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瑤尷尬一笑:“我現在落得個這樣的境地,便是想幫你,也沒辦法……”


    男子:“他們說你是先皇唯一的嫡公主,你一定不會在這裏待很久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出去的……”


    “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娘子好不好……”


    “我娘子她……她嫁給我就已經很苦了,怎麽可以再遭受這樣的事情……”


    說道最後,他跪在地上磕頭,哭得不成樣子。


    蘇子瑤走了過去:“你先起來,我答應你,若我出去,一定將此事查清,定不讓你們含冤。”


    男子:“多謝公主……多謝公主……公主真是天大的善人……”


    蘇子瑤:“不必如此,這都是我該做的,說起來,你姓什麽?”


    男子:“我姓廖……”


    蘇子瑤一頓:“廖?”


    晉木國姓廖之人,少之又少。


    他的這個經曆,又如此的耳熟。


    他不會就是……


    男子:“嗯,我本名叫廖百威。”


    廖百威……


    果然是他……


    那個攻破魏刹國城門,親手擒獲原主的晉木國大將軍……


    原主被擒獲之後,想過報仇,也曾經四處打聽過廖百威的事跡。


    那個時候原主才知道,原來廖百威不是晉木國的人,而是魏刹國一個罪名滿身四處逃奔的囚徒。


    聽說他爹曾經是大將之後,可到他這一代沒落了,連將軍府都被朝廷給收了迴去。


    皇上被奸臣蒙蔽,寵幸奸臣,所以他空有一身的本領和武力,卻無處展現。


    之後,他娶了一個美貌的妻子孫夕。


    原本以為可以和樂一生,可就是因為孫夕過於貌美,被富甲一方的朱家兒子朱偉毅看上了。


    朱偉毅強取豪奪,將孫夕給搶了過去,他拚死護她,卻險些被打死。


    那些日子,孫夕險些被欺辱而死。


    五日後,孫夕和朱偉毅在一番撕扯的時候,孫夕失手打死了朱偉毅,因此才有了後頭的那些事情。


    廖百威四處求助無門,就在他妻子被斬首的那天,徹底黑化。


    他用盡心思從牢裏逃了出去,正巧遇上晉木國的國君崇化,崇化很欣賞他的才華和武功,最後封了他一個將軍之位。


    廖百威不服所托,不僅說服齊守國跟晉木國聯盟,還親自領兵攻破了魏刹國的城門,生擒魏刹國公主。


    一戰成名。


    正是因為知道了這些,原主最後覺得,這大抵就是因果報應。


    便放棄了複仇,直至死,也沒有想過要報複廖百威。


    蘇子瑤看著麵前這個悲切萬分的男子,不由得歎了口氣:“今日是二十號,離你娘子問斬還有十日,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下你娘子的。”


    隻要廖百威的娘子能不死,廖百威就不會與魏刹國為敵。


    不僅如此,她或許還能趁機收攏這名猛將。


    廖百威再次跪下不停的磕頭:


    “多謝公主……多謝公主……”


    蘇子瑤寬慰了他幾句才說道:


    “你說你姓廖,在魏刹國,廖姓之人可不多。”


    廖百威一愣,有些悵然:“嗯……”


    蘇子瑤:“我聽說魏刹國曾經有一個舉國愛戴的武將,也姓廖,那個時候,廖家可是大戶之家,名鎮一方。”


    廖百威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隨即低垂下腦袋:


    “是啊……當年……確實是名鎮一方……”


    “但也都是往事了,現在的廖家,什麽都不是。”


    蘇子瑤笑:“你也姓廖,莫非跟那位武將有什麽關係?”


    廖百威沉默了許久:“沒有……我跟他能有什麽關係。”


    “他威震一方,我……我就一市井小徒……能攀得上什麽關係?”


    他神情躲躲閃閃的,很明顯不願再談論這件事情,蘇子瑤也不再追問。


    她將手中的菜往他身旁靠了靠:


    “你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吃一些?”


    廖百威一怔,隨即狠狠的搖了搖頭:


    “公主千金之軀,小的怎麽敢……”


    蘇子瑤笑:“如今我同你一樣,也是這牢中的犯人,什麽千金之軀,不過都是些虛名罷了。”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廖百威卻還是不敢同她一起吃飯。


    而是轉身找了個角落,含著淚吃著快要餿了的飯菜。


    ……


    蘇子瑤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最先見到的,不是皇上,而是二王爺。


    二王爺依舊一臉溫潤穿著金絲長筒靴,一身褐色玄服,披著黑色狐裘,踏著沉穩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她。


    “子瑤,你可還好?”他溫潤的說道。


    雖然四周髒亂不堪,他卻絲毫不介意,關切的坐到她身旁,溫潤至極。


    蘇子瑤卻有些不自然的往身旁移了移,勉強一笑:


    “有勞二皇兄關懷,我沒事。”


    二王爺低頭看向她受傷的脖子和狐裘上的血跡,眉頭微皺,伸手摸了摸她的傷口:


    “這傷口是怎麽迴事?”


