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不比蓬萊閣,規矩要多得多,宋藍玉入府之後便在客房內耐心等候,正想著師叔祖話裏的意思,衛仲敲門而入。


    他隨著衛仲來到衛龍的書房,衛仲在門外道:“將軍,宋大俠已經請到。”


    衛龍在書房內說道:“請藍玉進來吧。”


    衛仲推開門後對著宋藍玉說道:“宋大俠,請!”


    宋藍玉說道:“有勞了!”


    待宋藍玉進門之後,衛仲關上門,繼續守在書房外。


    進門之後,宋藍玉見到正在喝茶的衛龍,雙手抱拳,行了一個江湖人之禮說道:“宋藍玉見過衛將軍。”


    衛龍點了點頭說道:“不必拘禮,坐吧!”


    宋藍玉端坐在衛龍對麵。


    衛龍放下茶碗,去拿茶壺,宋藍玉見狀忙起身,拎起茶壺給衛龍的茶碗添了些水,衛龍開口道:“別光顧著給老夫添茶,你自己也嚐嚐,我這茶味道不錯。”


    宋藍玉給自己倒了一碗茶,坐下等著衛龍開口。


    衛龍緩緩開口道:“說起來,我還是你的師叔,別總叫什麽將軍將軍的,顯得生分,還是按照師門的稱唿來吧。”


    宋藍玉站起身來對著衛龍行了一禮說道:“是,師叔!”


    衛龍擺了擺手說道:“你這孩子,還是這般講禮數。你既是我師侄又是大牆的師兄,對老夫來說不是外人,無需這般客氣。”


    宋藍玉點了點頭,坐迴座位上。


    衛龍繼續說道:“此番叫你下山,主要是要你保護你的小師弟姬大牆,藍玉,你可情願?”


    宋藍玉笑道:“師叔,藍玉與小師弟感情深厚,自是願意護著他的周全,不過藍玉不解,小師弟如今人在將軍府,難道還有什麽危險不成?”


    衛龍看著宋藍玉,低聲問道:“你可知你小師弟身份?”


    宋藍玉沉默了片刻,隨後說道:“師父有過猜測,隻是不敢明言。”


    衛龍點點頭道:“大牆他的確是王世子,而我衛龍,正是他的外公。”


    姬大牆是魯王世子一事,崔星河猜得八九不離十,所以他才會如此慎重對待姬大牆,但是他卻從未想到過衛龍會是姬大牆的外公。


    而在宋藍玉眼中,姬大牆就隻是那個追著自己身後喊著大師兄的小師弟。


    聽聞衛龍將如此隱秘之事告知於自己,宋藍玉有些吃驚,他不知道衛龍為何會這般相信自己。


    衛龍看著宋藍玉的神色,除了一些訝異之外,並無其他表現,暗自點頭道:“藍玉,我願意將此事告知於你,是因為大牆信任於你,大牆相信你,我便相信你,更會選擇將大牆的安危托付於你。”


    宋藍玉沉聲道:“師叔還請放心,我宋藍玉視小師弟如手足,隻是以小師弟如今的身份,我一個江湖人士護在他的身邊會不會不大合適?”


    衛龍擺了擺手說道:“這些你都無需理會,老夫自會安排,你就暫且擔任我近衛軍副統領一職。”


    “這……”


    宋藍玉沒想到,隻是衛龍一句話,他就在軍中擔任如此要職。


    衛龍笑道:“你別多想,老夫可沒強迫你一定在軍中供職,你還不太了解目前的局麵,你小師弟的身份暫且不能公之於眾,而你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身份來保護他,免得有宵小之輩讓大牆受了委屈。”


    說完他掏出一塊腰牌遞向宋藍玉。


    宋藍玉接過腰牌別入腰中說道:“師叔還請放心,此番藍玉下山,我師父有過交代,一切全憑師叔做主。”


    衛龍笑道:“崔師兄倒是收了個好弟子。”


    宋藍玉笑了笑說道:“師叔謬讚了。”


    衛龍接著說道:“藍玉,師叔也不瞞你,大牆此番下山,老夫準備輔佐他接任王位的,想必魯王遇刺一事你也知曉的吧。”


    宋藍玉點點頭道:“聽說是那割鹿樓所為,藍玉此前下山也是打探割鹿樓的消息,卻是無功而返。”


    衛龍歎了口氣說道:“至今為止,老夫也未想通那割鹿樓此舉意欲為何,他割鹿樓又無兵馬,就算是刺殺一州諸侯王成功,有豈會有本事占據一州的天下?”


