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宮位於東梧縣東最大的山脈“九拂山脈”之中。


    群山環繞,霧靄常纏。


    諸多房屋高舍在迷霧之中影影綽綽,更有仙家古木,異花奇草暗藏期間。或有仙家修士盤坐白雲,上下起降,亦有各家修士爭論道法,高談闊論,迴蕩山間。凝神遠望,更見綽約仙子赤足行走於雲端。


    盡顯仙家氣派。


    兩日後下午。


    一少年男子身披獸皮,背負一把巨大彈弓,追花鹿誤入天武宮護山陣法。


    看守陣法的內門弟子略微感受一番,便朝著四周的師兄弟笑道:“討生活的獵戶罷了,沒多久便會出去。放心吧,我們天武宮雄踞九拂山脈,沒人敢來捋老虎須的。”


    一踏進陣法,徐長生便竭力運轉《藏計》,收斂自身氣息。


    閃身,竄入了叢林。


    片刻之後。


    在那內門弟子的感知之中便再無徐長生的氣息,“瞧,先後盞茶時間便出去了,準是誤入陣法的獵戶,我們還是安心修煉吧。”


    說著不等迴應,便自行開始了吐納。


    徐長生在趕來的路上也仔細打探了這“天武宮”的信息,雖說不至於了如指掌,但一些基本的事項還是知道的。


    例如那天武宮的護山陣法能罩住山外百裏的距離,不管人獸,隻要踏入這個範圍便能被天武宮知曉。


    天武宮看似範圍極大,實則隻占據九拂山脈中間的一小段區域,其中就包括九拂山脈的主峰“虹光峰”。


    虹光峰為北端,其南邊東西兩側各有山脈連綿,將中間圍圈出大片空地。


    而天武宮人數最多也是地位最低的雜役弟子,便是生活在這空地之中。往上則是外門弟子,隻要能從雜役弟子升為外門弟子,便能選擇各峰脈絡,搬遷至各峰山腳。若是再升為內門弟子,則是可搬遷至山腰。至於各峰山頂,便是各峰大殿所在。


    而主峰“虹光峰”則是天武宮的祖師堂所在,亦是嫡傳弟子與掌門大殿所在之地。


    事實上隻要是以山脈為基的宗門結構多是如此,隻是在細微處略有不同罷了。


    例如有的宗門將祖師堂放在宗門中央,以此為中心向四麵浮散開去,為那“山聚”之勢。


    也有的宗門四高間小,一方山水皆匯聚中央,再輔之陣法攔截,將一地山水傾瀉而下,注入祖師堂。


    也有的宗門直接將山址放在那一地山脈連綿之處,不需平地,不需水脈,不需起伏之勢。隻憑借一己之力,立於巍峨,橫亙山川,去截取那山水顛倒時的大氣運。對於這類宗門,不能以尋常之勢對待。


    ……


    進山之後,徐長生便立馬朝著天武宮的宗門所在之地掠去。也不敢去那各峰山間,不管哪座山頭,都是至少有著一位入玄修士坐鎮。自己要是貿然闖進去,想不死都難。


    挑著兩峰之間的小道,負劍少年隱匿氣息,急速穿過。


    穿越群山之後,豁然開朗,一股清新之氣迎麵撲來。眼前是大片空地,其間房屋鱗次櫛比,儼然是一個人間小鎮的模樣,再抬頭,則是雲霧繚繞,不見高處光景。


    盡顯仙家景象。


    徐長生深唿吸一口,開始小心翼翼地往前邊空地走去,畢竟雜役區生活的多是凡人,自己去了行事也方便些。


    天武宮看似森嚴,可一旦進來,卻是頗為寬鬆,徐長生走了許遠的一段山路也沒見著幾人。


    找尋許久,好不容易見到一個離隊放水的雜役弟子,少年輕輕一下將其打暈,藏匿於樹叢之中,取其外衫披於身上,便開始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青石小道之上,偶爾遇見路過的相同衣衫的弟子,隻是微微點頭,也沒過於關注。


    畢竟來往的雜役弟子,多是這般年紀。


    雜役區太大,有些不認識的也是在所難免。故而也沒人發現異常。


    於是徐長生就這麽輕輕鬆鬆的走進了這天武宮的雜役區之內,至於木劍,早就在換衣衫的時候放迴了芥子物內。


    光明正大,還背著木劍,那也太明顯了。


    一進來屋叢當中,徐長生才發現每個人都是在忙忙碌碌,或是說他看見的每個人都在忙碌,燒火埋鍋,洗衣做飯,掃地挑水,砍柴除草。


    隻有他一個人是無所事事的在四處閑逛。


    少年心中微微一慌。


    就當他思量著要不要也找處活來掩飾一下的時候,反而被巡守的藍衣執事盯上了。


    “前麵那小子,是不是吃飽了不用幹活,還到處逛!是不是受不了山上的苦,還想著迴去做你的富家少爺?行啊,要不要現在就把你趕到山外頭去?”


