語相向,我也不會放開玉仙的手!”


    說著,相握的雙手同時使了點勁,心有靈犀般的兩人不禁微笑不已……


    “流鶯不願你我一起,讓她跟著我們,不過是讓她徒增難受罷了,還不如讓她在亭中,感受百姓競渡的喜悅,好放開心思。”馮玉仙迴想起流鶯方才的不情願,不禁歎了歎氣。


    聽著馮玉仙的歎氣,淳於棼眼底閃過一道不明的光芒,聲音有些縹緲地說道:“玉仙可是擔心家人不讓你嫁與我這個布衣書生。”


    馮玉仙扭頭看著淳於棼,斂起臉上的微笑,一臉認真嫻靜地說:“縱使他們不同意,那又如何。嫁人的是我,並非他們,大不了我便扔了這身份,與子若作對平民夫妻!”


    聽著馮玉仙任性的話語,淳於棼有些意外,亦有些好笑,不知何時,這相府千金的束縛,已漸漸離她遠去。


    淳於棼笑道:“玉仙此番表心意,倒是讓我好生感動。隻是,玉仙放心便是,我不會因前塵往事便仇視你的家人,為了你,到時我會親自登門拜訪丞相大人,求他將你許配於我!”


    聽著淳於棼的一番話,馮玉仙心中湧出一陣酸澀感,她何德何能,竟得淳於棼如此待她。一句不因前塵往事,她便知淳於棼為她忍耐了多少,的夫如此,婦複何求!


    淳於棼見馮玉仙忽然低頭不語,以為她仍在擔心家中反對之事,便出聲開解道:“玉仙,這世事無常,重要的是活在當下,若是一味擔憂未來,不就白白浪費了當下的大好時光!”


    聞言,馮玉仙輕笑一聲,聲音有些顫抖,“是,是,子若說的對。若是不全心全意欣賞這海棠花,倒是對不起它們如此燦爛的姿態……”


    淳於棼微微一笑,伸手折下一朵粉色海棠,輕柔地將其帶於馮玉仙的發髻上。


    看著這熟悉的身影漸漸靠近,馮玉仙唿吸有些急促,心髒跳得如那脫韁的野馬一般不受控製。鼻畔傳來熟悉的氣息,染得馮玉仙霞飛雙頰。


    發髻上一緊,那熟悉的氣息漸漸遠離,清爽的空氣一時湧入,馮玉仙心底的悶熱方解分毫,正欲伸手撫摸發髻上的那抹海棠花……


    “等等,我好不容易別上的,可莫要因你這一摸,便給弄壞了。”淳於棼一臉緊張地握住馮玉仙的手腕,忙說道。


    馮玉仙一愣,看著淳於棼那副緊張樣,微微一笑,嬌聲道:“看你那一臉的緊張樣,海棠花嬌豔,插於發髻,倒是讓它奪取了幾分神采,連子若你,都不忍我觸碰了……”


    “玉仙妄自菲薄罷了,莫說一朵海棠了,縱使與江畔這片海棠花相比,亦不遜色分毫!正所謂人比花嬌花無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聞言,馮玉仙臉上一紅,抬眸撇了淳於棼一眼,有些嬌羞地抽迴手腕,慌忙低頭便往前走,隻是……


    慌忙之下,竟踩著了裙擺,步子一絆,身子便直直地往前倒去,馮玉仙心中一驚,雙眸緊閉……


    隻是,腰間傳來一陣握力,身子重重地撞在一個溫熱的懷中……


    “看來這土地很是喜愛玉仙啊,你我相識不久,隻是,你已是摔倒了好幾次了……”淳於棼好笑地看著懷中那雙眼緊閉的人兒,打趣道。


    聽著這打趣,馮玉仙緩緩睜開眼,輕輕推開了淳於棼,嘴巴一撇,道:“這其中不是也有子若的幾分功勞……”


    淳於棼輕笑一聲,重新握住馮玉仙的柔荑,緩緩往前邁步,道:“是,是我的錯,小生給小姐賠不是了,小姐可願原諒小生?”


    馮玉仙扭頭一看,看著淳於棼眉眼間一片陽光,之前的憂愁已然散盡,嘴角亦不禁揚起一個弧度,笑道:“既然公子如此誠心,那本小姐便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你!”


    “是,小生這廂謝過小姐的大度。”說著,淳於棼竟向著馮玉仙作揖行禮。


    馮玉仙頓時喜笑顏開,一雙秋水明眸中,笑出了水光閃閃。


    看著一臉嬌笑的馮玉仙,淳於棼心中亦是一片明朗,朗聲道:“為表謝意,小生領小姐去放河燈如何?”


    “河燈?這河燈不都是元宵節才有嗎?”馮玉仙有些不解。


    淳於棼微微一笑,道:“在清州,五月五,放河燈,有將邪祟之物帶走的意味。久而久之,百姓自得其樂,便將其納入了端午習俗,不過那意味,便成了放燈許願了。”


    “許願?好,不知子若有何願望?”馮玉仙有些好奇。


    淳於棼一愣,微笑著看著馮玉仙,好一會才緩緩開口道:“這願望若是說出了,便不靈驗了。”


    馮玉仙眼眸一轉,笑道:“子若也信這鬼神之說?”


    “心中有願,便姑且信信!”


