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快逃啊,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娘!娘!我哪兒也不去!我要跟娘在一起!)


    (快……快帶他走,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也別再迴來!)


    “娘……”高徹手扶著小屋二樓陽台的木欄,恍恍惚惚地從醉酒的狀態中迴悟過來。


    “怎麽?寧願一個人喝酒也不找我一起?”淩睿手提著一壇酒香四溢的桃花雪走上樓來。


    迎著皎潔的月光,兩個人開始你一碗我一碗地邊喝邊聊了起來。


    “高兄看起來似是有些悶悶不樂啊,難道高兄有心事?”淩睿仔細端詳過高徹的神態後關切地問道。


    “淩兄,說實話,我……其實並不是太願意去荊州,那……畢竟是我的傷心之地啊。”高徹略帶感歎地說完後又獨自飲下了一碗酒。


    就在這時,原本想找淩睿確定明日路線的楚碧柔,在注意到此刻留在陽台上對飲的二人後,默默地停留在了樓道口的附近。


    “正好,今夜月明星稀,還有美酒相伴,不知高兄,可否給我這個迷路的旅人,講述一個動人心脾的故事呢?”淩睿手舉酒碗,帶著期待的微笑向高徹詢問道。


    “嗬嗬,淩兄說笑了,談不上動人心脾,不過是一個落魄之人的悲戚之事而已,說出來隻會令人徒增感傷。不過既然淩兄願聽,我這便長話短說吧。”高徹舉頭仰望著天上的明月,若有所思地開始對淩睿娓娓道來。


    那是大約在十年前所發生之事,那時稚氣未脫的高徹仍居住在位於荊州城內的南平國皇宮之內,而他的父親是南平國的開國皇帝高季興,母親則是皇帝的側妃尉遲氏。


    當時恰逢南平國在後唐的支持下剛剛建立,政局不穩,國內國外的各種勢力暗流湧動。於是在此種不利局麵下,開國皇帝高季興也是對自己身邊的各種風吹草動敏感至極。


    又恰逢當時,高徹的母親尉遲氏由於生得一副傾國傾城之貌,且心地良善,毫無爭名奪利之心,因而很得皇帝的歡心。於是,嫉妒尉遲氏得寵的皇後一黨,利用皇帝高季興的多疑,暗中將諷刺高季興是後唐“兒皇帝”的詩本藏在了尉遲氏的床榻下,並在一個高季興寵幸尉遲氏的夜晚,利用魚線將詩本拉出一角,使其堂而皇之地現身於高季興的眼前。


    “如此說來,高兄的母親是被人蓄意構陷才遭此橫禍的?”淩睿一邊聽著,一邊也隨著高徹的講述而變得義憤填膺。


    “唉,我娘她……曾與那個人相濡以沫十多年,但即便是這樣的情分,依舊還是敵不過一顆藏有得失之患的私心。”高徹咬牙切齒地大口飲下了一碗酒後說道。


    接下來,高徹繼續講述到,當高季興不出意外地被這本詩本中的內容所觸怒後,他的母親尉遲氏很快便因收藏了這本禁書而被囚禁在了地牢之內。直到此事了結之後的第二個月,身染寒疾的尉遲氏才被高季興特許重迴她之前所居住的地方養病。


    於是,在此期間,由於尉遲氏在宮裏的名聲已經跌落穀底,年幼的高徹自然也避免不了被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負與排擠。


    為了趁著自己還能保護高徹的時候讓他盡量遠離這個黑暗的地方,一天夜裏,尉遲氏趁著高徹熟睡之際突然綁住了他,隨後便強行讓曾經服侍過她的蓮姨把高徹悄悄帶離了皇宮,一路輾轉來到了蜀國的都城成都。


    “到了成都之後不久,蓮姨也因為生了一場重病而去了。那個時候,無人管束的我曾經混跡於成都的大街小巷,隻靠打一些不太繁重的零工為生,時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若不是夏侯旭將軍他看中了我這股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傻愣勁兒,陰差陽錯地將我領進了軍營,我恐怕直到現在,都隻會是個遊蕩在成都街頭毫不起眼的小混混而已吧。”高徹飽含深情地講述完屬於自己的故事後,再次將自己手裏的半碗酒水一飲而盡。


    “這麽說來,那個幫著穆王構陷了靳王一家的夏侯旭,便是高兄的伯樂?”淩睿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的,夏侯旭他……在玄武衛當中的聲望不低,甚至可以這麽說,玄武衛所有副官以上的將領就沒有不服他的。因此直到現在,我依然對他曾經所做之事感到難以理解,在軍營內向來以公正著稱的夏侯旭將軍,怎麽就突然成了陷害忠良的反賊了呢?”高徹緊皺著眉頭,帶著有些困惑地語氣說道。


    “那……既然你們母子已經許久未見,你又為何不願嚐試著,迴到故地去探望一下她呢?”眼看高徹聊起夏侯旭來情緒變得有些激動,淩睿適時地想要將話題轉移到親情上麵來。


    “畢竟臨走之時,母親曾叮囑過我,讓我離荊州城越遠越好。如今若我違背她對我的期許而草率地迴去找她,我怕……最後會適得其反地刺激到她,或者……刺激到我……”高徹愁容滿麵地低著頭說道。


    說完這句話後,兩人之間維持了片刻的沉默,而就在兩人準備再次幹上一碗時,楚碧柔竟也拿著一個酒碗來到了兩人的身邊,並在由高徹倒上了一碗酒後將其一飲而盡。


    “小柔兒慢點喝,一看你平時就不會喝酒的,這麽喝容易嗆著。”眼看楚碧柔在喝完酒後突然拚命地咳嗽,高徹急忙一邊幫她拍背一邊心懷擔憂地說道。


    “沒事兒,今日高興,來,我陪你們喝!”楚碧柔一邊帶著開懷的笑容繼續喝酒,一邊也向高徹與淩睿暢談起了她記憶中父親與母親的樣子,以及她在水天閣被滅門之後漂泊江湖流離失所的苦澀時光。


