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武招親舉辦日前一個晚上的荊州城內,一個白衣飄飄的婀娜身影手持龍魂劍,正沐浴在此刻清寒的月光下,揮舞著劍招從一所荒宅的屋頂緩緩落下。待她的腳尖輕巧地觸碰地麵,四周的裙擺與衣袖也緊跟著緩緩地垂落在地,一陣突如其來的掌聲霎時響徹於歐陽荷的耳邊。


    “真可謂迴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歐陽姑娘的曼妙身姿,著實令人神魂顛倒啊!”此時的虯影在歐陽荷麵前化名為了裘引蝶,一邊拍手一邊對歐陽荷所展現出來的絕美風采誇讚不已。


    “嗬嗬,裘公子謬讚了,我隻是一想到明天的事有些睡不著,這才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練練自己的劍法,沒想到還是吵到裘公子了。”歐陽荷略顯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虯影說道。


    “歐陽姑娘,你真的已經想好了嗎?以自己的名節,來作為這場鬧劇的賭注!”虯影的眼神漸漸顯得有些黯淡,顯然,他著實為歐陽荷明天的命運捏了一把汗。


    “如若之前我不答應那個人的要求,恐怕我們三人至今都無法走出金陵城吧?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同他有個徹底的了斷了。”從歐陽荷帶著輕鬆的語氣所拋出來的話語中,虯影還是能夠較為明顯地體會到,她為了使他們徹底擺脫裴笙等人的糾纏,究竟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做出了這樣一個對女子而言萬分艱難的決定。


    在經過兩人簡簡單單的寒暄之後,歐陽荷依舊選擇留下來伴著月光繼續練劍,唯有虯影獨自帶著不舍的眼神,一步一迴眸地緩步離開了這裏。


    “荷兒,你真的……不必為我冒這樣的險,我……不值得你這麽做。”終於到了比武招親當日,在位於人聲鼎沸的荊州城內的一家客棧裏,此時正躺在床榻之上咳嗽不止的孟衍,依舊堅持著對屋內身著一身幹練男裝的歐陽荷勸說道。


    “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放心吧,我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人娶到的。”歐陽荷側過身瀟灑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同時帶著自信的微笑與堅定的語氣對孟衍說道。


    “嘩,好一位清新俊逸,風流倜儻的公子啊,若我是個姑娘恐怕都要愛上你了。”虯影見到女扮男裝,嘴角還貼有兩片胡須的歐陽荷後,他隨即兩眼放光般地讚歎道。


    “這也是為了方便走動嘛,畢竟今天進城的人中,可能會有人認出我,帶個鬥笠或者麵紗又顯得太過刻意。”歐陽荷顯得有些靦腆地向虯影解釋道。


    “也是,我方才去街上探險了一下,今日的荊州城果真是熱鬧非凡,看起來歐陽姑娘在江湖中的名氣依然是居高不下呀!”虯影走到桌旁喝了口茶水,帶著輕快的語氣對歐陽荷說道。


    “嗬嗬,既然有這麽熱鬧,我這個主角又怎能缺席呢?那裘公子,孟公子他便拜托你了。”歐陽荷最後再分別叮囑與關心過虯影與孟衍後,他隨即身背著裝有龍魂劍的劍匣離開了客棧。


    由於之前在虯影的幫助下,歐陽荷於荊州本地找到了一個戲班團隊負責此次比武招親的準備與主持工作,因而她隻需適時地出現在比武現場與最後的勝利者會麵即可。至於全程她將以何種身份留在比武現場,則全都隨她自己的心意即可。


    由於以男子的身份作為掩護,使得她在前往會場的路上能較為直觀地觀察到分布於街道各處的江湖人士,同時也能更為方便地探聽到他們對於此次比武招親大會的看法與預測。


    “歐陽荷不愧是富甲天下的玉峰山莊莊主啊,哪怕之前出了鬼堡之事,還是有這麽多在江湖中有頭有臉的青年才俊前來應征。”一位江湖閱曆豐富的走驃客說道。


    “嗬嗬,我就純粹是來湊個熱鬧,就算這歐陽荷模樣生得再好看,終究也隻是個身份低賤的閹人養女,怎能比得上那些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一位身著名貴衣物的官宦子弟說道。


    “不瞞諸位,我一直都好想能夠親身拜會這位巴蜀之地的第一美人,今日終於能得償所願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一位帶有書生氣質的年輕俠客說道。


    “我聽說,這位歐陽莊主幾日前原本要嫁給吳國的承樂侯,結果她竟然在大婚之日悔婚,並且還大鬧了承樂侯府。依我看,誰要是真娶了她,就好似娶了個褒姒,那怕是下半輩子都會不得安寧了。”一位消息靈通的丐幫高階弟子說道。


    每當歐陽荷經過這些正圍坐在一起談論著她的人群時,盡管她仍會因為這些人的說法而感到心有波動,但是,她還是能很好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從而避免上前與任何人發生爭執。


    在經過荊州城內最大的一個賭坊前的公示牌時,歐陽荷看到公示牌上展示了今日參加比武招親的所有男子奪魁的賠率,在這其中,裴笙的賠率不出意外地遠遠領先於其他的競爭者。


    “這位公子,想不想也進來下注玩玩兒?這樣穩賺不賠的買賣可不是天天都有啊!”一位賭坊的小二恭敬地勸說歐陽荷也投錢下注。


    歐陽荷向小二追問裴笙高賠率的原因,小二迴答說由於之前歐陽荷大鬧承樂侯府的事情已經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因此大多數人都認為裴笙此來荊州必會不擇手段地想要向歐陽荷展開報複,況且一般的江湖門派也不太敢得罪長歌門或者承樂侯府,畢竟在其背後還有吳國最具權勢之人暗中予以支持。