    “你這般不誠心,便不怕這神仙便是見著了你的河燈,也不替你實現?”


    聽著這話,淳於棼一時語噎,有些無奈地看著一臉狡黠的馮玉仙。


    馮玉仙眼波微轉,安慰道:“無事,我誠心些,說不定神仙看在我的份上,將子若的願望也一並實現。”


    淳於棼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馮玉仙的頭發,卻不言語……


    碧江之上,粉色河燈乘著百姓的心願,隨波逐流……


    馮玉仙捧著河燈,站在邊上,偷偷地打量著淳於棼,隻見其龍飛鳳舞地在紙條上寫下願望,她隻能見其筆鋒,無法觀其內容,腳下不禁悄悄地往前挪了幾步,隻是……


    淳於棼突然扭頭,兩人視線相觸,馮玉仙慌忙移開眼神,心虛地到處亂瞄。


    “我寫了,下去放燈吧!”淳於棼將紙條塞進河燈中,牽過馮玉仙的手。


    馮玉仙見淳於棼沒有計較,收迴心虛的眼神,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便隨淳於棼走到江邊。


    馮玉仙蹲在江邊,雙手捧著河燈,看著一旁的淳於棼說道:“子若,我們一起放可好?”


    淳於棼淡淡一笑,道:“好”


    說著,兩人便輕輕地將河燈放於江麵上,水流雖平緩,但是河燈終究輕小,一接觸江水,便打著急旋往外飄走。


    馮玉仙看著兩盞河燈相依而走,唇畔不禁揚起一抹笑意,心頭那股莫名的鬱結似乎隨燈而去。她所求不多,隻願與淳於棼在這紫陌紅塵中攜手相伴,若是神佛憐憫,便應了她這個心願吧!


    馮玉仙心下一輕,扭頭看向淳於棼,隻見其正一臉溫柔地看著她,如同看待珍寶一般,馮玉仙心中一軟,伸手握住淳於棼的手,手中的薄繭磨著手心的同時,也給與了馮玉仙心安……


    “怎麽了,可是不舒服?”淳於棼見馮玉仙不語,以為她蹲太久,身子不舒服。


    馮玉仙笑意不減,道:“沒事,不過心生感慨而已,我們定是可以在一起的,是吧!”


    看著馮玉仙眼中的殷切,淳於棼心中一窒,隻是,麵上仍是溫和的笑意,柔聲安慰道:“你方才不才放言說,縱使扔掉相府千金的名頭,亦要與我一起嗎?怎麽此番就膽怯了?”


    說著,他攬過馮玉仙的肩膀,輕聲道:“隻要你不放棄我,我便會緊緊地抓住你的手,便是狂風大浪,亦無法將你我衝散!”


    馮玉仙扭頭搜尋江中的兩盞河燈,隻是,方才相依的兩盞燈,在水流的衝擊下,不僅分開了,而且還越走越遠……


    她心中的不安更劇,隻是聽著耳畔的安慰,她方可勉強扯出一個微笑,道:“沒事了,可能是我杞人憂天了。”


    說著,手中不禁使了幾分力……


    淳於棼感受著手中力道的增加,臉上如沒事一般,拉著馮玉仙的手便往小道上走。


    “玉仙何事迴晉城?”淳於棼看似無意地問道。


    馮玉仙一愣,臉上有些失落,淡淡地說道:“如今外祖母身子已是好多了,且兩日後,大哥便到清州,想來,歸府之日不遠了……”


    淳於棼微微一笑,撫了撫馮玉仙的頭發,柔聲道:“既然玉仙如此擔憂,我便隨玉仙迴府,如何?”


    聞言,馮玉仙眼眶有些酸澀,無聲地點了點頭……


    兩人並肩而走,清風拂來,落英繽紛,耳畔一片熱鬧的熙攘,淳於棼神色有些凝重,突然,他希望這小道沒有盡頭,那樣他們便可一直走下去,不再理會任何雜事,包括,明日……


    “小姐,小姐,出事了……”突然,流鶯從人群中湧出,氣喘籲籲地說道。


    馮玉仙皺了皺眉頭,不安地問道:“怎麽了?”


    “方才,方才府中來人,說,說,表小姐出事了!讓小姐趕緊迴府!”流鶯眼眶有些紅,幹著嗓子忙道。


    這話如一道驚雷一般,在馮玉仙腦中轟然炸開,轟得她腦子一片空白,站在那,竟不知如何是好。


    “玉仙,玉仙,沒事吧?”淳於棼搖了搖馮玉仙的肩膀,擔憂地說道。


    馮玉仙慢慢迴過神來,臉上端出一副平靜如水,緩緩地鬆開了淳於棼的手,淡淡地說道:“迴府……”


    “玉仙可是覺得此事是我所為!”馮玉仙邁腿之際,身後傳來了一聲平靜的話語。


    馮玉仙身子一僵,咬了咬嘴唇,壓抑著不斷上湧的澎湃心緒,淡淡迴道:“不,我相信此事不是子若所做。”


    她扭過身子,看著淳於棼,道:“隻是,此事與安歌脫不了幹係!王家怕是會多有為難於你,所以,我們,便在此一別吧!待事情了卻,我便想法子通知你!”


    看著馮玉仙漸漸遠去的身影,淳於棼眼中充滿了幽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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