    宋藍玉嚐了口將軍府的茶,果然不錯。


    輕輕放下茶碗,他略帶沉吟說道:“師叔,會不會是他州所為?以江湖人的行徑掩蓋其並吞天下的野心?”


    衛龍指尖輕敲茶碗,微微頷首道:“極有這種可能,如今天下崩殂,各州各自為政,不再聽從洛月城號令,難保有人不會惦記那張龍椅,不過咱們青州卻並無此心,但求一個自保罷了,我們青州之南的徐州如今大亂,而之北的冀州這些年都一直安分守己,老夫卻是想不出刺殺魯王對哪一州有好處。”


    宋藍玉想了想問道:“師叔,有沒有可能是揚州所為?”


    衛龍皺了皺眉說道:“要說最有可能並吞天下的,還真就是揚州,畢竟並肩王身為相國,實際上已經掌控豫、揚二州之地,可這十多年來,文德帝卻一直安穩地坐在龍椅之上,並肩王依然對其俯首稱臣,卻是不知為何。”


    宋藍玉搖了搖頭說道:“這廟堂之事我知之甚少,不過小師弟既然身為王世子,卻有可能被那割鹿樓中人盯上。”


    衛龍點點頭,隨後問道:“你功力如何?可有將本門內功練到極致?”


    宋藍玉不說話,拿起碗蓋,幷指一劃,碗蓋裂成兩半,斷口處齊如刀割。


    “讓師叔見笑了!”


    衛龍拿過碗蓋,仔細看了看,笑著說道:“不錯,不錯,藍玉啊,你這雙手,可稱得上靈犀二字,隻怕你的縹緲錄也快大成了吧,老夫說句實話,我那三名義子的本事,都不如你。”


    宋藍玉倒是很好奇,如今衛龍的功力究竟如何。


    謙遜的笑了一下,宋藍玉說道:“本門武功博大精深,藍玉不過是粗通皮毛而已。”


    衛龍笑笑道:“你不必自謙,在老夫看來,用不上幾年,崔師兄隻怕都不是你的敵手了,我們蓬萊閣的武功不同於其他門派,隻練指法,卻不練兵刃,雖說意在專精二字,可若是敵人手執神兵利刃,我們終究是吃虧,除非這靈犀指法大成,指如神兵,可擋萬兵,藍玉,如今你的指法離大成可不遠了。”


    宋藍玉苦笑道:“師叔,可這最後一步,卻是最難練成的,我師父練了一生,終究是差了一點。”


    衛龍點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你勝在年輕,勤加練習就是了。”


    隨後衛龍感歎道:“老夫不是習武的胚子,當年你師叔祖傾囊相授,我雖說也算勤勉,終究是功夫不到家,再後來身居廟堂,這武學也就荒廢了,不過咱們蓬萊閣的內功倒是有延年益壽之功效,老夫這身子骨還算硬朗。”


    宋藍玉笑道:“師叔為我青州安危勞神費心,是我青州子民之福。”


    衛龍搖了搖頭道:“你也不用這麽捧著老夫,老夫不過是在其位謀其政罷了。”


    宋藍玉正色道:“師叔,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盡其責,這兩句話說起來簡單,可很多人卻未必真的能做得到,就拿那位廢帝來說,若是他不荒廢朝政,又豈會有被廢的那一天?”


    衛龍歎道:“老夫倒是對國師向往得很,一國之君,說換就給換了,藍玉,你說國師此舉究竟是對,還是錯?”


    宋藍玉喝了口茶道:“藍玉可不敢妄言。”


    衛龍搖搖頭說道:“無妨,隨便說說罷了,便是那販夫走卒也會私下聊上幾句朝政,難不成還怕老夫去參你一個妄議朝政之罪不成?”