    徐長生立馬裝作顫顫巍巍的模樣,低頭轉身拱手,動作一氣嗬成,那藍衣執事連他的臉都沒看清,便聽見他那膽寒的聲音,“迴仙人的話,我,我隻是肚子有些難受,剛去茅房那邊方便了一下,可別趕小子出去,我,我是村裏的,家裏還指望著我出人頭地呢,我現在就去幹活……”


    藍衣執事嗤笑一聲,隨手揮了揮,“去吧去吧,記得多幹些活,多為我們天武宮的未來添磚加瓦。”


    說完便哼著聽來的小曲,揚長而去,仿佛那幹活的是他一般。


    徐長生見他遠去,才直起身,眯了眯雙眼。才跑去不遠處拿來個掃帚,就在此地清掃了起來。


    一直掃到大日西斜。


    忙完一天活計的雜役弟子們才紛紛從火房吃完晚膳,三三兩兩的出來,迴去自家房舍。


    路上瞧見仍在清掃的徐長生,大多驚訝不已,更有甚者還上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不錯啊,兄弟,飯都不用吃,我們天武宮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才,兄弟們說對不對啊!”


    男子身後的一眾雜役紛紛叫好,“就是,兄弟,加油好好幹!祖師堂嫡傳非你莫屬!”


    “哈哈哈哈,說的好!”


    “該不會是剛來的愣頭青吧,天天就知道做夢的那種。”


    “就是,瞧他那傻樣,真以為掃地就能掃進外門弟子去不成?哈哈。”


    “……”


    徐長生也不惱,不管怎樣想,他都沒有生氣的理由。


    待眾人離去,他才放下掃帚,思量著另一個問題,那就是今晚該怎麽過夜,其實過夜倒不難,巡守的那些藍衣執事也多是練氣期的弟子,修為還沒他高。


    自己隻要斂息,隨便往哪一躲都能過夜。


    就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打探到關於過陰人的消息。


    片刻之後,徐長生將掃把一放,繞進了旁邊一條小巷。待其從小巷另一端出來時,已經背上了一個小包袱,帶著一臉的期望與微笑,朝著遠處走去。宛如一個初入仙門,還對仙道充滿著自信的少年。


    沒法子,這一塊區域的雜役弟子都剛剛見過他了,想行事,怎麽也得去沒人認識的地方。


    直到日落西山,挑挑揀揀了許久,徐長生才背著個包袱,走近了一間尋常的房舍。


    ……


    也就是這一日。


    一處未知的山洞之內,一個麵目扭曲的年輕男子,正瘋狂地拿頭撞擊著地麵,沒多久便血流滿麵。


    男子反而直起身,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鮮血,一臉陶醉。


    忽而從他體內飛出一道灰色虛影,浮於他身前,幻化成一道詭異人臉。


    人臉飄忽不定,一張大嘴開合道:“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老祖現在就走,省得看你這廢物在這胡言亂語。”


    男子繼續舔著嘴角的鮮血,說道:“男人怎麽能說不行?”


    人臉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上下飄動,“男人?哈哈哈哈,就你這廢物也配叫做男人?用強的不行還把自己的下半身搭上了,老祖我都替你感到丟臉!”


    男子聽完之後,臉色鐵青,麵目再次扭曲成一團,斑駁的血跡也因此沾染到了大部分臉龐,宛如陰間厲鬼。


    “啊!!!!”


    年輕男子竟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在這山洞內迴蕩。


    也還好他事先布下禁製,才不讓聲音傳遞出去。尖叫之後,男子伸出鷹爪似的右手,直接將那人臉洞穿。


    年輕男子牙齒都咬出鮮血,一字一句道:“你這老狗,下次要是再拿這件事開口,我就將你的事情都告知於眾!”


    人臉化為灰影從他手中脫離,又在再另一處重新匯聚,“你倒是去說啊,你要是有這個膽量大可去說,哈哈哈哈。小丫頭,就你這點道行還想威脅老祖,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聽見那稱唿,男子神色再度扭曲,跪在地上,拿頭瘋狂的撞擊著地麵。


    等到再次血流滿麵,男子才起身,恍若無事。


    人臉也沒再挑釁,而是化為一道灰影沒入男子體內,同時在這山洞之內迴蕩著一聲怪笑。


    “老祖再給你三日時間,三日不成,老祖就將你當那敲門磚哈哈哈哈哈。”


    男子捏緊雙拳,緊咬牙關。


    好像做了個什麽極大的決定,神色一鬆,朝著洞外走去。


    走出洞口的那一刻。


    男子身上閃過一道光華,再度變迴那副風姿倜儻的模樣。


    與先前在山洞內的人影。


    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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