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上京的陽光越發盛烈,沒有了雲層遮擋,直直的落在王府內。


    雪蓮被芍藥一路帶進了如意堂,剛進屋,芍藥便命人將屋內冰塊再加幾盆,隨後便揮退了所有下人。


    伴隨著門被關上,雪蓮見她指尖翻轉,瞬間,一道透明的屏障將屋子給隔絕了起來。


    當然,並不會完全隔絕聲音,但也能保證外麵之人根本聽不真切。


    “姐姐,你沒事吧?”雖有些詫異她竟已會法術,但見芍藥施完法有些脫力的模樣,雪蓮連忙上前扶著她坐在椅子上。


    “沒事,不用怕。”芍藥搖了搖頭,坐了下來,安撫她,“不過是今日法術用的太頻繁罷了。”


    從今日察覺到龍氣入府,而她又被某人特意哄著去看戲,她便知那兩兄弟必然在密謀什麽?


    隻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她便也隻能裝作不知,私下偷偷用這段時日訓練而出,還太熟練的法術偷聽那兩兄弟的談話。


    隻是後院距離前院書房到底隔了些距離,她法術不穩,再加上又急著給雪蓮密室傳音,一時便有些虛脫了。


    之前在書房內,她臉色有些蒼白也正是這個原因。


    可雪蓮卻依舊不放心,追問,“那對你靈體有影響嗎?”


    “多少有一點,但沒關係,休養幾日就好。”芍藥也不瞞她,畢竟,有些事也瞞不了。


    不過,她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雪蓮,那人間帝王已經懷疑我們了,今日這件事,絕不能露出破綻。”


    “我知道。”雪蓮看了眼她微幹的唇,給她倒了杯水,“隻是我們這一關雖然過了,但若是他們發現其他的姐妹,恐怕……”


    雪蓮微頓了頓,雖沒有完全說,但芍藥明白她的意思。


    “而且,鈴蘭也在上京,姐姐應該感知到了,對嗎?”


    說著,雪蓮將手中的茶水遞給她,芍藥接了過來,抿了口,“我知道。”


    雖然因皇宮規矩眾多,再加上待嫁之身不能出府,但因兩人同處一個方向,再加上芍藥有時會裝作無趣,旁敲側擊的令伺候的丫鬟主動說些京城趣事。


    她便隱約知道了端陽侯新世子妃的來曆。


    再通過那傳聞溫婉柔順的性子,以及越發強烈的靈體波動,她便隱約猜到了鈴蘭應該就是那前兩月剛剛成婚的端陽侯府世子妃。


    至於雪蓮怎麽知道的?


    想起昨日那強烈的引誘波動,芍藥放下手中的杯子,提醒她,“雪蓮,昨日你和鈴蘭…”


    “放心,所有的一切,隻會是巧合。”


    她是將鈴蘭引上了山,但隻為見她一麵,兩人之間其實連一句正式的話都沒有多說。


    “不過…”雪蓮瞧著她,“姐姐知道那凡間帝王為何會懷疑我們嗎?”


    這芍藥還真知道,不過也就剛剛知道,還是用法術偷聽來的。


    她將那兩人的目的告訴了她,並且也說出了玫瑰的事。


    雪蓮驚喜了一瞬,可隨即她又蹙了蹙眉,“那玫瑰若是…”


    目前尋到的幾個姐妹,除了鈴蘭,幾乎個個都有破綻,若是一旦再暴露一個出現在帝王麵前的話……


    “不用擔心。”芍藥拍了拍她的手,“玫瑰如今已經嫁為人婦,官員的內眷,帝王還不會去那般大動幹戈,更何況,端看如今那兩兄弟的態度,也知他們並沒有懷疑到玫瑰。”


    當然,也許最重要的是,玫瑰此刻在涼州,山高水遠,帝王從未見過玫瑰,也不知她的名諱。


    畢竟,堂堂一國皇帝,他自然不會那麽無趣到去查每一個官員的夫人身份。


    雪蓮和芍藥被他懷疑,也不過是因為邵盡淵和殷冥的身份,境遇,太過敏感了。


    “那就好,隻是姐姐想如何處理平南…”


    “他,先讓他吃點苦頭吧。”


    稍稍緩了些的芍藥懶得再提邵盡淵,隻想盡快將自己自己所會的法術教給她,“來,你先跟我學點好東西。”


    雪蓮也知道芍藥是擔心她沒有自保能力,遂不再多言,與她練起了法術。


    至於靈力會不會枯竭,那根本不用擔心,不是還有那兩人在院外嗎?


