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當時韓公子覺得有古怪,我們和程姑娘約好了,在整個酒窖裏走一圈匯合。酒窖沒有想象中那麽大,所以很快就摸著牆走到底了,可居然沒見到程姑娘。”


    李清讓聽了好奇。


    “怎麽會?既然酒窖不大,你們再怎麽也不會錯過彼此吧。”


    連雪點頭道:“我也這麽想,心想總不會消失吧——韓公子很著急,說萬一把程姑娘弄丟了,她……她男人那裏自己該如何交代之類的,在酒窖裏大吵大鬧,饒是如此,也沒見到程姑娘。”


    說到男人,連雪遲疑片刻,臉通紅,跟著又道:“我們找了很久,都沒見到程姑娘,韓公子……韓公子是真的急了,揚言說,若再不出來,她就燒了整個酒窖。”


    韓咩咩在一旁聽了,嘟囔道:“也不用什麽話都往外說呀,你這實心丫頭。”


    連雪連忙道歉,程瀟瀟聽了哈哈大笑。


    “你別搭理她,我一聽就知道這是她會講的話,你說的一點兒不錯。”


    “說得好像你是道德楷模一樣。”韓咩咩狠狠道:“要不是你玩兒什麽失蹤,我們才不會被帶到這種地方來哩!”


    “你想起來了?”程瀟瀟問。


    韓咩咩吐了吐舌頭:“這些事有什麽,隻是我記不得下來後的事。”


    “那你們怎麽下來的?”程瀟瀟問。


    “是韓公子找到一條密道,就藏在地窖裏,因為那附近有道灰蒙蒙的光,韓公子認定程姑娘一定是從那裏下去的。”


    “你直覺倒蠻準。”程瀟瀟感慨。


    “可不是。”韓咩咩頗得意。


    “但是下去之後,就被底下兩人抓了個正著。”連雪道。


    “咦?”程瀟瀟愣住。“你說兩人,是不是手裏拿著火把,火急火燎在門口找人?”


    “沒錯,正是!程姑娘你怎麽會知道這個?”


    程瀟瀟撓了撓臉:“老實說的話……我遇見過這兩個人,這是後話了,你們撞見這兩人,豈不糟糕?”


    連雪點頭道:“是……他們,他們應該是春香醉的打手,我剛來酒樓時,在後廚房見過其中一個。”


    “這麽說,就是他們襲擊了你倆?”程瀟瀟問。


    連雪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他們的確……的確襲擊了我們,但是並沒有傷著我們。當時韓公子吵鬧不停,但他們手裏都有武器,我們也的確是沒有法子,隻有束手就擒,隻沒想到能正撞上。”


    “原來是這麽迴事。”程瀟瀟道:“那咩咩怎麽受的傷?該不會是她笨手笨腳自己磕著後腦勺了吧?”


    說著,程瀟瀟帶著鄙夷的眼光瞥向韓咩咩。


    “你以為老子是你麽!”韓咩咩強烈抗議。


    抗議無效!程瀟瀟嘿嘿嘿笑著,道:“不過嘛,她不至於那麽笨。”


    哦?韓咩咩斜著眼看向程瀟瀟,這破天荒的,居然替自己說起話來了?


    “畢竟再馬虎的人,也不至於蠢到自己拿腦袋撞石頭才對。”


    韓咩咩狠狠瞪了程瀟瀟一眼,道:“連雪姑娘,咱別搭理她,繼續說。”


    連雪點點頭。


    “我們被那兩人捉住之後,他們兩人好像有了些分歧。”連雪道:“其中一個說,可疑人物直接處理了,這是非常時期;另一個就不這樣說,他說要讓主子定奪。”


    “主子是什麽人?”


    “我們不知道。”連雪低頭。


    “你們沒見到那個“主子”麽?”程瀟瀟問。


    連雪想了想,道:“可以說是見到了,但也可以說,沒有。”


    “姑娘你繞我呢?”程瀟瀟哭笑不得。


    “他們兩人吵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先把我帶到那個“主子”那裏去,讓這個人來決定怎麽處理我們,好像是這樣,不過商量來商量去,他們在我們臉上蒙了塊布。”


    李清讓點頭:“這是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必定不想讓你們見到這個“主子”,甚至連一點兒蛛絲馬跡也不想讓你們見到,這是老江湖的把戲了。”


    “這個“主子”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咯?”程瀟瀟道。


    連雪想了想,似乎也拿不定主意:“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不過我們被一路推著,沒多久就到了像是一個屋子裏,看的不清不楚,本來就很黑。”


    “這“主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總的來說,是個男的,聽聲音,年紀應該不小了,至少有五十往上。”連雪說道。


    “中年男人……”程瀟瀟絞盡腦汁,也沒法在腦海裏找到這樣的身影。


    這個人到底是幹什麽的?難道,是春香醉的老板?


    那就,哇,這老板可真夠變態的,早聽說越是變態的人才會在家裏挖地窖,那這麽大的地洞,這人得多麽變態啊。


    程瀟瀟忍不住渾身發抖。


    “不過,這個“主子”的聲音不提,另一個聲音我倒是聽起來很耳熟,而且在那裏很特別。”


    “特別?”


