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惶恐!”


    張興低著頭,朝寧昭拱手說道:“下官也不知怎地會出現這種事情,靳大人受傷,都是下官沒有保護好,下官難辭其咎!”


    靳淵之前廖廖幾句,寧昭便知道大興現在的情況,張興是大興縣令,貪墨舞弊的事情他肯定參與其中。


    換言之,靳淵此刻重傷昏迷,麵前這人便是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在自己跟前惺惺作態,寧昭心裏雖然有氣,但現在靳淵昏迷不醒,她一個婦人,旁人給點麵子喚她一聲尚書夫人。


    若是撕破臉,她並沒有受封誥命,身上也沒品階,張興根本可以不把她放在眼裏。


    思及此,寧昭按捺住胸中翻湧的怒氣,頓了片刻,說道:“張大人也不必如此,夫君事發突然,我也是一時情急,失態究竟如何,兇手又是何人,還的靠張大人幫忙追查。”


    “這是當然!”


    張興不由的舒了一口氣,抬眼看向寧昭說道:“夫人請放心,我一定抓到兇手,給靳大人和您一個交代。”


    “行了。”


    寧昭點點頭,按了按太陽穴,說道:“折騰了一夜我也累了,之後的事情就麻煩張大人了。”


    說完,寧昭轉身迴了房間,直接關了門。


    張興在門外站了許久,隨後才離開。


    等走出院子,張興眼神瞬間暗了下去,攏在衣袖裏的手緊握成拳,一絲不安湧上心頭。


    “大人,如何了?”


    心腹等在外麵,見張興出來,趕緊迎了上去,問道:


    “之前我詢問過徐大夫,說靳大人高熱不退,若是此刻還沒退燒,恐怕就……”


    剩下的話他沒說完,大家都心知肚明會是什麽結果,也因為如此,張興才會此刻前去探望靳淵的情況。


    然而靳淵究竟如何,張興不知道,單看寧昭的態度,靳淵怕是已經退了燒,這也是他擔憂的其中之一。


    再者便是寧昭本人。


    說不清為何,張興對寧昭本能就有些畏懼,自己也搞不清這股子畏懼從何而來,卻久久盤亙在心頭不散。


    “我沒看到人。”張興冷著臉,說完,大步朝驛館外走去。


    他必須要做好兩手準備。


    最好的情況便是靳淵不治身亡,他此前已經準備好了,隻要靳淵身亡的消息傳出來,他便能進行下一步。


    然而現在又多了一種可能——靳淵沒死。


    若是這樣,那就不好辦了。


    逃命,還是拚死一搏,他必須要好好思量一下才能決定。


    “先迴府。”張興朝著縣令府快步走去。


    心腹跟在他身後,對之前的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沒見到人?


    怎麽會?


    靳淵躺在那裏人事不省,張興親自過去還有誰能夠阻止他見到靳淵。


    難不成,是昨夜剛到的尚書夫人?


    這是唯一的答案,可心腹依舊想不通,張興是大興縣令,探望靳淵傷勢也是理所應當,為何會閉門不見?


    心腹沒見到寧昭,自然不會明白張興此刻的心情,隻得安靜的跟在張興身後,迴去了縣令府。


    一夜風波過去,京都來的幾位官員紛紛前來探望靳淵,然而無一例外,全都被寧昭給擋在了外麵。


    眾人都知道寧昭醫術了得,見她神色如常,便都心安下來,隻等監察禦史團到來。


    寧昭從慕容極那裏知道消息,禦史團第二日便會到達,以為會早早便來,沒想到一直等到傍晚,禦史團到了的消息,才傳進她的耳裏。


    “照顧好大人,我出去一趟。”寧昭吩咐魏華,自己起身離開了房間。


    沈星不放心,跟著寧昭出去。


    兩人剛到前院,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靳大人現在在何處?”工部侍郎兼禦史團右史陳大人,被人簇擁著站在廳中,高聲問道。


    寧昭朝他們走去,環顧一圈,並沒有瞧見流影的身影。


    寧昭皺起了眉頭,難道是自己猜錯了,流影並沒有去找陳大人,那他現在又在何處?是否還安全?


    想著,寧昭已經來到陳大人身前,朝她福了福身,說道:“陳大人安。”


    陳大人也看到了她,趕緊伸手虛扶一把,說道:“夫人快快請起,一來便聽聞靳大人受了傷,不知現在如何了?”


    修建官道的事情,便是靳淵和陳大人一手促成的,陳大人是自己人,寧昭便沒有隱瞞,朝他說明了靳淵的情況。


    陳大人聞言很是震驚,說道:“竟傷得這般嚴重?!”


    “還好有夫人在,靳大人才能撿迴一命。”陳大人歎了口氣,朝寧昭說道:“靳大人真是有福氣啊。”


    “陳大人謬讚了。”


    寧昭微微一笑,抬眼朝陳大人使了個眼色,陳大人會意,兩人走遠幾步,離開人群,寧昭壓低聲音問道:“陳大人可見過流影了?”


    “流影?”陳大人挑了挑眉,問道:“是否是靳大人身邊的那個隨從?”


    寧昭點點頭。


    陳大人歎了口氣,也點點頭,迴道:“見到了。”


    “那他現在又在何處?”寧昭問道。


    “他跟本官一同到了大興,原本想要迴來,但本官得知夫人已經抵達,想來靳大人應該無礙,便交待了些事情,讓他去辦。”陳大人迴道。


    具體辦什麽寧昭不問,也不用問,隻要確定流影安然無恙便好,於是她點點頭,說道:“這樣我便放心了。”


    陳大人笑了笑,看了眼身後的那些大臣,朝寧昭說道:“帶我去看看靳大人吧。”


    “此間真是讓他受苦了。”陳大人歎道。


    寧昭什麽也沒說,帶著人迴了院子。


    一進房門,陳大人便瞧見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靳淵,寧昭雖然說過靳淵的傷勢,但親眼見到,陳大人還是被嚇了一條。


    “怎地這般嚴重?”


    “外傷感染,失血過多,加上淋了雨發了高熱。”寧昭來到床邊坐下,伸手探了探靳淵的脈象。


    雖然依舊虛弱,但比之前已經穩定了不少,服了藥體溫也降了下來,“現在已經退燒,再過不久,或許能醒過來。”


    聞言,陳大人稍稍放了些心,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他們竟敢如此大膽,完全沒把朝廷放在眼裏!”


    “陳大人已經知道誰是兇手了?”寧昭扭頭看向他,問道。


    陳大人也看了過來,神色嚴肅的點點頭,吐出幾個字,“大興縣令張興。”


    早就猜到了兇手,現在被證實,寧昭還是忍不住心中湧起的殺意,然而現在禦史團已經來了,有陳大人主持,也不需要她一個女人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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