    突然表現得一反常態的楚碧柔一時令高徹與淩睿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在楚碧柔帶著淡淡的笑容講述過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後,兩人看向她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深沉而溫柔。


    “嗯?你們倆發什麽呆呀,繼續喝呀!既然我們都是同病相憐之人,那便更應該相互扶持,相互關心呀!嗬,嗬嗬嗬嗬,等到我們找到小荷,我們這幾個人就……嗝……再也不要分開了。”臉上已經泛起了紅暈的楚碧柔,趁著漸漸上頭的酒勁,開始勇敢地向高徹與淩睿敞開了自己的心扉。


    高徹帶著寵溺的語氣十分幹脆地答應了楚碧柔,而淩睿則帶著淡淡的微笑,默默地注視著此刻正在他身旁“打情罵俏”的兩人。


    “喂,你,快去給本小姐做碗麵,本小姐餓了!”正當三人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中對月共飲時,邢茗茗突然穿著便衣就跑出來對高徹命令道。


    “哎,還是我去做麵吧,楚姑娘看起來有些醉了,你還是早些扶她迴去休息吧。”淩睿攔住了高徹,接著他便自告奮勇地準備去給邢茗茗做麵。


    在淩睿走後,高徹扶起此刻臉部表情變得或高興或傷心的楚碧柔,兩人無比艱難地挪動著前往楚碧柔房間的步伐。


    “哎,我的房間……嗝……在一樓啊,你幹嘛老把我往這邊領啊?”楚碧柔搖晃著自己紅紅的小腦袋,帶著或哭或笑的語氣向高徹問道。


    “你別逗我了,一直都是我住在一樓的,我這不正把你扶進你自己的房間裏去嘛!”高徹略顯無奈地向楚碧柔解釋道。


    “你淨瞎說,明明一直都是我住在一樓的,因為我要時常……嗝……給你們這些容易受傷的人煎藥啊!老實交代,你把我帶到你房間去,嗬嗬嗬,想幹什麽呀?”此刻神誌不清的楚碧柔開始對高徹喋喋不休地嘮叨道。


    “我能幹什麽呀?把你放床上躺好後我還得去幫淩睿做麵,不然這麵要是讓那個大小姐不滿意,她又要像隻蜜蜂一樣一天都在我的耳邊碎碎念。”高徹一邊說著一邊準備騰出一隻手去推開楚碧柔房間的門,誰知當他的手剛觸碰到房門,楚碧柔突然大力一腳將房門踹開,瞬間把高徹也著實嚇了一跳。


    “嗬嗬嗬,既然你這麽客氣,那我就……嗝……在你房間裏將就一晚吧,千萬別介意呀,哈哈!”楚碧柔用力地一把推開高徹攙扶著自己的手,隨後她便晃晃悠悠地慢步走到床邊直直地躺了下去。


    高徹無奈而又寵溺地注視著此刻抿著小嘴昏昏欲睡的楚碧柔,隨後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幫忙將楚碧柔的鞋脫下,緊接著他也將靠在床邊的被子輕輕地蓋在了楚碧柔的身上。


    “高徹,你這塊破木頭,蠢死你算了!”在高徹正幫著整理被褥時,楚碧柔突然開始如同說夢話般繼續朝高徹念叨道。


    “是是,您老先睡著,木頭也要迴自己的煤堆裏去了。”高徹聽完楚碧柔的念叨後苦笑不得地低聲自嘲道。


    然而,當高徹整理好被褥準備離開床邊時,楚碧柔突然伸出自己的左手,緊緊地抓住了高徹的袖口一角。


    “你們都走了,你們都不要柔兒了,柔兒到底做錯了什麽嘛!嗚嗚嗚………”眼見楚碧柔在自己麵前突然如同一個小女孩般地哭了起來,高徹慌忙俯下身嚐試著去安撫她的情緒。


    就這樣折騰著過了許久,楚碧柔最終還是乖乖地進入了夢鄉。而好不容易長舒了一口氣的高徹,此刻正輕撫著楚碧柔的額頭,並帶著如同星辰般純淨而閃爍的眼神,默默地端詳著她那張溫香豔玉的臉龐。


    “好熱,這什麽鬼東西!”片刻後,楚碧柔突然又嘟囔著一把將高徹撫摸著她額頭的手給甩開,瞬間使得高徹隻能頓感紮心地苦笑了起來。


    到了第二天清晨臨近出發之時,高徹略感疑惑地來到了楚碧柔房門前敲門。然而,無論他如何大聲敲喊,裏麵都沒有人發出迴應。


    待到高徹進到房裏一看,他發現房內此時竟然空無一人,隻有窗台前的桌子上,被人留下了一張泛黃的紙條。


    “想要這丫頭的命,就讓高徹獨自一人到荊州城碎夢山莊來,一個許久未見的老友正在這裏等候著他。”高徹麵無表情地將紙條上的內容轉述給了其他人。


    “又是荊州,那裏……現在究竟發生了何事?”直覺告訴淩睿,楚碧柔被虜之事或許與歐陽荷的比武招親存在著某種關聯。但不管怎樣,他們目前的目標非常清楚,那就是繼續朝著荊州的方向前進,畢竟他們的所愛之人,此刻均受困在了江湖邪派勢力的魔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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