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洪仁說著看向寧昭,沉聲問道:“夫人說,本官所言可虛?”


    寧昭也看向他,頓了頓,方才點點頭,說道:“冰片乃苦寒藥物,用量上確實需要謹慎,若是劑量大了,寒性會引起腸胃不適,上吐下瀉亦然沒錯。”


    “夫人直言不諱,本官佩服!”


    劉洪仁輕笑了笑,朝這寧昭靠近了兩步,問道:“所以,夫人覺得,為何在太子側妃這幾人的膳食中,會出現大劑量的冰片?”


    “是有人惡作劇無心之失,還有有人心存怨恨,刻意報複謀害!”劉洪仁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竟有種質問的味道。


    “劉大人這是何意?”


    靳淵臉色也沉了下來,起身看向逼自己矮了少許的劉洪仁,冷聲道:“劉大人何必拐彎抹角,你的意思便是我夫人有心報複謀害嗎?”


    “本官可沒這般說。”


    劉洪仁緩緩後退一步,笑了笑,說道:“不過琉璃居那個秦老板和劉掌櫃我們已經分別請去問話了,也不知現下問出了什麽沒。”


    “你把他們怎麽樣了?!”寧昭猛地站了起來,怒目瞪著劉洪仁。


    她可以遭受冤屈,自然會有洗清的時候,但她身邊的人,她的朋友們,她不願意被自己牽連,讓他們無端受罪。


    這件事一開始寧昭便感知是衝著自己來的,現在劉洪仁說了這麽多,句句都是想把自己牽扯進去的意思,寧昭已經明確的肯定。


    背後之人,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可她依舊不太明白,自己得罪過的人她自己知曉,這個劉洪仁其實寧昭根本不是很熟悉。


    前世自己身為貴妃,權力爭鬥,也用不到他一個小小廷尉,今生也未曾聽聞靳淵提起過這個廷尉劉洪仁。


    此人對於寧昭而言,當真是一無所知。


    太子和楚王兩人爭權,自然有各自的黨派,可這個劉洪仁到底屬於那一派,寧昭便無從知曉。


    不過如今寧昭心裏倒是有了些猜測,不過也僅僅是猜測不敢作準,而且當著劉洪仁的麵,寧昭也無法詢問靳淵。


    還有秦肆和劉季,這二人如今已經被劉洪仁帶走,尚不知道安危如何,寧昭心裏著急的很。


    靳淵也是眉頭緊皺,看向劉洪仁,說道:“劉大人秉公辦理,我想自然不會案件還未告破便私自用刑對付這幾個尋常百姓吧?”


    “又或許,劉大人是受了何人所托,想要屈打成招?”靳淵幽幽的問道。


    “靳大人這可是在血口噴人?!”


    劉洪仁被氣笑了,冷哼一聲,說道:“我受恩師提拔至今,一直循規蹈矩,靳大人不會是想要替尊夫人脫罪,便要拉著本官下水吧,若真是如此,便落了下乘。”


    “劉大人這話就嚴重了。”


    靳淵擺擺手,卻笑了起來,說道:“本官知道劉大人為替恩師還一個交代,定然會謹慎查案,不過冤枉好人,便讓真兇逍遙法外。”


    劉洪仁輕哼一聲,撇開臉去沒有說話。


    寧昭聽了一耳朵,算明白了這劉洪仁居然是禦史大夫陳大人的門生,然而禦史大夫陳大人有了寧渙這一層關係,如今也算是太子一黨。


    難不成,這背後之人是慕容承?!


    可慕容承如今尚不在京都,若真是他,那又是多早之前就已經布下了這個局?


    竟願讓懷有身孕的寧渙涉險,還直接舍棄了陳大人的命!


    可轉念一想,寧昭又覺得不對。


    慕容承雖然心狠手辣,卻是一個愛惜羽毛之人,籠絡朝臣已然不是這般容易,一邊要跟楚王爭鬥,一方麵慕容承定也是越多大臣支持越好,斷然不會這麽輕易就舍棄了位列三公與宰相閣老同重的禦史大夫!


    可若不是他,又會是誰?


    又或者,這一局自己跟琉璃居也是被牽連的,而是旁人布下了局,想要斷了慕容承的臂膀之舉?


    寧昭越想越複雜,加上心裏惦念著秦肆和劉季,心頭很亂,終究理不出個頭緒來。


    隻得重複的再問了一遍,“你把他們二人如何了?”


    劉洪仁看了看寧昭,瞧她臉色不虞,自己之前受的憋屈好了不少,輕笑道:“此案正在調查,本官自然不會拿二人如何,不過就是尋常審問犯人那一套罷了。”


    “犯人?”寧昭上前一步,問道:“既然劉大人說此案還在調查,又何來的犯人?”


    “疑犯亦是犯人。”劉洪仁昂了昂下巴,答道:“夫人又何異議?”


    “你——!”


    “夫人勿怒。”


    靳淵攔下了寧昭,抬手在寧昭的後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撫,接著才朝劉洪仁說道:“夫人與我並無異議,那敢問劉大人,按劉大人的意思,本官與夫人也是疑犯,可也要收押大牢,聽候受審?”


    “自然不用。”


    劉洪仁笑了笑,說道:“大人和夫人都有品階在身,本官又豈敢未斷案之前越俎代庖,若此事查明當真與夫人和大人有關,待我稟明皇上,皇上自然會定奪。”


    “此刻,便請夫人暫且留在府上幾日,方便本官詢問。”


    劉洪仁說完看向靳淵,不出意料,對上了靳淵冰冷的眸子,笑道:“至於大人,便請你先行迴去,若本官有疑問需要詢問大人,自然會前來叨擾。”


    “你想軟禁我夫人?”


    靳淵危險的眯起眼睛,周身寒氣肆意湧動。


    劉洪仁卻不懼,說道:“大人這話就嚴重了,不過是請貴夫人暫且在府上作客幾日,我定然會讓內子照顧好夫人,大人可放心。”


    放心?


    靳淵可不放心!


    劉洪仁三句話不離寧昭,心思昭然若揭,就是想把這件事情直接扣在寧昭身上。


    先不管他為何會如此,又是受了何人之意,但靳淵斷然不會讓他得逞!


    靳淵頓了頓,剛要開口,卻被寧昭給拉住了衣袖,他低頭看去,寧昭看著他的眼睛,隨即緩緩的搖了搖頭。


    靳淵眉頭皺的更緊了,卻聽寧昭說道:“既然如此,那這幾日便有勞劉大人照顧了。”


    寧昭同意留下,劉洪仁很是滿意,當即笑了出來,說道:“本官自然不會怠慢了夫人。”


    “即如此,劉大人可容我送大人出去?”寧昭問道。


    劉洪仁看了二人一眼,說道:“這是自然。”


    寧昭朝他頷首一笑,拉著靳淵便走了出去。


    等走出劉洪仁的視線,靳淵這才無奈又擔憂的說道:“夫人明知道他不安好心,為何還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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