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真看到了姚安饒,姚安饒自然也看到了唐真,但二人距離實在有些遠,以至於完全沒有什麽問候的打算,不過看唐真模樣似乎活的不錯,修為也恢複了一些。


    那紅兒也該很好吧。


    姚安饒仰躺著,雙臂張開,感覺有些莫名的舒適,甚至有些不想起來了,唯一的遺憾是唿吸困難了點。


    她看了看眼前的四開分身,如此近距離打量自己怪笑的臉感覺有些奇特,而且這個自己未免也笑的太開心了。


    “有血衣在,你掐不死我的。”她覺得自己需要打擊對方一下。


    四開笑著說,“總得試試,再說隻要拖住你就好。”


    是的,其實這裏的所有人都要死了。


    棺仙、姚安饒、四開、王求娣他們都要死了。


    因為薑羽和李一已經落在了場間,李一好奇地湊到幺兒身旁,將夾著尾巴的胡九扔開後,開始細細查看她的身體。


    薑羽則難得安慰了兩句周東東。


    小家夥似乎因為師兄沒與自己說話而有些難過,此時低著頭不言不語的。


    “你師兄很著急,並非故意不理你。”薑羽認真的說。


    周東東抬頭扯了扯嘴角,他其實並不是因為這件事難過,而是因為師兄用紫雲劍帶來的那句話讓他感到為難。


    師兄的話是要聽的,但他又怎麽跟師姐解釋呢?還有劍仙姐姐。


    薑羽看不出周東東心中所想,但覺得自家小師弟也沒那麽脆弱,便轉過頭,打算把沒處理完的事收尾,比如答應送給幺兒的棺材板還沒煉化完,比如貪圖師姐大道的蟲子還沒踩死之類的。


    “四師姐!”周東東見她扭頭看向紫雲中的四個魔修,趕忙上前。


    “怎麽?”薑羽迴過頭來。


    “我來!!”周東東隻好硬著頭皮。


    “嗯?”薑羽不解。


    “那個。。。我下山還沒做過什麽大事,這難得碰到天仙境魔修,就交給我吧!以後也好迴山有個交代。”周東東胡亂扯了個借口。


    “小家夥還會搶人頭?”李一很欣賞周東東的想法。


    “莫學你大師兄那套,每天惦記著揚名惹禍!”薑羽則是皺眉,但終究沒有出手,小師弟還是要寵一寵的。


    周東東扯了扯自己袖子,往那邊走去,心中則胡思亂想,自己要不要假裝失手放跑她?不行不行!這個距離四師姐抬手就秒了。那騙四師姐自己將她收做小弟?用愛感化魔修?更不行!


    四師姐怕是要連他一起秒了。


    “啊!”他撓了撓頭,心中煩悶,於是開口喊了一句,“你們還有什麽遺言嗎?”


    讓這些人胡亂說些什麽,給自己點靈感和借口,實在不行拖延拖延時間也好。


    誰料四個魔修都沒理他,大家各幹各的,姚安饒本體依舊在發呆,而四開分身掐的努力,棺仙則在喃喃自語。


    隻有王求娣的動作新鮮了些,她沒有選擇逃跑,更是看都不看將自己釘入棺槨且冷漠至極的師父。


    此時的她已經滿身血汙,不見肉色,這副模樣,很讓人懷疑她是否該活著。


    但她不僅活著,甚至很活躍,正提著一把斷劍,一步步的費力挪動著,緩緩靠向兩個糾纏如愛侶的姚安饒。


    那劍身隻剩一掌長短,該是被薑羽震斷的那柄。


    周東東不理解她要做什麽,但為了拖延時間,還是擺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認真的看著。


    黑漆漆的王求娣停在了兩個姚安饒身旁,沉默半響,伏下身趴了上去,似乎打算加入這場扭曲的關係。


    周東東眼神微縮,這人是在殺人?


    她的動作很慢,因為全身都很疼,也沒有什麽力氣,隻好用身體抵住斷劍的劍柄,將劍一點點壓入趴在本體身上的四開的後心。


    這是個慢過頭的殺人過程,隻要對方是個活人,都不可能被這麽殺死。


    但令人費解的是姚安饒的四開分身對此並無反應,任由身後的師姐壓在自己身上,將那劍緩慢而痛苦的壓進自己的身體。


    三個女人疊在一起,每一個人在都試圖殺死下麵那一個,而下麵的人卻對自己的死亡全無在意。


    四開的嘴裏大口大口的溢出血來,她看著姚安饒的本體笑著說道:“大家應該死在一起的!”


