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一直在幻境裏待到雨停,戰鬥的地方,隻剩下翻新的泥土。


    當他還在琢磨自己這場迴憶得看到什麽時候去,就見一個手裏拿著東西的男人跑了過來。


    男人臉色蒼白,手中的東西被他握住,飄散著黑色的絲線,像是寄托陰邪之物的媒介。


    “柳天師?”


    王良仔細看他動作,想從他的行為推斷出他們的關係。


    但是王良露骨的打量驚擾了男人,男人厲聲喝問:“是誰在那!”


    王良被發現,心下疑惑,這又成他需要參與的一場戲?


    王良從山頂站起來,山下的男人眼中透露仇恨的盯著他,“是你殺了柳天師!我要為她報仇!”


    無辜成為嫌疑人的王良不怒反笑,有意思,他掌心聚集雷電,他在高處,召喚落雷劈死他,也沒關係吧?


    男人心中充滿的仇恨激活了手中的媒介,就在一眨眼間,衝天的黑氣,牢牢將男人包裹在其中,王良能感受到其中心髒的跳動,似乎在孕育什麽陰邪之物。


    一個紅衣女鬼的影子冒了出來,王良眯起眼,這是古戰場的那位女鬼,她怎麽又來到這裏,總不會這個男人是將軍的轉世吧?


    比起這個移情別戀的男人,被柳天師同歸於盡的鬼王更像一點。


    在女鬼出現後,王良耳邊響起絲竹管弦之聲,靡靡之音,像是紅粉骷髏的花樓背景,男歡女愛的調笑聲,似乎預示女鬼死前的身份。


    癡男怨女,王良想,這女鬼和將軍有一段不難猜,將軍百戰死,死在戰場,空留一個等不到歸人含怨而死的女人,寄居在定情信物上,又被一個男人拿到。


    這個男人還喜歡一個求而不得的女人,這個女人也死了,又多了一顆癡心。


    女鬼怕是借此轉生,想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癡心生邪祟,死魂生惡鬼。


    紅衣女鬼依舊美豔奪目,她的身影隱入了黑霧之中。


    黑霧散去,男人消失,傾城女鬼消失,出來的紅衣女鬼眉心火焰,有柳天師的幾分容色,卻比柳天師更精致,氣質冰冷卻虛浮。


    “假的就是假的。”王良沒等女鬼主動攻向他,召喚古戰場相似的落雷劈向紅衣女鬼,他隔著遠距離,完全不怕被波及到。


    紅衣女鬼毫無防備之下,直接被劈穿。


    王良也感受到熟悉的眩暈,看來幻境破了,在女鬼腳下,王良出去前看到了男人原先手裏拿的東西,是一個粉紅香囊。


    這要是被女鬼追殺,和上清山真的脫不了幹係。


    鬼王可不是他殺的。


    張天師和女鬼纏鬥,白色的寬大衣袖擋住女鬼噴吐的火焰。


    “張天師,這紅衣女鬼已達半步鬼王!”有人提醒道,紅衣女鬼的氣息節節攀升。


    張林輔凝重了臉色,白色的衣袖垂落在兩側,手中捏著術訣,想到什麽,又打散了手中將成的術。


    在紅衣女鬼和眾人陷入苦戰,有細小的雷電從女鬼的胸口蔓延,雷光逐漸增強,變成雷電鎧甲一般罩在女鬼身上,這可不是保護女鬼的鎧甲,反而是要她魂飛魄散的牢籠。


    場中眾人驚唿,“這是?”


