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鳳瑾說完,身後緊隨而來的季茂功等人策馬將赤焰軍團團圍住,水泄不通。赤焰軍被這氣勢震懾,不禁瑟縮後退,可中間又全都是太學的學生,此時正對他們恨之入骨,赤焰軍可謂是腹背受敵,勢單力薄。


    “薛統領,我們又見麵了。”蘇鳳瑾冷笑,白了一眼。


    身後的索戟已經跳下馬走到眾人之中,太學學士見到他紛紛讓路。他一直走到那個倒在地上沒了聲息的人身邊,單膝跪地脫下外衫蓋在他臉上。


    “太子殿下!”太學學士無不悲鳴,紛紛跪在地上……


    蘇鳳瑾看著索戟閉上眼靜默片刻,她知道這是索戟給這位為請命而死的太學學士,最後一點尊嚴和默哀。


    東宮衛集體低垂下頭,大雨滂沱,萬物苟且,每個人都背負了太多……


    “殿下,您的心意他已經知道了,起身吧。”段文衫上前扶起索戟。


    索戟起身掃視大雨中的太學學士,緩緩地走到最前麵,路過的每一個人他似乎都要看清楚他們的臉。


    “各位,自太學創辦以來,曆經幾朝,長盛不衰,乃我大梁文脈之源。天下有誌之士、博學之人盡數匯聚於此,共赴我大梁百年盛世,更為天下百姓安得太平美滿。”


    “我等生逢其時,躬逢其盛,難道各位不想看到宇內澄清,康衢煙月?不想看見老有所依,幼有所養?”索戟言辭鏗鏘,句句如箴言。


    眾人低垂下頭,無一人動作,時間仿佛靜止了這畫麵。


    索戟歎道:“昨日之深淵,今日之淺潭,本宮相信一切都會過去,所有困難也都會迎刃而解,但如此苦苦相逼並非解決問題的方式,也非文人清流所能為!”


    眾人沉默不語,大雨似乎沒有個盡頭,天空又響起驚雷。


    “文者貴乎,禮也!如今赤焰軍殺了太學學士,我等為國為民,為崔太傅請命,何錯之有?即便有錯也隻在陛下決斷,而非赤焰軍傷我等性命!”說話的正是習樊琪,他憤恨的看向赤焰軍。


    索戟走到最前麵,眾人望著他,他緩緩躬身施禮。對著太學學士,對著文人清流,對著黎民百姓,也是對大梁天下。


    太學學士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清太子殿下為天下文人請旨!請太子殿下為天下文人請旨!請太子……”


    薛仁敬冷哼一聲,“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敢在這裏脅迫儲君……”


    “放肆!”


    “我看誰敢!”


    索戟和蘇鳳瑾同時開口,蘇鳳瑾策馬到索戟身邊,“殿下盡管入宮,今日誰敢動太學一人,我蘇鳳翊定率領東宮衛,與他們不死不休!”


    她目光冷冽的和薛仁敬對視,兩匹馬也上前一步,爭鋒相對,沒有任何退讓。


    “蘇衛率,你就不怕陛下責罰?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哦?你可有聖旨?薛仁敬,你敢說是陛下親口對你說要傷害太學學士的?”蘇鳳瑾冷笑。


    薛仁敬怒火中燒,“好,那我就等著太子殿下請旨。”


    索戟心中有疑惑,有不解,可眼下事已至此,他隻能入宮與梁惠帝商議如何平息此事。索戟轉身步入大內皇宮,將一片狼藉留在外頭……


    千盛殿。


    蔣高師連忙扶起剛剛醒過來的梁惠帝,“陛下,您怎麽樣?要不還是宣召太醫吧。”


    “永安王呢?”梁惠帝的聲音很虛弱。


    索邑連忙膝行上前,在床榻邊上,“父皇,兒臣知錯了。”


    梁惠帝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手指指著他,“你呀,你呀,你為何要讓赤焰軍去鎮壓太學學士?朕交給你去辦,你就是這麽去辦的?如今鬧出人命來,你要如何收場?!”


    “父皇,兒臣隻是想著讓赤焰軍將那些學士趕走就是了,萬萬沒想到會這樣啊。”索邑知道這是梁惠帝給他的機會,可事情的發展遠在他的意料之外。


    “讀書人鬧起來,遠比武將謀反還可怕。天下人的悠悠眾口,豈是你能堵得上的?他們文墨筆下多少犀利刁鑽的字眼,多少聲名狼藉的野史傳聞,這些都不是王權就可以摒除的。你連這點道理都不懂,枉費讀了那麽多書!”梁惠帝咳嗽幾聲,斥責的語氣卻十分陰冷。


    索邑低垂著頭,“父皇,事已至此,不如就讓赤焰軍繼續將太學趕走吧。難不成因為太學威脅,就要放了崔朗儒?那我們皇家顏麵何存?若是以後再有類似,豈不是都要鬧一鬧?”


    “給朕滾出去!”梁惠帝深吸了口氣。


    索邑不敢再說,隻能起身退出。蔣高師跟著出來,無奈的看著天外雨色,卻見雨中疾步走來一人。


    “殿下?”蔣高師眼睛一亮,此時索戟怎麽來了?這趟渾水不蹚都惹得一身髒,更何況崔朗儒可是他的太傅。


    “阿叔,父皇可在?身子如何?”索戟剛剛一路進宮,已經聽說了梁惠帝舊疾複發的事情。


    雖然說索戟沒聽說過梁惠帝有什麽舊疾,興許是為了躲避太學跪地請命之事,但該做的麵子還是要做足的。索戟又瞟了索邑一眼,見他側臉通紅,心中有數,看來這件事又是他安排的。


    “永安王既然也在此,不知對外頭的情況作何感想?”


    “和本王有什麽關係。”


    “和你沒關係,卻和大梁基業有關,永安王最好永遠都這樣想,和你無關!”索戟白了一眼,走入殿內。


    蔣高師連忙跟上前去,“殿下,陛下剛剛生氣怒責永安王,您可要小心點啊。”


    待索戟來到床榻前跪著,看著梁惠帝憔悴的麵容,不禁眉頭深鎖,“父皇怎麽病的這般?可叫太醫看過了嗎?”


    “陛下不允。”


    “父皇!”索戟語氣責備,此時的關切卻是真的。


    梁惠帝勾起嘴角笑笑,“不礙事,太子,你知道外頭的事兒了吧?死了太學學士?你打算怎麽辦?”


    索戟深吸了口氣,“父皇,兒臣已經讓東宮衛攔住赤焰軍,不準傷害太學學士。太學文人群情激昂,又手無寸鐵,若是真的起了衝突死傷在所難免,但卻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也安撫不了文人清流的心啊。太學跪地請命,兒臣特意來請父皇定奪。”


    梁惠帝的眼底多了幾分冷漠,“太子,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朕,這件事情……可是你煽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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