    宋藍玉低頭片刻,隨後抬頭說道:“師叔說笑了,那藍玉就胡亂說上幾句。”


    他正了正身,雙手擱於雙膝之上,麵向衛龍緩緩開口:“若按照千百年流傳下來的規矩,國師此舉,當屬大逆不道之行為,有違君臣之道,其罪當誅,我記得涼州那位西涼王發出的清君側檄文就有這麽一條。”


    衛龍點點頭道:“確實如此,繼續說下去,說說你的看法。”


    宋藍玉繼續說道:“在我眼中,國師此舉大快人心,藍玉同樣對國師敬佩不已,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國師為何甘願護著他司馬一族?既然國師可以廢了司馬相樂,為何還推一個小娃兒去當那天下之主?”


    衛龍反問道:“不然呢?”


    宋藍玉沒有說話,他懂衛龍的話中之意。


    司馬氏雖然盡失人心,可畢竟是皇族,國師此舉雖是不妥,卻依然是忠於皇族的,所以這文武百官才沒有將矛頭指向霍星緯。


    宋藍玉感慨道:“國師深謀遠慮,這天下若是改了姓氏,隻怕這太平日子就到頭了。”


    衛龍端起茶碗,小呷一口,淡淡說道:“依老夫看,這天下大亂是遲早的事,國師此舉,不過是將這個大亂推遲幾年罷了。”


    “師叔的意思是,司馬氏氣數已盡?”


    衛龍點點頭道:“大勢所趨,國師這般安排,倒是給了一些人準備的時間。”


    歎了口氣,衛龍說道:“藍玉,師叔願意與你說這些,其實是源自於師叔的一個想法。”


    宋藍玉也很好奇,為何衛龍堂堂青州兵馬統帥,願意與他一個江湖人士談及家國大事,即使他宋藍玉是衛龍的師侄,卻也不太適合聊這些。


    給衛龍添了些茶,他問道:“師叔,什麽想法?”


    衛龍笑了笑,對他說道:“你師父所想的太難了,要我青州齊氏成為天下之主太難,不說別人,就是咱們青州四大姓氏都不會同意的。”


    宋藍玉知道他師父崔星河的想法,這玄一門能成為九大派之首,就是因為有皇族的支持,他師父想趁著這天下大勢,成為第二個玄一門。


    宋藍玉點了點頭。


    衛龍繼續說道:“藍玉,我青州雖無逐鹿天下之心,可這自保之力還是要有的,也不是誰想來分一杯羹咱們就得割下一塊肉拱手想讓,沒有這樣的道理。藍玉,既然崔師兄不願遠離廟堂,那我就給咱們蓬萊閣一個機會。”


    宋藍玉若有所思。


    衛龍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等宋藍玉開口。


    宋藍玉思忖片刻,抬頭道:“師叔的意思是,要我蓬萊閣成為咱們青州的玄一門?”


    衛龍點點頭道:“不僅如此,若是可以的話,蓬萊閣的掌門就是成為我青州一人之下的存在也未嚐不可。”


    宋藍玉聞言,沒有欣喜,而是擰著眉頭問道:“師叔,此事隻怕不妥吧,這四大家族隻怕都不會答應的。”


    衛龍大腿輕輕晃動,淡然說道:“師侄,你說是他們的嘴皮子厲害,還是你的靈犀手厲害?”


    宋藍玉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很長,正適合修煉靈犀指法。


    “師叔,這樣豈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衛龍嗤笑了一聲說道:“天下之大不韙?藍玉,不是老夫瞧不起他們,若是真的有兵臨城下那一天,你看看他們會說些什麽?難保不會說些青州魯王無德,需要一位新的賢王來治理青州那樣的話。”


    衛龍盯著宋藍玉說道:“這麽多年了,老夫忍夠了,藍玉,我與你說了這麽多,最為關鍵一點你也清楚,那就是大牆能夠順利的當上咱們青州的王。”


    宋藍玉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藍玉全憑衛將軍安排。”


    衛龍點點頭道:“好,暫時你就用老夫給你安排的這個身份,等大牆世子身份昭告天下之後,老夫有一個要職要安排於你。”


    “敢問師叔,什麽職位?”


