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正是下午時分,夕陽染紅了半邊的天空,楚暮榮趕到的時候,小少爺正騎在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男孩身上,揮著拳頭,一邊打還一邊罵:“我呸,南冥的王宮是一半是你家出錢建的?南冥的天下一半還是我爹打下來的呢!”


    “我爹可是南冥的鎮南王,你爹算什麽?就你也敢罵我是狗?還敢叫我滾遠點?看我不打死你!”


    那男孩長得也不弱,看著也是結結實實的,個子也比小少爺高出許多,怎麽就毫無縛雞之力,眼看著就進氣多出氣少,奄奄一息,再挨揍一下說不定就這麽嗝屁了,兩眼一閉雙腿一蹬投胎,下輩子重新做人。


    “小七,你幹什麽!”楚暮榮將兩人拉扯開來,小家夥人小,力氣倒是十足,他被楚暮榮勒在懷裏,還掙紮著踹上人家一腳。


    宋珂火急火燎趕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瞬間赤目欲裂,氣血往頭上一湧,兩眼一閉就給氣暈了過去。


    風青城趕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向小少爺比了個大拇指,幹得漂亮!


    風青城說:“好樣的小七,打死他丫的唔唔唔......”


    袁安連忙捂住他的嘴,真的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多,你沒看到大師兄很生氣嗎?袁安對他頗為無奈。


    夜晚時分,玉青峰涼風習習,漫天螢火。教習園裏,小少爺被自家師尊罰跪著,這玉青峰他也就隻服從自己師尊的管教,別人的一概不聽。


    他低著頭老老實實跪著,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


    兩旁的眾師兄師姐陪著站在一邊,三師姐沈寧一向護短,看著自家的小師弟連晚飯也沒吃,跪在這裏足足也有兩個時辰了,但此時的她也不敢開口求情。師尊白沐一向嚴格,雖然平時不怎麽發怒,要是真的動了怒火,誰也不敢去勸。


    風青城眼睛咕嚕嚕轉了轉,砸吧砸吧嘴說道:“師尊,我看差不多就行了,別再罰小師弟了!”


    “師弟打架,師兄管教不嚴,言行不端,行為不正!子末你也跪下!”


    “哈?”風青城沒想到自己勸說不成,還跟著一起受罰,算了算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就陪小師弟一起跪吧,他並排與小師弟跪下,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望北有錯!甘願一同受罰!”楚暮榮一掀衣擺也並排跪了下去。


    眾師兄弟一齊雙膝跪地,打架在玉青峰可謂是大忌,這一次師尊分明就是真的生氣了。


    倔強的上官慕離,被罰了兩個時辰的小少爺一聲不吭的小人兒,看著師兄師姐陪著自己罰跪,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他咬了咬嘴唇道:“師尊是他有錯在先,我才出手打人的!”小少爺攥緊了拳頭。


    “那你是不是出手打人了?”白沐問。


    “是!但我那是處於正當防衛!”小少爺把腰杆挺得筆直。


    “不管你目的地是處於什麽,你動手打人了,那你也錯了!”白沐道。


    “我沒有錯!”小少爺倔強強忍著眼裏的淚水,不讓眼淚流下來,他就是死都不會認錯了。他老爹從小就教育他,有仇不報非君子,他何錯之有。


    這時天音峰來人了,大弟子杜笙走了進來,對著白沐恭恭敬敬作揖行禮。


    “掌門!”杜笙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心想著這掌門一向對自己的學生十分的嚴格,今日一見果然和傳言中的一樣。


    “宋長老與那學生如何了?”白沐問。


    “老師已經醒了,醫師說隻是氣急攻心暈了過去,醒來便無大礙了。隻是......隻是我師弟肋骨斷了三根,至今還昏迷不醒,老師說了這一次他也無法解決,這畢竟人命關天......還是請兩方的長輩過來協調一下吧!”


    “我去你的杜笙,你們別是來訛錢的吧。”風青城一聽這話就跳了起來,指著杜笙的鼻子就罵。


    “師尊你別聽他瞎說,那小子的傷勢我看過,根本就沒有什麽大事,那些都是皮外傷,小七還隻是個孩子,就算是下手再重,也不肯能把人家的肋骨給打折。要我說他們天音峰就是來訛錢的!”


    “子末,你給我跪下!”


    白沐一聲嗬斥,風青城哦了一聲,耷拉腦袋,隻得老老實實跪下。


    “既然是宋長老這麽說,那便依宋長老的意思吧。我這便修書一份去南冥,不日便到南冥,請宋長老稍等幾日。”白沐的聲音不急不徐,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那子笙先替老師謝過掌門,子笙這就迴去傳達給老師,子笙先行告退!”