    連雪點頭道:“是個女人的聲音,地窖裏春香醉的人大多都是打手,姑娘卻沒有幾個,我也覺得很奇怪,就聽到那聲音,說起來有些熟悉,可我實在想不出那是誰。”


    “這也不能怪你。”程瀟瀟道。


    畢竟在那種處境下,不嚇尿已經算是勇敢了。


    至少對她程瀟瀟來說,是這樣。


    “他們說什麽?”程瀟瀟問。


    “我其實不大懂,他們話裏有很多……聽不明白的詞,我知道……自己才疏學淺,沒念過什麽書,大字不認得幾個,可是……那個男的說話的確很古怪。”


    李清讓這時候插嘴道:“看來,他們是在說“黑話”。”


    “黑話?”連雪和程瀟瀟齊聲問。


    “這是江湖上傳信報信用的語言,最早應該是船工碼頭的人用,後來綠林武林都喜歡用,一來避人耳目,二來更簡單有效。”李清讓解釋。


    程瀟瀟這下徹底對這個“公子爺”產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觀,原來這家夥根本就是個老江湖!


    ……等等。


    程瀟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李清讓若是老江湖,那他妹妹李含梔呢?


    程瀟瀟心裏的鬱結豁然開朗。


    怪不得她體內另一個人格暴戾乖張,甚至武藝高強。


    腦海裏頓時浮現出李氏兄妹倆街頭賣藝的場景,等等等等,是幹這個的時候麽?


    把走神的自己強行拽迴到現實。


    連雪跟著道:“總之他們說的話我大多都聽不懂,但有幾句我明白。那個男的感覺是個大人物,訓斥人的時候很有魄力,周圍就沒有人敢拂他的意,挨訓的時候,還要扯扯我和韓公子,讓我們低頭。”


    “這人癖好獨特,讓人低頭?”程瀟瀟納了悶兒了。


    連雪也是一頭霧水,直道:“我就覺得應是他們掌櫃的,那男的在這群人裏麵很有威嚴,我聽他數落他們,說什麽小小一件東西,叫你們找了這麽久,音訊全無,飯桶。他這麽罵了很久,我聽得耳朵都發木了,又對那女人客客氣氣的。”


    “你說這個“主子”對女人很客氣?”李清讓皺皺眉。


    “是。”連雪點頭。


    “這女人到底是個什麽來頭?”李清讓念叨著,似乎也對這奇女子產生了興趣,於是問道:“姑娘,你記得兩人說了些什麽嗎?”


    連雪想了想,大多數記得不清晰,但似乎腦海裏還有那麽一絲模糊不清的,於是嚐試著迴想起來:“我記得……要她好好看住那“東西”,囑咐一通之後,那女人聲音很冷,但是我覺得有點兒耳熟,總像是在哪裏聽過。”


    “他們像是在找什麽東西。”李清讓分析。


    “連雪姑娘,你好好想一想,有沒有搞清楚,他們是不是在找什麽?”程瀟瀟問。


    連雪有點兒茫然,她疑惑地搖搖頭,道:“程姑娘,別說沒聽到,即便是我真的聽到什麽,也因為我聽不明白,恐怕也都根本是記不住的。”


    程瀟瀟一想,也對。


    “不過,我聽他們的意思是,這“東西”已經到手了。”


    李清讓忽然問:“能具體說說,關於他們提到的“東西”的事麽?姑娘。”


    連雪點點頭:“我聽到的不清不楚,但大抵記得一些——他們說這件“東西”要緊小心看管,不可出岔子,事關重大,我記得那男的似乎是對女的說——他隻有跟這女人說話時才心平氣和,聲音淡然。他們還說,隻怕有人要來搶奪這件東西,因此交給你才放心。”


    “這個“你”,恐怕就是那個女人了吧。”程瀟瀟推測。


    連雪也的確是這麽想的,她點點頭:“後來,這男的似乎才注意到我們,簡單問了問我們的情況,就命令他們暫時把我們押到這裏來。”


    “看來這個“主子”並不重視你們?”


    “他說,這不過是私逃的丫頭,要他們酌情行事,以後此類事不必上報。”


    “這是怎麽迴事?”李清讓愣了。


    程瀟瀟替他倆解釋,道:“恐怕他們認識你,連雪姑娘,你算是正式入閣的姑娘,他們以為你誤打誤撞進來而已。”


    “但酌情行事又是怎麽一迴事?”李請讓問。


    連雪咬了咬嘴唇,道:“自然是……處理。”


    幾人都沉默了,一聲不響。


    對待逃跑的丫頭尚且如此,又何況其他人。


    “那你們怎麽會沒事,又躺在這裏等我們來呢?”李清讓問。


    連雪道:“這都多虧了韓公子……”


    “咩咩?”程瀟瀟鄙夷的看了韓咩咩一眼,道:“不可能吧,她這慫樣子。”


    “喂喂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己慫,就不要總覺得別人都跟你一樣好不好!”韓咩咩咬牙切齒道。


    “你先說,她幹什麽了?”程瀟瀟好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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