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清亮的童音從白沐的院前的菜園子裏傳來,小慕離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拔著油菜花,滿滿當當一籃子的油菜花。


    見到來人,他抓著手中的油菜花就問:“大師兄,你要不要吃油菜?”


    楚暮榮看著一片菜園子無奈至極,要是師尊等會兒睡午覺醒了,指不定要怎麽頭疼,然後狠狠收拾這小子。


    他提過小慕離手中的菜籃子,放在一旁的石凳上,手把手教他摘菜。


    秋日午後的陽光灑滿了整個院子,大小一對師兄弟,蹲在菜園子裏拔菜,小的隻摘花,大的看著一邊扶額,一邊教他。


    “大師兄,你看這迴小七摘對了吧?”小慕離白小手拿著一枝嫩嫩的油菜花菜心。


    “不對不對,要先把一整顆菜連根拔起來,然後爛的葉子就不要了,把嫩的葉子和菜梗一起摘出來,太熟了就不要。”楚暮榮耐心教著。


    這小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向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今日說要幫師尊摘油菜,給等師尊起床,晚上炒菜吃,這估計也是一時興起吧。


    看著這一整片的菜園子,被禍害的不成樣子,估計這小師弟的屁股難逃一頓胖揍了。


    一聽自家大師兄說不對,小慕離滿腦子都是疑惑不解,他一副義正言辭,正兒八經地就開始教育自己的大師兄。


    “大師兄,你要是把它連根拔起,他就活不成了,就會死掉的!如果我們隻是折菜心,它就不會死,就像是大樹一樣,它以後還會再長出來的,真的真的,上次白蘭峰師伯前的大樹,我把枝丫折了,過幾天又發芽了!”


    這小師弟也真的是膽大包天,在這青玄門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上一次他去把玉蘭峰脾氣最為火爆的師伯院子前的金絲楠木硬是給折了一大截,把人家氣得胡子都揪下來好幾根。


    “你下次可別再去折人家師伯的樹了,那可是金絲楠木,貴著呢!”


    “金絲楠木?很貴嗎?大師兄喜歡嗎?我叫臭老爹下次來,送你千百棵的,把我們玉青峰都種滿金絲楠木。”


    “你呀,小腦瓜都在想些什麽呢!金絲楠木可不是那麽好找的,不然人家師伯怎麽那麽寶貝呢!”楚暮榮給了小慕離一個暴栗。


    小慕離吃疼哎呀一聲,捂著腦袋,嘴裏嚷嚷道你們做師兄的都喜歡打小師弟。


    “除了我,還有誰打你啦?”楚暮榮伸手揉了揉小少爺的頭發。


    “還有風青城!”小慕離咬牙切齒。


    楚暮榮聽罷哈哈笑道:“你六師兄,就這性子,他最喜歡誰,就最喜歡欺負誰。你六師兄可喜歡著你呢!”


    “嗯哼,我才不要他喜歡!”小慕離嘟嘴。


    正在奮筆疾書的抄寫春秋大義的風青城平白無故,打了個大大的哈切,他罵了一句大白天白日見鬼,別是感冒了,吸了吸鼻子繼續抄,殊不知他已經被自己的小師弟給惦記上了。


    “還有啊,不能隨隨便便喊你六師兄的名字,這要是被師尊聽見了,他保準叫你抄寫春秋大義,你六師兄那十遍估計還沒寫完呢!你要不要去加入他的隊伍?做他的隊友?嗯?”楚暮榮笑眯眯看著他。


    小慕離嚇得擺手,直言道:“別別別,我一看那些字我都頭疼,不了不了,我不然師尊知道就是!”


    “還有下次?”


    “沒了沒了!絕對沒有下次!”


    小慕離嚇得啊,那叫一個膽寒,這玉青峰的眾師兄師姐都知道,這大師兄啊處事最像自己的師尊了,而他們最相同的共同點就最喜歡罰人抄書,而且是那種讓你手都要抄廢了的那種,可狠了。


    你不是不懂得尊師重道,長者為尊嗎?我讓你抄個百八十遍你總會記住了吧。


    楚暮榮道:“春秋大義……”


    小慕離趕緊接口道:“春秋大義,即明辨是非、邪正、善惡、褒貶,禮義廉恥,孝敬長輩,尊師重道……”


    楚暮榮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小慕離嚇得拍了拍胸口,還好昨晚做了功課,不然就完了……


    “你啊,師尊下次沒有叫你幫忙摘菜,你可別再來禍害師尊的菜園子了。師兄說與你聽,你可記住了,這菜園子裏所有的菜,都不同於樹,這大樹砍了可以再發芽,要是這菜折了,被太陽一曬,水分流失太多,就枯死了,爛掉了,你明白嗎?這菜是要一整顆拔起,不能每顆都摘一半,那剩下的呢?再過幾天,要麽枯死,要麽就長得太熟,就不能吃了,你明白嗎?”