    “裂開了麽?怎麽還添了新傷?誰做的?”


    “來人,召禦醫來!”


    蘇子瑤艱難的動著已經僵硬的身子躲閃了一下:


    “我不小心劃傷的,現在已經不礙事了。”


    牢獄裏麵很暗,二王爺看不清蘇子瑤的麵容,自然也看不清她無一絲血色的臉和慘白的嘴角。


    他微微歎了口氣:“子瑤,你躲著我,是不是怪我沒有向皇上替你求情?”


    蘇子瑤抿了抿唇,掩下眼皮:


    “我犯了這麽大的過錯,二皇兄不為我求情是對的。”


    “免得皇兄連著你一同問罪。”


    二王爺摸了摸蘇子瑤的頭:“子瑤,你這話說的,讓我很是傷心。”


    “我是想替你求情的,但這件事情我若替你求情,皇上必定會更加生氣,所以我不說話,對你來說,是好事情。”


    蘇子瑤不可見的躲過了二王爺的手:


    “我都明白。”


    二王爺手僵在空中:“子瑤,你似乎很怕我?”


    蘇子瑤搖頭,朝二王爺身後的人看去。


    二王爺會意,朝他身後的人使了個眼神,那些人立馬就都退下了。


    “子瑤,你是不是有話要同我說?”


    蘇子瑤這才抬頭:“我想請二皇兄幫我一個忙。”


    二王爺挑眉:“什麽忙?”


    待蘇子瑤將廖百威的事情細細說了之後,二王爺若有所思的朝旁邊的牢房看了看。


    他不是不想為此人洗脫冤枉。


    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邊疆四處來犯,他疲於奔命,根本沒有精力來管這些事情。


    再加上因為詩雅的事情,皇上對他有了諸多怨言,群臣也處處想抓他的把柄。


    此事若是處理不好,他勢必會被有心之人推上風口浪尖。


    他所以他沉思了許久,卻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迴答。


    蘇子瑤見此,微微起身,靠近了二王爺:


    “二皇兄?”


    “若二皇兄覺得為難也沒關係,但你可否替我保住那女子的命,若當真有冤情,我們也不能白白讓人枉死啊。”


    二王爺迴頭看了一眼蘇子瑤,見她眼眸中透著光亮,他實在是不忍心拒絕,隻得歎了口氣:


    “不為難,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你別擔心了。”


    蘇子瑤虛弱的笑著點了點頭:“多謝二皇兄。”


    二王爺同她說了些寬慰的話了之後,將身上的狐裘披在她身上,便轉身離開了。


    就在他踏出牢房門口的時候,蘇子瑤突然說道:


    “二皇兄,莫要再對詩雅下手了,以免再犧牲無辜的人。”


    “詩雅她……不會如你所想死去的。”


    也不會如她所想可以輕易離開魏刹國。


    她算是徹底明白了,不到兩國攻城的那個契機,不論旁人做什麽,詩雅都根本無法離開魏刹國。


    對她下手,隻會傷及無辜人的性命。


    二王爺腳下一頓。


    不要對詩雅下手?


    她不會……輕易的死去?


    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


    二王爺背脊微顫,許久之後,他才轉過身:


    “你剛剛說什麽?”


    原主生得矮,坐在床邊腳都挨不到地,隻能甩在空中。


    蘇子瑤低垂著腦袋,將脖子縮緊狐裘,盯著一晃一晃的腳尖:


    “嗯?什麽?”


    他既然聽到了,她也就不需要再多說一遍。


    二王爺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他死死的盯著蘇子瑤:


    “你到底知道了什麽?”


    “還是,什麽都知道了?”


    他做事如此之謹慎,沒有露出任何馬腳,她怎麽會知道呢?


    不可能的……一定是他想錯了。


    可她話中的意思,分明是什麽都知道了。


    蘇子瑤依舊低垂著腦袋:


    “二皇兄在說什麽?我聽不大明白?”


    “你覺得我知道了什麽?還是……我應該知道什麽?”


    分明是什麽都知道了。


    二王爺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許久之後才睜開:


    “子瑤,這些事情,你可同旁人說過?或者說,也沒有其他人知道?”


    蘇子瑤依舊低垂著腦袋:“二皇兄,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也知道,我向來愚鈍得很,很多時候都聽不明白話。”


    “若你有什麽事情要問我,拿就說明白些,我……我現在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麽……”


    二王爺咬了咬牙,卻還是溫和的說道:


    “子瑤,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蘇子瑤:“什麽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


    “其實二皇兄不必說這些的,我知道,你做的事情,都有你自己的道理。”


    他不過是同原主一樣,想除去詩雅保住魏刹國罷了。


    隻是他的手段,要淩厲得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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