    “王城戍衛軍副統領一職。”


    宋藍玉問道:“這?此職幹係重大,我怎堪如此重任?況且王府那邊不會同意吧。”


    衛龍目露精芒說道:“此職必須由你來擔任,如此才可保大牆安危,不然大牆隻怕連王府都住不安穩,至於這個職位如何來爭,就由老夫來做。”


    宋藍玉起身行禮道:“謝師叔厚愛!”


    衛龍笑道:“你看看你,又來這一套了不是,好了,老夫說了這麽多話,也累了,去找大牆吧,他對你可想念得緊。”


    “那藍玉這就去找小師弟了。”


    宋藍玉離去,衛龍看著桌子上那裂作兩半的茶杯蓋出神。


    衛仲將宋藍玉帶到姬大牆住的園子前說道:“宋大俠,就是這裏了,衛仲就不進去了。”


    宋藍玉點頭道:“有勞衛大人了。”


    衛仲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姬大牆迴到園子之後沒有急著上樓,而是在園中散步,盛夏蟬鳴,姬大牆好生煩躁,便去捉那知了。


    綠槐高柳咽新蟬,大牆手舉長竹竿,在樹枝間捅來捅去的,驚起一隻飛蟬之後他便縱身一躍,將其抓在手中。


    沒用多少工夫,他手中的布袋子裏就裝上了十多隻。


    看著手中的袋子,他又發了愁,他還不願意把蟬弄死,就蹲在樹下發呆,不過這布袋中的蟬不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不再發出“知了”“知了”的聲音。


    宋藍玉進了園子,有侍女迎了上來,他想了想掏出衛龍給他的那塊兒腰牌,說道:“這位姑娘,請問殿下在何處?”


    這侍女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華,這麽一位溫文爾雅的俊朗之人問話,倒是先微紅了臉,低聲說道:“這位大人,殿下在園子中捉知了,他不讓奴婢們跟著,所以,所以……”


    宋藍玉笑道:“那我去找殿下吧。”


    說完他衝著這名婢女點頭笑了笑向著園子裏麵走去。


    這名侍女一時間竟失了神。


    “阿離,阿離,你在這發什麽呆呢?”


    又有一名侍女過來,拍了拍這名叫阿離的肩膀笑嘻嘻道:“又做你的白日夢呢啊?”


    阿離瞪了她一眼說道:“你這死妮子,瞎說些什麽?再讓世子殿下聽了去。”


    那名侍女撇了撇嘴道:“呦,呦,這做白日夢的功夫,說話都這般語氣了,有朝一日你若真被殿下看上了,那還不得騎著咱們這些小姐妹們啊?”


    阿離咯咯笑道:“阿花啊,不會的,我要是真的當了世子妃,一定把你帶上,當個暖床丫頭。”


    阿花迴瞪了她一眼說道:“切~憑什麽我是丫頭,你是妃子?這殿下看上誰還不一定呢。”


    阿離挺了挺胸脯笑嘻嘻說道:“好,好,你當妃子,我當丫頭行了吧。”


    阿花低頭看了看,撅了撅嘴,聽說男人們卻是都喜歡阿離那樣的,看來自己就是個丫頭的命了。


    而阿離的臉蛋兒,也確實好看,平日裏也不見阿離塗塗抹抹的,這眉天生得那般修長,這俏臉兒都是用那清水洗的,她的怎麽就那麽白呢?


    這人比人,氣死人,還好她們都是將軍府中的丫頭,都是伺候人的命。


    阿離撞了撞阿花的肩膀,低聲說道:“你方才沒見到那位大人麽?我是瞧他來著。”


    “啊,哪位大人啊?在哪兒呢?”


