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火苗微微晃動,照亮了的房間內的裝飾。


    書房內的林寒柔眼中有些不安,她記得顧景炎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可卻總有一些拘謹,不知道該不該如此做。


    剛剛問外這話之後,林寒柔就有些後悔了。


    她不該問這句話的。


    林公甫微微一笑,將蓮子羹推到了她的麵前,露出懷念之色。


    “我記得第一次你這麽問我的時候,那時候你站在開蒙學堂前,望著那些讀書的孩子,問我你可不可以跟他們一樣。”


    “再之後你入了學堂,當你再問我這句話的時候,你再猶豫到底該不該去教郡主們,後來你就成了盛京的林先生。”


    林公甫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反倒是望著她說道。


    “放心好了,你父親我還沒老都走不動路,若是你想出去看看,那便出去。”


    “父親你不生氣?”


    林寒柔有些意外,看著麵前自己所讀的第一本書籍。


    她沒想到自己父親,似乎也支持著自己,鼓勵自己離開這裏。


    林公甫單手負後,來到她的麵前道。


    “你長大了,以前的你可不會問出這個問題,還記得當初你站在開蒙學堂前,曾對我說過什麽?”


    林寒柔望著桌上,紙張有些發黃的書籍,陷入了迴憶。


    十幾年前,懵懂的女孩站在開蒙學堂前,聽著學堂裏的朗朗讀書聲,向著剛剛入職禮部的父親問道。


    “父親,我可不可以跟其他孩子一樣,進去讀書。”


    “寒柔乖,讀書是男孩子的事情,不是你們女孩子該做的事情。”


    當時意氣風發還未成為大儒,也不曾被打磨過棱角的林公甫,滿臉和煦地開口迴應。


    眉宇間滿是寵愛之色,他的女兒該是這盛景城內,最知書達理的大小姐,隻是女孩的下一句話,就讓他愣在原地。


    隻見女孩指了指學堂,眼中有一絲淚痕,奶聲奶氣的質問道。


    “既然男孩可以讀書,為何女子都不行。”


    林寒柔眼前一亮,她想起來自己為何讀書,又為何要去教郡主們。


    是因為當年的小女孩,不甘心父親本能的偏見。


    是因為當年的林寒柔,不想看著盛京的郡主,隻能走向被人安排好的命運,去嫁給不喜歡的人。


    是因為如今的她,不想被任何人操控,想要走出屬於自己的人生。


    當年的小女孩,幾年前的林寒柔與如今她重合在了一起,女子合上了書籍輕聲道。


    “為何世上隻有男子才被稱為讀書人,為何女子學不得聖人典籍。”


    “什麽?”


    林公甫未曾聽清這話,有些錯愕地問道。


    隻見林寒柔眉宇間散發著一股英氣,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父親身上,再一次出聲。


    既是迴答白日顧景炎問題,也是對自己說,對林公甫說,也是為了對天下人說。


    “為何世上隻有男子可讀書,為何女子隻能相夫教子,為何女子不能同男子一般。”


    “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我要讓女子同男子一般無二,我要為天下女子開一條道路出來。”


    女子的聲音並不高,卻如雷霆一般,響徹整個盛京。


    林公甫在聽到這話的瞬間,渾身雞皮疙瘩冒了出來,聲音之中帶著一絲顫音。


    “這是……”


    他正欲開口說話,卻看到林寒柔麵前的一門蒙學書籍飄出一個個金色的文字,懸浮在書房之內。


    林寒柔從這些文字之中感到了親切,也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她伸出手指點在文字之上,輕聲說道。


    “這是我要走的路,也是我準備做的事情。”


    話音剛落,文字沒入她的身體,化作一縷縷浩然之氣。


    高懸在九天之上的文曲星忽然大放光芒,厚重的浩然氣自九天之上垂落而下,落入盛京城之中。


    觀星台上的煉氣士,望著這一幕,滿臉錯愕。


    “文曲垂青,又有大儒出世!快去通知的陛下,此乃祥瑞之兆!”


    “還不快去。”


    觀星台成了盛景城內最先反應過來的地方,所有人煉氣士開始忙碌起來。


    城內的大儒們,紛紛從睡夢之中驚醒,感受著從未感受過的磅礴文氣,言語間滿是驚愕。


    “這是誰人悟道,如此動靜莫不是聖人降世?”


    “聖人?這是誰家又出了聖人?我儒道當興!”


    “快,備車,我出門。”


    一些個大儒,衣服都來不及穿,踉踉蹌蹌跑到門口,顧不得自身儀態,望著浩然氣浮現的位置,一臉錯愕。


    是林家,曾經出現過聖人的林家。


    一位老儒生,看到這一幕老淚縱橫,跪在地上抹著眼淚。


    “多少年了,我儒家又出了位聖人。”


    “還不快去,隨我為林大儒祝賀。”


    沉寂的盛景城,因為一個女子而熱鬧了起來。


    正在讀書靜心的顧恪,感受到了動靜,連忙起身望著外麵走去,看到一隻玄鳥自九天而落,落在了林家。


    他眼中滿是驚愕之色,眼底透著幾分不可置信。


    “林家,這怎麽會?”


    顧恪略作猶豫,連忙出門。


    此刻林家,林寒柔呆愣的坐在了原地,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隻是有些錯愕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她與之前不一樣了,這一刻的她,在身體裏感受流淌的浩然氣,這是一種別樣於真氣的力量。


    林寒柔並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她隻是想明白自己該做什麽而已。


    她迷茫地看向自己父親。


    此刻的林公甫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看父親又哭又笑的,林寒柔有些擔心。


    “父親,我這決定是不是不好?”


    “好,這確定可是太好了。”


    林公甫拍了拍自己大腿,深吸一口氣說道。


    “為天下女子開辟一條新路,如此膽識不亞於聖人,留在這盛京城內,確實委屈你了。”


    “你放心的去吧,林家還有父親。”


    林寒柔動了動嘴巴,最後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此刻門口,跟隨林家多年的管家,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


    “老爺不好了,國子監的大儒們,連夜拜見,這盛京怕是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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