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靜默的可怕,蔣高師蹙眉瞟了眼跪在地上渾身濕透的索戟,梁惠帝亦是盯著他。


    索戟抬頭,目光赤誠,“父皇可知,若是太學出了事是什麽後果?天下文才匯聚於太學,若是太學有難,將使我大梁至少二十年無人可用,無才可治國。到時,朝廷青黃不接,我大梁如今締造的國泰民安都將付之一炬。”


    “兒臣為儲副,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將來接過這錦繡河山,要如何治理?可對得起列祖列宗?”


    “你懂得這個道理便好。”梁惠帝目光閃爍,陰沉不定。


    “更何況,今日之事父皇不覺得和元惠二十五年易良春之事十分相似?兒臣即便顧念先生,也不會讓這悲劇再次重演。父皇心知肚明,當年之事並非先生煽動,雖然先生一心想要扶持寒門,但絕沒有不忠朝廷,不忠父皇!”索戟慷慨陳詞,字字真摯。


    梁惠帝深吸了口氣,思忖片刻,“可今日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必定是要有個說法的,太子,你可明白?”


    蹙眉盯著梁惠帝一陣,索戟痛心疾首的道:“父皇打算如何處置?”


    “先將太學學士押起來吧,畢竟鬧出了人命,赤焰軍那邊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否則難平太學之怒。太子啊,朕亦明白太學之重要,但在此之前重要的是王權,是大梁江山。物不摧折,難成大器!”梁惠帝聲音幽怨又悵惘。


    “兒臣明白,隻是還請父皇一定要保住太學,切不可讓天下讀書人傷心啊!”


    那夜的大雨終於在夜幕完全拉下的時候停了,宮燈照亮四方城,大雨初歇仍舊風過清冷。


    蘇鳳瑾看著太學被押送到太學院關押,無旨不得出。而赤焰軍也被關押到刑部大牢,唯獨剩下薛仁敬一人。


    “這倒是公平的很,陛下做事還真是不偏不倚啊。”蘇鳳瑾咬咬牙。


    “此事不算平息,隻是暫且安撫了文武雙方。明日若是還沒有個結果,隻怕這京都就要亂了。”索戟歎道。


    “那殿下打算如何處置?”段文衫蹙眉。


    索戟看著他想起一件事來,“段公子,本宮尚且想問你,為何突然要向宮門發難?之前不是說了等本宮的消息麽,若是按照本宮的計劃,絕不會有今日之事,一切都會順理成章。”


    段文衫頓時詫異的愣住,激動的站起身來,“殿下這是何意?難道殿下……不曾給我傳遞消息?”


    兩人一時之間沉默下來,蘇鳳瑾心跳加速,隻怕這事兒有人知曉,從中作梗!


    “是文衫糊塗!竟然未曾查明那消息真假,殿下,這錯都在文衫啊!”段文衫捏緊拳頭,痛心疾首的慚愧。


    “到底是誰給你傳送了假消息?今日之事可還有旁人知曉?”


    “事關重大,我怎敢和旁人說?都是在家中書房與太學高步雲見麵,但高步雲此人我非常了解,絕不可能是他,更何況今日他也是我臨時通知的,當時他還尚在家中侍奉老母。”段文衫思忖片刻便搖頭。


    “剛剛那個高步雲微臣也見到了,的確是端方耿直之人,不像是會耍詐的。殿下,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蘇鳳瑾心裏倒是對段文衫很放心。


    “段公子不必自責,此事是本宮沒有安排好,一開始就不該有這樣的心思。想著陛下必定以為我不願易先生當年的事情在發生,想要來個瞞天過海,卻沒想到有黃雀在後。本宮這次是被人算計了!”


    索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目前能想到的隻有永安王索邑,可這迴索戟也沒得到便宜……


    此時,玉慎匆匆走進來,“殿下,剛剛赫太常府上來人了,說赫太常場麵病榻,挪不動了,想要見殿下一麵。”


    索戟愣在原地半晌,顧不得和蘇鳳瑾與段文衫,快步趕出去。


    “蘇衛率,此事是否……”


    “段公子不必擔心,我說過一定會讓太學安然無恙。”蘇鳳瑾知道太學的重要性,也明白段文衫此刻心中的愧疚。最重要的是,她必須讓索戟接到手中的江山,是一片壯麗山河!


    段文衫離開碧海宮,蘇鳳瑾並未與他一起,玉慎獨自留她一步,將一油紙包裹的東西交給她。


    “這是什麽?”


    玉慎有些淒涼的淡笑,“這是殿下親手做的月餅,今日早晨衛率你剛走,殿下就想起這事兒來了,讓奴才用油紙包了想要追你送去。沒成想遇到了衛率有難,接下來又下了大雨,想必都濕透了吧。”


    “是,濕透了。”蘇鳳瑾卻捏著那月餅不肯撒手,心裏如這夜色一般潮乎乎的。


    “衛率……其實味道不大好。”玉慎欲言又止,笑的十分勉強。


    蘇鳳瑾卻咬了一大口,隻覺得這月餅……的確味道不甚好。


    出了碧海宮,大概已經亥時了吧。沒成想剛走幾步,卻被人叫住。


    “蘇衛率,老奴有話要和你說,你過來這邊。”蔣高師將蘇鳳瑾領到僻靜處,又看了看四周。


    “蔣大官,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兒?”


    “老奴原本是想要告訴殿下的,但見殿下剛剛行色匆匆的離開,未能來得及。不過告訴衛率也是一樣的,今日之事你可知道為何永安王會讓赤焰軍前來?陛下又為何提前知道此事,又將此事交給了永安王處理?”蔣高師一連氣問道。


    蘇鳳瑾一時語塞,“還請蔣大官指點。”


    “蘇衛率,今日陛下的確龍體不適,但還未到如此嚴重。在陛下宣召永安王入宮,命他處理此事之前,有一人來過千盛殿!”


    “誰?”蘇鳳瑾緊張起來,意識到很有可能就是此人泄露了消息,讓永安王找來了赤焰軍。


    “段宰輔的千金……段紫衣!”


    而另一邊,赫遐齡府上。


    索戟匆匆趕來,跳下馬背,發絲上還沾染著雨後的水珠。他瞟了一眼等在門口的太學學士高步雲,看來他在赫遐齡心中位置頗高,竟然沒被關押到太學去。


    “赫太常怎麽樣了?”


    高步雲瞬間淚目,“殿下,太常他隻怕是油盡燈枯,快要不行了。特意叫人將草民喚來,剛剛和草民還說了些許話,這會兒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還能撐到什麽時候。剛剛情形一陣子,便要見太子殿下您!”


    索戟的心咯噔一下,仿若停下轉動的齒輪,他沉了慌亂之氣,直奔赫遐齡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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