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子瑤十分疏離的模樣,二王爺隻覺得唿吸有些不暢。


    他根本沒有想到,這次事情之後,詩雅不但沒有死,還讓蘇子瑤陷入這樣的境地。


    最令他意外的是,蘇子瑤居然什麽都知道了……


    一時間,他隻覺得無措得很。


    “我……我不是有意要你落到這步田地的……”許久之後,二王爺才說道。


    蘇子瑤深吸了一口氣:“二皇兄,我沒有怪你,隻是想請你替我好好安葬小蓮。”


    “她……她本不應該死的,也不應該連死都沒有一個好一些的墓地。”


    二王爺這才緩過來,原來蘇子瑤躲著他,怨著他,甚至是厭惡他,不是因為他害得她落到如此田地。


    而是因為小蓮。


    那個無辜受牽連的宮女。


    她何時變得如此之心軟了?


    在皇宮大內,心軟並不是一件好事。


    二王爺微微眯起眼睛:“你如何知道這些事情是我做的?”


    蘇子瑤:“我不知道。”


    二王爺:“我好好說話的時候,你就好好迴答我,否則……”


    蘇子瑤:“否則什麽?”


    二王爺眼中終於透出一股子冷氣:“你既然能知道這些是我的,那就應該知道,我不是什麽善心之人。”


    “我能做的事情,你也應該清楚得很。”


    披著羊皮的狼,總歸是隻狼,該溫順的時候是溫順的,可該兇狠的時候,也是極致兇狠的。


    當年皇宮大亂,十幾個皇子相繼死去,先皇的血脈,險些死了個透。


    而二王爺,是那場宮鬥之後,唯一存活下來的皇子。


    到如今他都還能在皇宮中留得他一絲餘地,便足以見他是個何等厲害的人物。


    蘇子瑤搖晃著腿:“我聽不懂二皇兄在說什麽。”


    二王爺:“我再問你一遍,你怎麽知道是我做的?”


    蘇子瑤終於抬眸:“我說了,我不明白二皇兄到底在問什麽。”


    “二皇兄便是問上一百遍,我也是這個迴答。”


    二王爺渾身都散發出冷氣:“你不要逼我。”


    蘇子瑤停下搖晃的腿,沉默了許久才說道:


    “二皇兄,你是我兄長,我絕對不會害你,如此……還不夠嗎?”


    二王爺抿了抿唇,透出的涼意依舊逼人,許久之後,他還是恢複了一副溫潤的模樣:


    “嗯,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都會辦妥。”


    “皇上他沒有真的生你的氣,想來過幾日你便可以出去了。”


    溫潤依舊是溫潤,隻是語氣中,不再有之前的溫和與關懷。


    待二王爺離開之後,蘇子瑤才抬起頭,看著暗處,無奈一笑。


    想來剛剛她若說出實情,二王爺怕是會當場直接擰斷她的脖子吧。


    他隻相信死人會保守秘密。


    對旁人是如此,對她自然也是一樣。


    便是她再怎麽嚴守口風,他也不會真的放過她吧。


    果真是個極致冷血卻厲害的人物。


    原主所選的君王不錯。


    二王爺剛走不久,太醫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公主的身子怎麽會傷成這樣?”


    太醫有些驚訝的問道。


    事實上,他最想問的是,一直囂張跋扈的蘇子瑤,怎麽會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


    此等大八卦,若是知道一點內情,他或許能迴去跟同僚們吹上幾日的牛。


    但他不敢。


    所以隻能閉緊了嘴巴,給蘇子瑤整理傷口。


    待清理好傷口之後,他給蘇子瑤開了不少補血的方子才匆匆離開。


    獄卒們拿著方子,一時間不知所措了起來。


    “這些方子的藥……要去哪裏拿啊?”


    “你是不是傻?既然是公主,自然該去宮中領藥啊。”


    “你才是傻,皇上將公主關在這裏,必定是生了大氣,若我們此時入宮,被皇上看到,處罰我們怎麽辦?”


    “更何況,我們還不一定能領到藥。”


    “嗯……那我們去外頭拿藥?”


    “外頭?不好吧,剛剛二王爺還說了,公主身子弱,不能服用外頭的藥。”


    “啥?宮裏的藥不能拿,又不能去外頭拿藥,那公主怎麽辦?這……這不是將公主往死裏逼麽?”


    “挖槽,我不管了,這件事情愛誰做誰做去,實在是太難伺候了。”


    “就是,我也不管了,反正日後有人問起來,我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便是。”


    “那就說定了,到時候我們都說不知道,讓這件事情爛死在心中好不好?”


    “好!”


    ……


    蘇子瑤頭有些暈眩,輕輕的倚在床上,聽到這些言語,有些疲憊的笑了。


    她就知道,二王爺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即便她是他的親妹妹……


    蘇子瑤又昏睡了一日,醒過來的時候渾身乏力。


    主要是冷。


    狐裘搭在她身上,她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熱氣。


    “公主,你醒啦?”