    杜笙走了,自家師尊也一撫衣袖憤然離席,留下一屋子學生麵麵相覷,白沐在臨走是叫走了大師兄楚暮榮,沒有人鎮壓的風青城又開始造次了,他站起身,揉了揉膝蓋,指著地上一幹人說道:“你們傻不傻啊,師尊和大師兄都不在,你們還傻不愣登的跪在這裏幹什麽,膝蓋不疼嗎?趕緊起來起來。你看你們這群人就是慫,瞧你們一個個慫樣。”


    風青城站在一旁慷慨言辭,而地上的一幹師兄弟卻把頭埋得更低了,袁安扯了扯風青城的衣擺示意他跪下,不要再說話了。風青城不明所以,問袁安怎麽了?怎麽不說話?袁安出手指指了指他的身後,風青城迴頭一看,瞬間被嚇得魂不附體,就像是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一般,原來是剛剛被是師尊叫走的大師兄迴來了,他眯起眼睛,一臉溫柔的笑意,猶如一隻狐狸,風青城心裏念到,這下完了,他一縮脖子,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大師兄楚暮榮是來傳達師尊的話語的,他說師尊叫你們散去,都去做自己的事情,風青城應了一聲是,撒腿就要跑,就聽自家大師兄慢慢悠悠地說:“青城,你跪下吧!”


    風青城嗷嗚一聲慘叫,他說:“大師兄別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會害怕的。”


    楚暮榮沒有理會他。


    沈寧笑道:“叫你作死,這迴活該了吧,你就老老實實跪著吧,袁安你別理他了,小師弟我們走。”


    三師姐拉著上官慕離走了。


    “袁安你就說我們是不是哥們。”


    袁安笑了笑說:“你就自求多福吧!”


    “袁安,你不仗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聲正則響清,行正則影直。交友不慎啊!”袁安無奈搖頭,他盤腿坐在風清城麵前,與他相互瞪眼。


    壽春北通徐魯,南達閩越,東連三吳,進可攻,退可守,乃是南冥的重要軍事要塞。


    南冥的唯一的異性王上官正成駐軍於此,他是當年武陵君手下的一名大將,當時於秦國一戰中,他沒有跟著武陵君馮寺一齊出征,當時的他被委以重任,就是看守壽春。


    當時郢都都快淪陷了,上官成正請軍出征,而武陵君馮寺給他的命令就是死守壽春,郢都大勢已去,壽春不可丟。


    上官成正是位居馮寺的第二大將,行軍手腕也是十分了得,南冥遷都於陳地,當時朝政不穩,齊國又對南冥虎視眈眈,各國都想再南冥危難之際分一杯羹,上官成正不愧為第二猛將,年輕有為,他在之後的十三年裏,以力纜狂瀾的手段,穩定了南冥與其他各國的大小戰亂。


    當時朝政極其不穩定,那些支持武陵君一派的官僚大臣,在朝堂上敢怒不敢言,丟棄郢都遷都於陳地淮陽,大臣們早已是怨聲載道。南冥的王在遷都的過程中又突然暴斃,所有大權為慕容氏一族所把握。上官成正戰功赫赫,當時的南冥的國師慕容子鷲再不願意封賞,也抵不住一幹大臣們的群情激奮。


    “國師若不封上官將軍為南冥的護國大將軍,以撫恤三軍,且不說軍心不穩,民心惶恐不安,這要叫那天下各國笑話,我南冥連一名大將都沒有,南冥的顏麵不可再丟……如果國師不同意,我等皆要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上……”大臣們死諫。


    那時上官成正尚在軍中處理軍機要務,不在朝堂中。慕容子鷲心想此時若不封上官成正為護國大將,怕是壓不住群臣的群起激憤,遷都一事早已是怨聲載道,眼下這形勢,南冥竟找不到一個比上官成正更具有資格的當南冥大將軍的人選,慕容子鷲迫於情勢不得不封上官成正為南冥的護國大將軍,縱然是百般不情願,那又如何,慕容子鷲隻得告訴自己,等慕容氏一族全部掌控了南冥的全部的權力,誓必第一個拔掉上官成正這顆眼中釘肉中刺。


    但人算不如天算,慕容子鷲在南冥遷都的第二年,染了風寒從此一病不起,離開了人世,慕容氏元氣大傷。


    十三年過去了,這上官家依然成為了慕容氏不可撼動的政敵,王後慕容蓉煙畢竟是一介女流,再怎麽強勢也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時候,她看著上官成正一日日強大,再怎麽恨,也隻得咬碎一口銀牙往下咽。


    南冥壽春上官成正駐軍的中軍教武場上,上官成正坐一身銀白色鎧甲,威風凜凜坐在虎皮大椅上,他興致勃勃看著台上,赤手空拳進行肉搏的兩人。


    台上兩人都是體型彪悍的壯漢,兩人皆汗水淋漓,一身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了刀槍劍戟留下來的傷疤。


    體格彪悍的侍衛長吳執,怒吼一聲把跟他同樣體格的魏旭掀翻在地,上官成正喝了一聲彩,他朗聲笑道:“魏旭你不行了啊,是不是最近偷懶了,這可不行。”


    “將軍你常告訴我們,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吳執武功本就在我之上,輸給他不丟人。”魏旭同樣是上官成正的侍衛長,隻不過這位置要比吳執低一些。魏旭雖說武力不如吳執,但頭腦卻懂得變通。


    “你倒是聰明,學會學以致用了!”上官成正笑道。


    就在這時有一名士卒急急忙忙送上來了一封信,上官成正一看完信就要走人。


    魏旭攔住上官成正,急問道:“將軍要去哪兒?”


    上官成正道:“去齊國!”


    魏旭道:“這要是軍師問起該如何是好!”


    “你就說,我兒子被綁架了!”上官成正率領一百輕騎,一抽馬鞭,駿馬嘶鳴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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