    “論地位權勢,普通的江湖中人哪兒敢跟這些皇親國戚的子弟作對啊,何況我們南平國本來就是在強敵環飼的狀態下艱難求生,要是因為這事兒跟吳國鬧翻了,那那些惹事兒的人或許都會吃不了兜著走了。”小二興致勃勃地向歐陽荷闡述著自己的看法。


    歐陽荷聽完後沒有額外多說什麽,而是麵露不悅地快步離開了賭坊的門口。與此同時,歐陽荷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個小二在公示牌的最後又補充上了兩個名字,它們分別是“孟衍”和“淩睿”。


    由於歐陽荷走得有些匆忙,就在快到比武會場的一個轉角處,她竟然無意間與裴笙撞了個正著。


    “臭小子沒長眼啊,你知道你撞的是誰嗎?”裴笙身邊的一個護衛大聲朝歐陽荷咆哮道。


    “罷了,這位小兄弟也不是故意的,第一輪比試快開始,別因為這點小事耽誤時間。”眼見歐陽荷操著細柔的嗓音道過歉後,裴笙也表態不再追究。隻是當他經過歐陽荷身邊時,一股熟悉的香味讓他瞬間停下了腳步。


    “哎,這位小兄弟,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裴笙突然的發問也讓歐陽荷頓時停下了腳步。


    “這……公子想必是……認錯人了。”歐陽荷忐忑不安地泯著嘴,同時也緊張地吞咽一口口水,而她的右手,此刻正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藏在自己腰間的匕首。


    “哦,那我倒想請教這位小兄弟,你認為在這次的比武招親中,誰最有可能笑到最後呢?”裴笙拱著背露出不懷好意的眼神,隨後他緩緩將臉靠近歐陽荷的耳邊問道。


    就在歐陽荷還在思考該如何迴答裴笙時,一名裴笙的手下突然從遠處跑來,並且向其匯報說之前與歐陽荷在一起的那個叫孟衍的人,也報名參加了這次比武招親。


    “嗬嗬,越來越有意思了,這位小兄弟如果沒事也去湊個熱鬧吧,我就先告辭了。”裴笙會心一笑,隨後便帶著手下快步離開了這裏。


    歐陽荷聽到對方說出“孟衍”這個名字後瞬間怔了一下,畢竟她在出門前才叮囑過讓虯影幫他照顧好孟衍。


    不久後,隨著主持人宣布比武開始,比武招親大會的現場頓時變得有些喧鬧了起來。


    在經過幾輪平庸之人的比試之後,主持人接下來果不其然地念到了孟衍的名字。緊接著,孟衍手持著一柄玄鐵長刀,邁著稍顯沉重的步伐走上了擂台。


    他的對手是一個師承雪鋒門的年輕俠士,兩人在開始交手後便很快進入全力以赴的狀態互不相讓,而據歐陽荷在台下的觀察,孟衍之前所受之傷依然不可避免地限製了他施展招式的動作。


    不過盡管孟衍屢次麵露痛苦表情地捂住了自己受傷的部位,但從他那堅定的眼神裏,歐陽荷還是能較為明顯地感覺得到這股熊熊燃燒的鬥誌之焰。


    接下來孟衍突然加快了自己的動作速率,咬緊牙關,不顧疼痛地朝對手展開了壓迫性極強的攻勢,那些刀劍碰撞所激發出來的火花,此刻正映照著他那張目光如炬的麵容。


    對麵的年輕俠士頓時被孟衍打了個措手不及,孟衍也較為順利地取得了第一場擂台賽的勝利。


    在孟衍露出欣慰而滿足的笑容走下了擂台之後,歐陽荷隨即在避開眾人耳目的情況下將孟衍拉到了一旁。


    “不是讓你好好留在客棧養傷嗎?裘公子呢?他怎麽都不知道攔著你啊?”雖然心裏對孟衍獲勝還是感到較為寬慰,但歐陽荷仍舊對孟衍不顧自己的身體,擅自來參加比武招親感到有些生氣。


    “我喜歡你,從在山莊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地喜歡上了你。今日,我就要憑我自己的能力正大光明地娶你為妻,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孟衍喘著粗氣,同時也帶著含情脈脈的眼神,斬釘截鐵地向歐陽荷傾訴道。


    “你……這又是何必!”聽到孟衍的表白,歐陽荷顯得一時語塞,但她隨後仍然果斷地將自己原本柔軟的心房掩蓋了起來,“君雖有情,妾本無意。我們……終究還是兩個世界的人。”


    聽完歐陽荷的迴答,孟衍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酸楚與落寞。然而片刻之後,他卻依然帶著淡淡的笑容向歐陽荷承諾,待他奪魁後,他必會用一生的時間,來讓歐陽荷真真正正地喜歡上他。


    就在這時,擂台周圍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經過詢問,一名旁觀者告訴歐陽荷,是一位武藝精湛的少年英雄,僅僅隻用了三招,便將一名七尺壯漢幹淨利落地打下擂台。


    “咦,那人是……”擂台上那位身著暗紅色緊袖勁裝的少年緩緩看向歐陽荷,俊俏翩翩的風采依舊是如此奪目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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