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知道,隻要咬牙扛過去,寧昭和靳淵斷然是不會讓他們白白遭此一劫的。


    鞭子一道道落在秦肆身上,秦肆從開始的疼痛難忍,到後來的麻木,其實並沒用到多少時間,在他意識逐漸昏沉之時,他還抽空想了想。


    若是自己今日在早些出門,早些到尚書府通知寧昭這件事,興許寧昭就能保下自己,也不至於走在半道便被人捉了去,到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遊覽一番。


    就在這二人被刑訊逼供的同時,寧昭和靳淵並未被帶去獄中,而是到了廷尉劉洪仁的府上。


    劉洪仁看了兩人一眼,隨即吩咐侍從給二人上茶,自己卻轉身迴了主位上坐下。


    此前在尚書府,雖然有老皇帝背後撐腰,但畢竟不在自己的地盤,劉洪仁依舊有些束手束腳,此刻迴了自己府上,劉洪仁不僅輕鬆起來,態度也跟剛才有所改變。


    “靳大人貴為二品尚書,夫人又是皇上親封的二品誥命,此案尚在偵查,牢獄一趟恐有不妥,便隻能請二位委屈一下,來鄙府一坐。”劉洪仁說道。


    “劉大人真是客氣了。”


    靳淵微微一笑,說道:“之前劉大人在府上已經問過話了,不知劉大人還有何事不明?”


    劉洪仁沒有當即迴答,而是看向了寧昭,沉默半晌,這才開了口,“天下皆知夫人醫術高明,今日可否替本官瞧瞧,這裏麵可有蹊蹺?”


    說著,他朝侍從抬了抬下巴,侍從會意,退下片刻重新走了迴來,手裏卻多了個托盤,裏麵放著一個銅質雕花的圓形器具。


    寧昭一眼便認了出來,此物正是琉璃居烹製咕咚鍋的銅鍋。


    “劉大人這是何意?”寧昭不悅的問道。


    “欸。”


    劉洪仁趕緊抬了抬手,狀似安撫道:“夫人莫要著急,先看看再說。”


    寧昭與靳淵對視一眼,靳淵點點頭,寧昭這才起身朝侍從走去,看向托盤中的銅鍋。


    端詳片刻,寧昭也沒發現什麽不妥之處,轉頭問向劉洪仁,說道:“不知劉大人要讓我看什麽?若隻是看看這口銅鍋,我倒是什麽也沒有看出來。”


    “自然不是讓夫人看銅鍋的。”


    劉洪仁笑了笑,示意侍從打開銅鍋邊緣一圈的蓋子,說道:“夫人不妨先看看裏麵的食物,在告訴本官有否發現。”


    寧昭收迴視線重新落在銅鍋上,此時侍從已經揭開了蓋子,一股咕咚鍋的味道撲鼻而來,隨時殘羹剩菜,也能聞見它的香氣,當真算得上的珍饈美味了。


    寧昭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麵,而是先湊近了聞了聞,臉色越發凝重起來,緊接著,她拿起旁邊備好的湯勺,舀起一勺起來,湊近鼻尖仔細問了問,眉頭猛地皺了起來。


    “冰片?!”寧昭詫異非常。


    “什麽冰片?”


    靳淵不知何時到了寧昭身側,見她眉頭緊皺,低聲問道:“夫人可是發現了什麽?”


    “是啊。”


    劉洪仁也從主位上走了下來,說道:“若是夫人發現了什麽可要直接告訴本官啊,斷然不能又絲毫的隱瞞。”


    寧昭沒理會劉洪仁,而是看向靳淵,說道:“這湯裏有大量的冰片。”


    “冰片?”


    劉洪仁自然也聽到了寧昭的話,問道:“若是本官沒有記錯的話,這冰片可是提神醒腦,緩解止痛的藥材,又如何會出現在夫人琉璃居的咕咚鍋了?”


    “恕本官才疏學淺,竟不知冰片除了有這些藥理功效之外,還能作為調料放入菜品中啊。”劉洪仁歎息道。


    寧昭聽他陰陽怪氣的說話,就很不舒服,當即說道:“我可從沒有說過,冰片可以入菜,劉大人可不要誤會。”


    “那又是為何這冰片會出現在咕咚鍋裏呢?”劉洪仁緊追其後,問道。


    寧昭又看了看手裏的湯勺,放在一旁,說道:“我不知。”


    “夫人不知?”


    劉洪仁仿佛被寧昭的話給震驚了,詫異道:“這可是琉璃居所出的咕咚鍋,如今這咕咚鍋裏發現了冰片,夫人身為老板卻告訴本官不知?”


    “夫人啊。”


    劉洪仁收斂了神情,肅然道:“你這可就讓本官難辦了。”


    靳淵不知這冰片到底會帶來多大的隱患,但看寧昭的樣子也知道,這冰片肯定跟這件事情脫不了幹係,於是便說道:


    “雖然這鍋裏出現了冰片,但時間已經過去一夜,若說這鍋裏本就有冰片自然說的過去,但要說是有人趁機栽贓陷害,之後再放入冰片,亦能說的通。”


    “劉大人,這可說明不了什麽啊。”靳淵看向劉洪仁,說道。


    “哼。”


    劉洪仁冷哼一聲,臉上的笑容盡數消失,指著咕咚鍋說道:“這可是本官查的太子側妃與陳大人四人皆去過琉璃居起,便派人去琉璃居取得了昨夜四人所食用的食物。”


    “這咕咚鍋便就是昨夜太子側妃四人所食。”


    說著,劉洪仁朝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說道:“收集道證據,本官便立馬稟報了皇上,為求公正,這些證物一直保存在本官府上,專人看管從未有人靠近。”


    “靳大人如今說懷疑有人事後栽贓陷害,難不成也是懷疑本官監守自盜?!”劉洪仁看向靳淵,質問道!


    “本官又怎會這般誤解劉大人。”靳淵不緊不慢,絲毫沒有被劉洪仁的話所影響,說道:“這不過是本官合理的猜測罷了。”


    “再說,如今案件本就在調查階段,本就是要把一切疑點一一查清,這還得有勞劉大人公正執法,皇上如此信任劉大人,把此案交由劉大人處理,本官又豈會質疑皇上的聖明。”


    靳淵說著,重新牽起寧昭走迴座位前坐下,他看了看寧昭,問道:“勞駕夫人為為夫解惑,這冰片可能引起人上吐下瀉?亦或是讓人突然暴斃?”


    寧昭看著靳淵,有些猶豫。


    她沒有立即開口,她這短暫的猶豫被靳淵捕捉的清清楚楚,靳淵心裏一凜,麵上依舊淡定,問道:“夫人直說無妨。”


    “按常理而言。”寧昭看了看站著的劉洪仁,說道:“跟劉大人說的一樣,這冰片確實是有提神醒腦,緩解疼痛的功效,並且出了冰涼之感,食之並無其他感知。”


    “哼。”劉洪仁突然冷哼一聲,插言道:“夫人也說了這是按常理而言,但居本官從太醫院太醫處所知,冰片本就是苦寒之藥物,用量上本就需要好生斟酌,若是劑量不當,便會引起服用者上吐下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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