    ……………


    殷冥和邵盡淵兩人,幾乎是在雪蓮兩人離開後沒多久,便匆匆趕了過來。


    至於帝王,他早就離開了。


    當然,是頂著自家弟弟一臉陰沉的麵色離開的。


    至於殷冥,他即便心中再不舒服,趨於帝王權勢,他隻能認下這場針對雪蓮的懷疑。


    當然,究竟心裏有沒有意見,就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


    如意堂外,


    殷冥和邵盡淵看著緊閉的屋門,臉色都不太好,邵盡淵更是立刻質問屋簷下的丫鬟。


    要知雲碧可是芍藥身側最得寵的丫鬟,可這次,連她也被關在了屋外。


    “為何關門?姑娘呢?”


    雲碧低垂著頭,“迴王爺,姑娘說要和雪蓮姑娘說體己話。”


    當然,有一句話她沒說,那就是當時芍藥姑娘還說,關門防著王爺,她不想見王爺。


    雲碧自在西北被重新送迴嬤嬤院調教後,便被送到芍藥身邊伺候。


    也許是因為她當初對芍藥本體的初初憐惜,所以芍藥對她倒是挺不錯,短短幾月,便讓她做了身邊的大丫鬟。


    所以,雲碧向來忠心。


    “王爺今日,可真是做了件好事。”


    身後傳來一道冷笑。


    今日,本該是殷冥的好日子,可就因為當今和平南王的一場試探,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沾上了一層黑蒙蒙的霧。


    令人掙脫不開,甩不掉,煩躁不堪。


    殷冥很不想承認,他害怕雪蓮找到了親眷,就不要他了。


    畢竟,她對他一直都可有可無,忽冷忽熱。


    “本王的確做了件好事。”


    邵盡淵現在受不得刺激,一聽他這話,神色越發沉了沉,直接反唇相譏,笑道,“可就不知對殷大人來說,這究竟是不是好事了?”


    邵盡淵也是在芍藥身側受過冷待的,那種忽冷忽熱的感覺,他怎會不知。


    果然,話音剛落,殷冥便也驟然冷了下來。


    院內,盛夏的陽光越發灼烈。


    兩個皆卓爾不凡的男子冷冷看著對方,頗有些爭鋒相對的氣勢。


    屋內的雪蓮和芍藥皆察覺到了,畢竟屋內湧入的青黑之氣不僅越發濃鬱,還隱隱在翻騰著。


    可兩人這時候皆沒有在意,隻專心致誌的吸收修煉的法術。


    雪蓮完全將自己的心神放在了指尖纏繞的靈力上。


    不知過了多久,在屋外兩人即將耐心耗盡,忍不住衝進來時,雪蓮與芍藥終於停了下來。


    “你試試。”


    雪蓮看了眼屋內的屏障,也不露怯,快速吸收周遭的青氣,指尖翻轉,隨即一道光芒將屏障快速打開。


    “不錯。”不愧是她們幾人中最聰明,也最愛看書的一個,對於法術的靈活運用,不僅比她,甚至比玫瑰也快了很多。


    雪蓮瞧著欣慰的姐姐,眉眼輕彎了彎,這是她入世以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含著絲絲溫柔。


    冰山雪蓮雖冷,但有時也會溫柔如水。


    隻是,這份溫柔向來隻有她們幾姐妹看到過。


    “出去吧,他該等急了。”


    芍藥為她理了理三千青絲,雪蓮瞧著她,唇角彎了彎,“你那位,也早就等急了。”


    互相揶揄,兩人相視一笑。


    屋外,日頭越來越熱,接近晌午,可院內的兩人卻看著緊閉的屋子,心中越發的忐忑不安。


    若不是還能聽到內裏若有若無的談話聲,邵盡淵幾乎都要衝進去了。


    可實際上,他也快忍不了內心的焦躁了。


    邵盡淵抿緊唇,偏頭,看向了站在另外一側之人,見他周身仿佛被冷意包裹,眉眼間的戾氣幾乎越來越無法掩藏。


    他狹長的鳳眸微閃,忽然開口,“既然擔心,那就將你那位雪蓮姑娘給喚出來。”


    殷冥掀開眼皮,冷睨著他,“王爺是覺得微臣很蠢嗎?”


    他都不敢闖進屋子,又更何況他呢?