    血液劈裏啪啦落在姚安饒本體的臉上。


    “我們之中活著的人,都將永世不得解脫。”這話不像遺言,更像是詛咒。


    四開癱軟在了姚安饒身上,姚安饒那發散的神經終於在此刻迴歸了她的身體,她剛剛一直在發呆,有種靈魂離體的感覺。


    明明在唐真到來前,她還興致勃勃的和王求娣聯手欺師滅祖,一副天上天下老娘最大的模樣。


    可看到唐真那一瞬,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如今的她是否還能迴到城主府呢?或者說如今的她是否還能去找紅兒?如今唐真可還敢讓她像曾經那樣靠著紅兒閑聊嗎?


    即便殺了棺仙,脫了血衣,即便她依然是那個隨性的姚安饒。


    但,她終究已經是個魔修了,而且是最常見的那種,靠吃人血肉增長修為的魔修。


    她的未來隻有一條。


    造一個屬於自己的血海。


    小丫頭看到自己這樣會難過吧。


    所以她失了神,想著這些時,四開如果掐死她,她都不會反抗,但那身血衣沒有讓她如願。


    此時靈魂歸位,看到師姐將四開的屍體推到一邊,那沒有眼皮的眼球恐怖的盯著自己,嘶啞的聲音響起,“你不能死,你的衣服還沒給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有病吧?!”姚安饒忍不住笑了起來,躺在地上笑的直抽搐,這個人好執拗啊!比自己還執拗,都這個模樣了還惦記著件衣服!


    “給你,都給你!”姚安饒站起身來,“不過先得殺了師父,咱們才好分遺產啊!”


    這才是姚安饒啊。


    棺仙不死,她就永遠脫不下這身血衣。於是從自己四開分身的後心拔出斷劍,走向棺仙。


    薑羽自然不在意魔修之間這些奇怪瘋癲的反應,對於其中內情也毫不關心,隻是覺得小師弟既然想要個殺了天仙境魔修的名頭,便不能讓對方死於其他魔修之手。


    於是冷著臉催促道:“東東,動手。”


    周東東握了握紫雲劍,眼珠子亂轉,又想起了師兄的話。


    “姚家女子是我故交,若非十惡,皆隨她便。”


    這個隨她便,是個什麽意思呢?


    這人讓不讓她殺呢?


    想著這些,姚安饒已經來到了棺仙身旁,她隨手輕扇棺仙的臉,“喂喂!師父醒醒!”


    棺仙呆呆的看著她。


    “師父!你成尊者啦!!”她突然大喊!


    棺仙如夢初醒,下意識的就笑了,隨即猛然又開始嚎啕大哭。


    “別哭啊,你看妝都花了。”姚安饒輕輕的撫摸著這個男人的頭發,像是安慰,但嘴角的笑意簡直按耐不住,“師父,你就要死了,死之前怎麽能醜醜的呢!快擦擦眼淚!我們唱一句吧!死之前!唱一句!”


    棺仙看著這個女人,猛然抓住了她的手,喃喃道:“安饒,你比我有天賦,你一定要成尊者啊!要成尊者!”


    “嗯嗯,知道了。”姚安饒輕輕提起他的頭,讓他露出脖頸,將斷劍抵了上去,“來,要謝幕了,師父。”


    棺仙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迷離,他看著眼前紅裙的女子,想起了自己最初學戲時,他的師父,那個將他在河裏撿迴來的女子讓他管她叫娘,但她根本不愛他,開心的時候就寵他,生氣的時候就抽打他,百年時間過去, 那人的模樣早已模糊。


    他隻記得,娘每天對他喊,“聲音豎起來!甩音要高!!你必須成角!隻有成角你才能活著!!”


    此時姚安饒與曾經的記憶漸漸重合。


    於是他下意識的張開嘴,將聲音豎的高高的。


    “我啊——誓要做那南域尊!隻恨那玉蟾不肯老!”


    這就是這位棺仙南巧兒的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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