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抓到的女人,她是宮裏的宮女,聖上身邊的紅人。”程瀟瀟道。


    “咦?”方一一愣:“她不是那幕後黑手的妹妹麽?”


    “這混賬自然是想要帶走這宮女,她身上藏了聖上重大秘密,若是讓外人知道了,那恐怕是大大不妥,因此我才想盡快帶她迴宮。”


    方一點點頭。


    “事情原委我已知道了,大人。”她微微一笑,道:“既然是這樣,那就快些吧。”


    “快些?”


    方一站起身,細聲細氣地說道:“大人為主忠心,實在是我輩典範,不如讓我送你一程。”


    “不不不,不用了吧。你太客氣了。”程瀟瀟推諉道。


    “那怎麽能行?”方一抖了抖衣袖,臉上染了一層低沉的陰霾顏色,嘴角堆著詭異的笑容,手腕上一股青煙緩緩飄動,離程瀟瀟越來越近。


    “你……你要幹什麽,方姑娘?”程瀟瀟嚇得腿肚子又開始發抖。


    “我送你一程,大人。”方一的聲音越來越沉,嗓音顫抖。


    “你,你別過來!!”程瀟瀟嗓子也抖了起來。


    方一的腳步越來越快,倏忽間已到了程瀟瀟眼前,她的笑帶著冰冷的寒意。


    你別過來啊!!為什麽老是盯著我啊!


    程瀟瀟嚇得幾乎動彈不得。


    這時候,方一有些得意,她盯著程瀟瀟,道:


    “大人,你是真的欽差大臣也好,是假的什麽別的人也罷,還不明白嗎?可憐的小東西,你今天無論如何,也別想從這裏離開了!!”


    方一的聲音還帶著一些近乎癲狂的錯亂,程瀟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快走!程姑娘!!”祝容扯著嗓子大喊。


    方一一揮衣袖,拂起一塊碎石,隻聽到倏一聲,碎石落在祝容胸口,她的叫喊聲便戛然而止。


    “吵死了。”方一像是耍性子的小女孩一樣,撅了噘嘴道。


    程瀟瀟隻感到絕望。


    前所未有的威壓感從這女人的身上散開,很快席卷了程瀟瀟所有的感官,讓她幾乎放棄了抵抗。


    “先從你開始。”方一說。


    她橫推一掌,手掌清白如玉,但是此刻卻要拿了程瀟瀟的性命。


    怎麽辦?


    感受過絕望麽?程瀟瀟就感受到了,隻不過能不能來個體驗版啊,她可不想就這麽死在這裏。


    就在千鈞一發的刹那間,方一的手掌帶著風壓,吹得程瀟瀟滿頭秀發飛舞,屋外響起了叮叮當當的吵鬧聲。


    “出什麽事了?”方一的眉頭一皺,臉上青筋暴起,她最厭惡這種時候叫人打攪。


    “老板娘,不好了!起火了!”


    屋外一個男子尖聲大喊。


    起火??


    程瀟瀟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


    她忽然想起來,原來如此!!還有這麽一迴事!看來天不亡我,命不該絕說的就是我啦!程瀟瀟蹙著眉頭一笑。


    “起火?”方一愣了:“到底怎麽迴事。”


    “老板娘,兄弟幾個不知道怎麽迴事,都睡在大廳裏不省人事,守在外麵的兄弟見情況不對才聯係我們,說,春香醉起了大火,不得了了!”


    “亂什麽?起火了,便帶人上去撲滅,不要慌慌張張!”方一道。


    “可是……可是……”


    這人氣喘籲籲,看起來已經疲憊不堪。


    “可是什麽??慌什麽?”方一怒道。


    “老板娘……上頭不光起了大火,兄弟們還說,有一隊人馬趁火打劫……已經,已經衝進來了。”


    “趁火打劫?”方一臉色十分難看。“賊人而已,有什麽可慌的,你叫下麵據守的兄弟帶好兵器,會一會這些不要命的東西!”


    這點小事,何至於慌成這樣?方一抬了抬眉毛,心想這些下屬也恁的太沒用了。


    “老板娘……不是,不是……”


    “不是什麽?”方一又聽到這人喘個不停,看上去十分痛苦。“有什麽情況,把話說清楚,沒用的東西!”


    “不是賊人!老板娘!我們看到近千人,列陣把外麵團團圍住,準備好油車放火,春香醉已經燒成了平地,說找到下麵來,恐怕也隻是時間問題了!”


    “什麽??”方一的臉上終究出現了驚惶的神色!


    程瀟瀟抓住機會,登時站起身來,氣勢淩人,反客為主:“方姑娘,你可想仔細了,我的人馬上來了。”


    “你的人??”方一斜著眼看過來。


    程瀟瀟咳嗽一聲,心裏已經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這春香醉,多半是朝中某個大臣的所有,而自己在途中遇到的那隊人馬,也並非衝著自己來的,看來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國公爺”有什麽關係,既然是這樣,程瀟瀟決定把這趟渾水攪得更渾濁。


    “正是。”程瀟瀟道:“他們見我遲遲不迴,恐怕是擔心聖上要人,於是親自來了,方姑娘,你要不要隨本官一起去看看?”