    邵盡淵也不惱,隻是冷笑了聲。


    本也沒準備他能同意,隻不過是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殷冥冷眼瞧著他,眸色越發冰冷。


    他們兩人其實當年在當今還未登基時,便頗有些相看兩相厭,如今又同時喜歡上了姐妹倆,有可能做連襟,便越發覺得對方生厭。


    特別是,這位平南王還毀了他的好日子。


    殷冥聽著屋內雪蓮隱隱的話語聲,強行壓下心中那份焦躁戾氣。


    雪蓮打開屋門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兩個不分伯仲的男子,一人站在一側屋簷下,頗有些水火不容的味道。


    而院內所有的丫鬟小廝全部退到了院外。


    “雪蓮!”


    “芍藥!”


    聽見聲響,兩人幾乎同時間轉身看向開門的兩人,雪蓮瞧了眼芍藥出來就變得冷淡的神色,朝著殷冥笑了笑,“你怎麽待在這兒?”


    待這這兒?


    難道她不想跟他迴去了嗎?


    殷冥皺眉,上前一步,“我在等你,你…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麽嗎?”


    本該陰狠毒辣的男人此刻卻暗藏著緊張,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不放過她麵上絲毫的神色。


    雪蓮瞧著他,眉眼漸漸生動了起來。


    須臾,她彎了彎唇,“記得。”


    她說,“我記得你的提親。”


    殷冥向來冰冷的唇角不知何時開始漸漸上揚,等發現時,他眼中的情意,笑意,滿足,哪裏還能掩藏的住。


    若不是強大的自控力,他幾乎都快情不自控的將眼前人緊緊抱進懷裏。


    兩人這邊是情意相通,可邵盡淵麵對著芍藥那張妖嬈越似笑非笑的臉色,簡直就快把自己低進了塵埃。


    他知,在屋內時,她必然已經知道了他的目的。


    本來想解釋萬千話語,最終隻匯為了一句,“本王錯了。”


    男人聲音微沉,緊緊將她抱進懷裏,聲音雖不大,但也足夠她聽見。


    “錯了?”


    芍藥笑了笑,語氣帶著微微的諷刺,“不,王爺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不該以為雪蓮已逝,是我不該以為世間隻剩我一人,而為了貪求溫暖招惹上了王爺,甚至惹來了懷疑,差點害了好不容易死而複生的妹妹。”


    她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似乎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偏偏越是這樣,邵盡淵便越發的慌,不肯放手,恨不得將她融進骨血。


    “是本王錯了,是本王不該毀約,求你,別這樣,本王再也不敢了。”


    他們已經快要成婚了,他好不容易即將要娶到她,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


    絕對不能。


    懷中人沒有言語,他的心一點一點涼了下去,可就在他如墜冰窖時,芍藥開口了。


    她聲音很輕,也帶著微微的冷意,她說,“我不知道王爺究竟說的是真,還是假,但現在,我知道,我不想待在王府,不想看見一個欺騙我,設計我的人。”


    雪蓮與殷冥皆站的不遠,兩人皆看見芍藥說出那段話後,平南王心如死灰的臉色。


    殷冥皺了皺眉,雖然他不喜平南王,但也知,若今日這位未來的妻姐真的出了王府,皇宮裏的主子必然要遷怒。


    到時,他和雪蓮之間……


    不行!


    而邵盡淵也仿佛想到了這一層,本心如死灰的臉色驀然偏頭看向了兩人,當然,主要是看向了他的未來的妻妹。


    雪蓮抿了抿唇,上前了一步,“王爺,姐姐是喜歡你的,但她不喜歡欺騙。”


    “你……”


    “我可以發誓,若自今日起,本王再…”


    “行了!”


    明明芍藥的語氣帶著微微的怒意,可邵盡淵臉色卻驀然一亮,他就知道,她是舍不得他的,連忙將剩下的話補全,甚至再一次的央求原諒。


    “芍藥,本王說的話都是真的,本王保證,求你,再給本王一次機會。”


    他說的急,態度也擺的卑微。


    當然,隻對芍藥。


    雪蓮不著痕跡與芍藥對視一眼,隨後皆收斂了目光,隻眼底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這一日,晌午後,出平南王府的最終隻有雪蓮和殷冥兩人。


    當然,雪蓮身後跟了眾多丫鬟護衛。


    邵盡淵為了感謝,也為了彌補,當然可能也有那麽一點想膈應殷冥的原因。


    給了雪蓮一套別院,並抽調了府內一批下人過去伺候,到時芍藥成婚前一日也會去那裏。


    至於,為什麽不住在平南王府。


    隻能說,規矩如此。


    畢竟,他和芍藥還未成婚。


    留得芍藥已然是和皇兄博弈的結果,若是再加一個雪蓮,禦史大夫的折子,必然要堆滿禦書房。


    他可不想再給芍藥招惹來麻煩。


    可邵盡淵是滿意了,殷冥卻是陰著臉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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