    張林輔緊繃的嘴角倒是放鬆了些,是他。


    從紅衣女鬼身前出現一人,在高空猛的往下跌。


    張林輔上前一步,被彈出幻境的人撞入張天師的胸口,他接住人。


    王良看了接他的張天師一眼,張天師眼中的關切不作假,兩人馬上分開,麵對女鬼。


    張林輔見人安全出來,也沒有了後顧之憂,對女鬼出手攻勢越加猛烈,紅衣女鬼身上還有雷電之力,被打的節節敗退。


    王良運轉雷法,紫電照亮這一方空間,其他人紛紛後退,感慨新人輩出,讓出了戰場。


    張天師每一掌都能打得女鬼身形不穩,像是潰散。


    王良雖然手心有傷,但並未影響他出招,流暢的雷法,在他身周宛若遊龍,細長時又像一條雷鞭,抽在女鬼身上,叫她身上的紅光都暗淡幾分。


    雷鞭再度繞上女鬼的身體,像一條毒蛇纏繞她的脖子,女鬼雙手抓著喉間雷電,王良再用力可要叫她身首分離。


    張天師趁此時機,一掌拍上女鬼天靈蓋,打得人神魂不穩。


    王良借此時機,發現了女鬼紅衣衣襟內的凸起,想到幻境中的香囊,他直接伸手掏出了女鬼的珍藏。


    張林輔還不懂對方要做什麽。


    王良已經用紫電粉碎了香囊。


    隨著香囊化作灰燼,紅衣女鬼發出淒厲的喊叫。


    王良和張林輔暴退。


    還停留在空中的女鬼抱著頭,痛苦至極,竟有一個男人模樣的魂體要從中分離出來。


    然而,它們倆已融為一體,這隻不過是它們最後的掙紮,就在這裂魂之痛中,紅衣女鬼魂飛魄散。


    鬼窟的事告一段落,此前已經和女鬼纏鬥良久,消耗了巨大心力的張天師卸下力氣,王良見人身形不穩,順手扶了一把。


    張林輔看到王良受傷的手,還有剛剛與女鬼戰鬥時新增的傷口,眼光中透露淺淺的擔憂。


    王良收迴手,“小傷,該收尾了,我送你迴去。”


    張天師跟著王良走了,剩下的人打掃鬼窟,看看還有沒有遺留的隱患。


    先撤退的戰力退迴營地,馬上有人安排送迴王家醫治。


    世家都有自己的醫療團隊,玄術師的傷也不能靠普通醫療手段治療,若是直接送到人群聚集的醫院,爆發出邪祟,反倒會讓普通人深受其害。


    從黑色的轎車下來,恢複些氣力的張天師和王良走進王家大門。


    一個小胖子像個炮彈一樣衝過來撞到張天師身上,王良一把拎起小侄子,一手環住張天師的腰,沒讓人倒下石梯。


    因為施力,王良破爛的下擺露出一節繃緊的腰肢,落在近距離的張林輔眼裏,臉上有薄紅飛過,但因為王良注意力都在教訓侄子身上,錯過了。


    一臉不好意思再對手指的小胖子,吊在他小叔手上,縮手縮腳像隻小烏龜。


    “今天作業都做完了?”王良問。


    “小叔,我跑來關心你誒,你就關心我作業有沒有做完。”小胖子撅起嘴,顯然不高興王良提起作業的話題。


    王良揉了揉他的頭,把人放下,“等你爸跑來找你,沒寫完可別哭鼻子。”


    小胖子的耳朵動了動,機敏的像隻小鬆鼠,“我爸來了,我先去同學家玩,小叔再見。”一溜煙跑沒了影。


    王良看到戴著眼鏡的男人走過來,男人見兩人身上都帶著傷,說了一句:“你們迴來了。”也不著急找他的調皮兒子,帶著受傷的人先去醫療樓處理傷口。


    在王家大宅專屬的醫療樓,四周是參天綠樹。


    坐在房間內,私人護士在為兩個人處理傷口。


    張林輔隻是輕傷,反倒是王良胡亂包紮的手,還要縫針。


    等王良處理完傷口,他還盡東道主之職送張天師迴房休息。


    路上,張林輔時不時關注王良的傷口。


    看得王良抬起手給他看,“我沒事。”


    張林輔愣了下,“啊,哦。”


    王良看人愣神,明顯精神不濟問:“張天師,你是不是太累了?”


    張林輔摸摸腦袋,“大概是吧?迴去要睡久一點。”


    王良微笑,“放心,我會讓人不要打擾你。”


    張林輔和王良對視,心想,你可以來敲門,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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