    方一冷哼一聲,道:“不管他是什麽人,膽敢放火燒我的春香醉,那也是死罪!”


    “難不成,方姑娘,你想造反麽?”程瀟瀟又道:“識相點,便趕緊把我們放了,你想在這裏殺人滅口?不知道我的人會不會放你們活著離開此地?”


    程瀟瀟有樣學樣,把剛才方一的威脅又送還迴去。


    “你——!”方一咬了咬牙。


    她打不定主意,於是快步來到門外,揪起那報信的小子——一個佝僂腰,身材像是直立而起的耗子,這樣一個小嘍囉,問道:“他們人呢?”


    “已在地窖外搜查了!”這人尖著嗓子道。


    “我們的人呢?”方一狠狠捏緊了手,這人痛苦的幾乎難以唿吸,雙手雙腳使勁掙紮,眼見得方一眼珠子都冒著紅光,看起來是真的氣得不行。


    “兄弟們攔在外麵,準備等他們進來決一死戰——但恐怕不行,他們說那酒喝得讓人頭暈目眩四肢疲軟。”


    “什麽人下的藥?”


    “還不清楚……”


    “廢物!”方一隨手一擲,把這老鼠樣的人狠狠砸在地上,又踏上一腳,從牙縫裏憤憤道:“帶路!”


    這人騰地從地上爬起來,扭著起身,拍了拍渾身上下的土,一個踉蹌帶出兩步,又被方一一腳踹在屁股上,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地走出兩步。


    方一到了門口,扭頭看向程瀟瀟。


    “我建議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燒死的滋味可不好受。”程瀟瀟雙手叉著腰道。


    “別以為我不敢動你!”方一從容不迫地笑了笑,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那瘦子臉上:“走。”


    離開地洞,方一關上了門。


    幾人被鎖在這密室當中,空氣一度凝滯,半晌過後,韓咩咩才如夢初醒,整個人頹然倒在地上。


    “媽媽呀,老子到底經曆了什麽。”


    接著,汩汩的汗漬從額頭上傾瀉而下,簡直像是三峽大壩決堤。


    “行了,沒時間讓你感歎。”程瀟瀟捋起袖子。


    “你又要搞什麽幺蛾子?”韓咩咩白了她一眼。


    程瀟瀟擼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來到不知道幾千斤重的石門邊,用肩膀頂著石門,來迴摸索機關,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這石頭門正是連晃都不晃一下。


    “你要是能把它弄開,以後我認你當大姐頭。”韓咩咩哭笑不得,毒舌功夫是一點沒落下。


    程瀟瀟奮力使了半天勁,最終還是放棄了。


    “是不行。”程瀟瀟倒在牆邊。


    韓咩咩擺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扶著李清讓到了門前,又和連雪把傷員祝容抱在角落裏,兩人七手八腳替祝容的傷口簡單包紮一通,沒想到赤手空拳的方一居然讓祝容遍體鱗傷,像是滾過刀山似的。


    唯獨昏睡不醒的李含梔成了麻煩。她手腳都被鐵鏈拴住,釘在石板上,行動到底是不大方便。


    程瀟瀟在身上一通亂摸,意外發現,鑰匙居然還在自己的身上——這可是驚喜,她急忙取出鑰匙,正準備替李含梔解開枷鎖。


    就在這時,祝容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祝容姑娘,你沒事吧?”韓咩咩以為她身上傷口發作,急忙扶住她。


    誰想祝容居然站了起來,她推開韓咩咩,臉色冷冰冰的,身體就像是狂風肆虐當中的一片小樹葉,搖搖晃晃立不住腳,卻咬著牙來到程瀟瀟麵前,半膝跪下,直把程瀟瀟看呆了。


    不光是她,在場所有人都看呆了。


    她一路來到程瀟瀟身前,距離不遠,但是渾身是血的她走過一步,地麵上便多一灘血跡,跪倒在程瀟瀟麵前,她咬著牙道:“不……不可,程姑娘。”


    程瀟瀟忙扶住祝容,她嚇得臉都白了,姑奶奶,您都這樣了,就別添亂了好麽。


    “這……這是陷阱。”祝容指了指程瀟瀟手裏的鑰匙。


    “誒?”程瀟瀟一愣,陷阱?


    她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鑰匙。


    “我懂了!”韓咩咩在她倆身後,噌一聲便直立起來,指著兩人手前的鑰匙,驚叫:“是鑰匙!”


    “鑰匙?”程瀟瀟一愣,看了看手裏的鑰匙,心想這東西能有什麽古怪?她左看看右看看,這不也就是一枚再普通不過的古銅鑰匙而已麽?


    韓咩咩從程瀟瀟手裏奪過鑰匙來,指給她看:“祝容姑娘的意思,恐怕是這鑰匙上另有玄機。”


    程瀟瀟將信將疑。


    “巴掌大的東西,還能要人命麽?”程瀟瀟不可置信,韓咩咩也愁眉苦臉地盯著鑰匙來迴打量,試圖從裏麵找出些玄機,但就像是個玩笑一樣,始終找不到什麽能稱得上是線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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