    獄卒見她醒了過來,終於鬆了口氣,立馬端著飯菜放到蘇子瑤的一旁:


    “公主請用……”


    蘇子瑤緩了許久才恢複一些力氣,顫抖著冰涼的手指,有些艱難的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她嘴巴苦得很,吃東西根本吃不出來味道,但她卻依舊慢慢的吃了許多。


    有了食物的熱量,她也總歸是恢複了些熱氣和體力。


    身子暖和舒服了不少。


    待她吃得半飽之時,她看到了第二個來探監的人。


    詩雅。


    詩雅看上去清瘦了許多,一身白衣襯得她愈發出塵脫俗。


    她之前受了重傷,所以此時看上去虛弱至極,楚楚可憐,令人心生憐惜。


    “怎麽,看到來的不是你的皇兄,是不是有些失望呢?”


    “你險些害死我,難道你以為我會輕易讓你皇兄放你出去?”


    詩雅冷笑的說道。


    蘇子瑤繼續往嘴裏塞飯菜,沒有迴話。


    “啪!”詩雅打翻了她的飯菜,“吃,你還有臉吃,你險些將我害死,難道沒有一絲愧疚嗎?”


    蘇子瑤看著地上的飯菜,麵色有些木然:


    “可你沒有死不是麽?”


    “啪!”這次,詩雅的巴掌直接落到了她的臉上。


    蘇子瑤身子太虛,有些不受控的往一旁倒去。


    腦袋暈眩了許久之後,她才找迴意識。


    “我沒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嗯?我之前那麽相信你,你居然如此害我?”


    “蘇子瑤,你這個毒婦!”


    蘇子瑤顫巍巍的爬了起來,摸了摸有些腫脹的臉:


    “我說那些刺客不是我派的,你信麽?”


    詩雅冷笑:“信?在你心裏我到底我是有多蠢,你才會覺得被你害過一次了還會再上你一次當?”


    蘇子瑤有些無力的吐了口濁氣:“詩雅,你不必以這種口氣對我說話。”


    “我不欠你什麽的。”


    詩雅:“不欠我什麽?我一條命都險些沒有了,你還覺得你不欠我什麽?”


    “難道在你們古人眼中,性命就如此不值一提麽?”


    “還是你覺得,因為你生在帝王家,所以命比我們會高貴一些?”


    “我告訴你,這世間人人平等!我的命跟你一樣,也是最最金貴的!”


    蘇子瑤:“???”


    這腦迴路她險些接不上了。


    蘇子瑤冷得發顫,她哈了一口熱氣在手上,卻隻能感覺到濕氣,卻感覺不到熱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看不起你,也不是覺得我的命比你高貴很多。”


    “而是你命中該有此難,躲不過去的,你現在沒死,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詩雅:“你簡直是不知悔改,我沒死那是我命大,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什麽叫做該有此難?什麽叫做躲不過去?你這是封建迷信!”


    “我就知道,我跟你這種古人,根本是說不通的!”


    “虧我之前竟還那般的相信你!”


    蘇子瑤嘴角一抽,開口一個古人,閉口一個古人。


    處處顯示著自己同旁人不一樣。


    如此看來,妖妃二字,她也擔得起。


    詩雅說到氣頭,抬手又準備給蘇子瑤一巴掌,卻被蘇子瑤給躲了過去。


    “你還敢躲?你險些害死我,居然還敢躲?”


    蘇子瑤眯起眼睛:“怎麽,我就活該受你幾巴掌?”


    “我說了,那些刺客不是我派去的,你遲早會受傷,有沒有我帶你出去,你都會受傷。”


    “所以我不欠你什麽。”


    “既然不欠你什麽,那就不該受你一巴掌不是?”


    “所以你記著,剛剛那一巴掌,我是會還給你的。”


    詩雅氣極:“你這個毒婦!你……你簡直惡毒至極!”


    蘇子瑤:“因為你,小蓮也死了,若真的是我想害你,我不會連著她都一起害死。”


    詩雅冷笑:“那是她活該,活該跟你這樣一個主子,所以才被誤殺的。”


    “蘇子瑤,你看,連老天爺都知道你犯下了天大的過錯,所以要將這些過錯都懲戒到你身邊的人身上。”


    “那個侍女隻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蘇子瑤並沒有生氣:“說起惡毒,又有誰會比你這話顯得更加惡毒?”


    “你!”詩雅氣得身子發顫,最後因為身子太過虛弱,直接暈死了過去。


    “詩雅姑娘暈過去了,快!快傳太醫!”


    一陣慌忙之後,詩雅被抬著出了牢獄。


    蘇子瑤就坐在遠處,盯著自己晃動的腳尖,陷入沉思。


    想來不久,她就能見到皇上了。


    隻是這次相見,大抵不會是太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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