    阿離一指戳向抻著脖子張望的阿花腰間,吃癢的阿花一邊捂著腰間躲閃,一邊笑道:“幹嘛呀,你快住手,明知道我怕癢,還這般欺負我,一會兒讓管家見了,咱倆該挨罰了。”


    她們口中的管家是位三十多歲的侍女,名叫衛棠。


    衛是賜姓,在姬大牆未來將軍府之前,她的名字就叫阿棠。


    阿離說道:“那位大人長得可真瀟灑,自帶一種讓人說不上來的氣質,反正我一看他就臉紅,不太敢正眼看他。”


    阿花吐了吐舌頭說道:“是你沒讀過書,根本不知道怎麽說吧,咱們也就會說些個好看,真好看之類的話了,他再好看可有世子殿下好看?”


    阿離眨眨眼睛說道:“世子殿下是長得好看,可我覺得在殿下跟前,我敢直勾勾的看著殿下,殿下卻有些不敢瞧我,而方才那位大人,我卻不敢的。”


    阿花皺著眉想了想也不知道阿離口中的那位大人究竟該是何樣子,便搖了搖頭說道:“阿離啊,這我可要教訓你一下了,女子要恪守婦道,就是想,你也不能今日想著殿下,明日卻又惦記那位大人了,你這樣是要被吐沫淹死的。”


    阿離一跺腳,轉身道:“你胡說些什麽呢,咱們不過是個丫頭的命,將來真要有幸能找個好人嫁了,已是萬幸了,哪裏還敢奢望些什麽呢?”


    “你說這話倒是真的!”


    一道聲音從二人背後傳來,兩位姑娘吃了一驚,迴頭一看,連忙施了個萬福,輕聲喚道:“姑姑!”


    來人正是姬大牆園中管家,衛棠。


    衛棠看著兩個童心未泯的小丫頭,搖了搖頭,輕叱道:“殿下待你們這般好,你們就沒了規矩了是麽?做人要爭一口氣,當丫頭的時候就好好的當你的丫頭,不然真有一天你飛上枝頭,也隻能當那個山雞,卻成不了鳳凰。”


    阿花與阿離大氣不敢出,站在那裏搓著手指頭。


    衛棠見狀,歎了口氣道:“你倆呀,別那一副我能把人吃了的樣子,罷了罷了,本姑姑就見不到你們倆這樣,快去忙吧!”


    阿離與阿花相視一笑,對著衛棠行禮道:“謝過姑姑!”


    衛棠望著轉身離去的小丫頭,想著若是自己那可憐的孩兒留下來的話,也差不多這麽大了吧。


    當年的她,是已經搬出將軍府去住的衛虎家的婢女。


    與這兩個小丫頭一樣,她也幻想著能飛上枝頭,便趁著衛虎酒醉之後,爬上了衛虎的床,而她一直以為,衛虎有收了他的心思。


    衛虎酒醒之後那眼神,那急忙忙穿衣服跑下床的行為,讓不過豆蔻年華的她覺得那般刺痛。


    創傷的那抹嫣紅更是她永遠也忘不了的痛。


    衛虎夫人並不反對衛虎納妾,以衛虎的身份,三妻四妾本就是讀書人口中的佳話,所以衛虎夫人便欲將錯就錯,張羅著替衛虎納她為妾。


    隻是不知為何,衛虎堅決不同意,甚至自降身份親口與她道歉,除了納她為妾,其他什麽補償都可以。


    她什麽補償都沒要,而是離開了衛虎的府上。


    隻是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卻又無處可去,是衛老婦人派人找到了她,把她接到了將軍府,一直至今。


    至於她打掉了腹中孩子那件事,後來不知怎麽被衛老夫人知曉後,好一陣惋惜,甚至還暗自傷神了好久。


    她聽說,衛虎大人也被老將軍訓斥了,在書房內跪了好久。


    她有些心疼,心疼衛虎大人,也心疼自己一氣之下打掉的孩兒。


    曾經的她渴望改變自己的身份,可當衛虎逃離的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更渴望的,是被愛。


    若不被愛,也許隻會剩下悲哀。


    “知了”,“知了”


    衛棠眉頭緊蹙,這蟬的叫聲,可真煩人。


    而此時宋藍玉已經看到了正蹲在樹下發呆的姬大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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