    小慕離聽得懵懵懂懂。


    楚暮榮把菜籃子遞給小慕離。


    “你且拿進去吧,小聲點,切勿吵醒師尊!”


    “嗯嗯!”小慕離點頭,提著菜籃子就走,腳跨上木質的台階,他迴頭問道:“師兄,你來找師尊幹嘛呢?”


    “就一點小事,等師尊晚些醒了,我再來吧!”


    “嗯嗯好,大師兄慢走!”


    “好!”


    ……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小慕離在菜園子裏,蹲在地上吭哧吭哧雙手刨著泥土。


    “小七小七,你在幹嘛呢!”風青城懷裏抱著厚厚一堆紙,遠遠就看見自己小師弟在菜園子裏忙活,赤著腳袖子挽得高高的。


    “我在刨土呢,你沒看見啊!”小慕離氣哼哼迴答道。


    “哦哦哦,你在刨土幹嘛呢?”


    “師尊叫我種菜啊!”小慕離用雙手繼續刨土。他心裏想,我才不會告訴你,我是前幾天把師尊院子裏的菜都弄死了,師尊罰我種菜呢!我才不想被你嘲笑。


    “哦哦哦,那剛剛你念的那個詩詞,是師尊教你的?”


    “是啊,你幹嘛問那麽多,好煩啊,你沒看到我正在忙嗎?”小慕離氣哼哼一臉不耐煩看著風青城,他抬起頭,眼睛白了風青城一眼。


    一張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臉上,汗津津的,掛滿了汗水。汗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有些癢,他伸手就去擦,一張白白嫩嫩的笑臉,頓時就沾滿了泥土。


    風青城看著他就笑,說小七你現在趕緊去照一照鏡子吧,你現在的樣子真像一個叫花子。


    小慕離看著自己髒兮兮的雙手,想起了什麽,就伸手去擦臉。


    風青城看著他那張小臉,越擦越髒,笑得前仰後合,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小慕離氣鼓鼓地,索性不擦了,他背過身去,蹲下繼續刨土,眼不看為淨。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我要去找師尊了,小七慢慢種菜!”


    小慕離一邊吭哧吭哧刨土,一邊嘴裏碎碎念,“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風青城腳敢跨入房門,就聽那小師弟悲戚地喊道:“啊啊啊,我就是要死於安樂,死於安樂!!!”


    看,小師弟又發毛了!


    卻說那日,上官成正帶著一隊人馬風風火火到了青玄門,硬是把人家兒子打斷了三根肋骨才肯罷休,這南冥上官成正護犢子,自此天下皆知,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南冥某酒肆裏。


    “誒誒你們聽說了嗎?”婦女手裏抓著一把瓜子。


    “什麽事?”一老叟問道。


    “就最近的事情啊!我說老大姐啊,你消息也太落後了吧,這都不知道?上官成正大將軍家的小少爺被欺負了,他就把人家兒子打斷了三根肋骨……”


    “我還以為是什麽事情,原來是這個啊,我早就聽說了。”酒肆的老板娘道。


    “誰人不知道咱們南冥的大將軍護小少爺就像護著祖宗一樣,人們都說寧願得罪大將軍,也不願得罪小少爺,看這可不肋骨都給你打斷……”


    “我看呐這就是命好,要是我有這麽個爹,別說這輩子了,就連下輩子,下下輩子也都衣食無憂了……”


    “你們想不想知道事情的整個過程


    “說的你好像親眼看過一樣。”?酒肆的老板娘瞥了那婦女一眼。


    “呦嗬,你愛聽不聽,反正我是我家親戚說的。”


    “我怎不知道你有什麽親戚是當大官的。”


    “說出來嚇死你!”那婦女再也沒理會酒肆的老板娘,她自顧自講起了故事來,講得繪聲繪色,生動極了。


    “聽說我兒給老師惹麻煩了!小兒不懂事,還請老師見諒。隻是我兒從小就嬌生慣養長大的,就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上官成正憐愛撫摸著小慕離受傷的淤青的臉頰。


    “但這打人的家夥,我可是要見上一見的。聽說我兒把你的學生打斷了三根肋骨,這事可是當真?”上官成正問宋珂。


    宋珂點了點頭道:“這都是蘇坎的父親說的。”


    “我兒現在重傷在身,無法走路。”


    “我上官成正做事向來光明磊落,但我也最是見不得我兒受半分委屈。就算是抬也要給我抬過來。蘇掌櫃,請!”


    蘇掌櫃早就來這等了許久,茶都喝完了好幾壺,他憋了一肚子火氣,醞釀了許久,正準備著等人一到,就把這個不知天高地的玩意兒罵個狗血淋頭,好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卻是等來了一隊人馬,皆是刀懸佩劍,威風凜凜的氣勢,瞬間把他的氣焰壓低了好一大截。


    這蘇展櫃的兒子根本就沒有如果他說得那般傷勢嚴重,上官成正得知蘇展櫃是在騙人,於是真的把人家兒子拉出去打斷了三根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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