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衙役朝著寧昭磕了幾個響頭,哭訴道:“夫人啊!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夫人恕罪!”


    寧昭目光一直看向房間,完全沒心思跟他糾纏,奈何這人就像是狗皮膏藥一般,纏住她就是不放,抽著鼻子說道:


    “靳大人受傷,侍衛大哥把人交給我,說要是有什麽差池,就算我跑到天涯海角也會找我和我的家人償命。”


    “這下好了,夫人來了。”領頭的衙役抬眼望著寧昭,涕淚橫流,“靳大人此刻已經服了藥,我把大人交給夫人,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魏華看著寧昭的臉色,上前一步,把人給拎了起來,寧昭得以解脫,趕緊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一進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寧昭的心跟著一顫,她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唿吸都有些發抖。


    “靳淵……”寧昭輕聲唿喚著,眼眶跟著紅了。


    緊接著,她快走幾步,來到床邊,這才看清楚靳淵此刻的狀況。


    一身白色內衫大敞著,胸前纏著繃帶,胸口處一抹鮮紅,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寧昭屏住唿吸,顫巍巍的伸出手,輕輕的觸碰這靳淵慘白的臉頰,眼淚無意識掉了下來,“你怎麽會搞成這樣?”


    “若是我沒來,你該怎麽辦?”寧昭手指輕輕的摩挲著,眼淚溢出眼眶,打濕了麵頰,“難道就打算這樣離開我嗎?”


    房門再次被人推開,沈星和魏華走了進來,瞧見靳淵的情況都是一驚,好在魏華更加沉穩一些,趕緊朝寧昭說道:“夫人,還是先看看大人的傷勢吧。”


    被他一提醒,寧昭猛地迴神,瞬間有些厭棄自己,現在最關鍵的就是給靳淵治傷。


    她抬手抹掉了眼淚,再次伸手是探向靳淵的脈門。


    “失血過多,脈象虛弱,高熱……”每說一項寧昭的眉頭便蹙緊了一分,等她徹底檢查完靳淵的傷勢,臉色都白了幾分。


    “背部和其餘的傷口已經處理好。”


    寧昭深唿吸一口,重新幫靳淵纏好繃帶,強撐道:“胸前的刀傷也處理的不錯,隻要感染不再蔓延,退了燒,便能挺過去。”


    她的話更之前徐大夫的話一樣,傷口還在其次,現在會威脅靳淵性命的,反而是持續不下的高熱。


    “那趕緊給大人退燒啊!”沈星理所當然的看向寧昭,急道。


    寧昭又何嚐不著急,這次出行,她根本沒有準備什麽藥材,一來便瞧見命懸一線的靳淵,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寧昭深深的唿吸幾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半晌後,她幫靳淵蓋好被子,起身來到書桌前,提筆就寫。


    “按照這個藥方去抓藥。”寧昭把藥方遞給沈星,囑咐道:“其中蕎麥的根莖很種子都要,全都給我買迴來!”


    沈星趕緊點頭,轉身飛快的離開了驛館。


    等待沈星的空隙,寧昭也沒有停下,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讓魏華幫著把靳淵側翻,小心沒壓倒他的傷口,在靳淵的大椎穴,曲池穴,湧泉百會穴上一一施診。


    針灸這幾個穴位,也有助於退燒降溫,緊接著,寧昭找領頭的衙役要來烈酒,擦拭著靳淵的手心腳心等位置,幫助他排汗降溫。


    一係列做完,靳淵的體溫著實降了不少,等到沈星抓藥迴來,寧昭單獨取出蕎麥,把根莖入藥,種子炒過研末,灑在傷口上,利於消炎。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沈星把熬好的藥端進房間,想給靳淵喂下,寧昭卻接了過來,說道:“他現在咽不下去,還是我來吧。”


    沈星一開始有些茫然,直到被魏華給拉出房外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大人沒發喝,夫人能怎麽喂啊?”


    魏華伸手拍了沈星腦袋一下,笑罵道:“你管那麽多幹嘛,好好守著便是。”


    沈星撓了撓腦袋,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乖乖的守著房門,不讓任何人來打擾。


    寧昭端著藥碗坐在靳淵身邊,低頭看著靳淵稍稍好轉的臉色,伸手擦去他額上的汗水,隨即喝了一口藥,附身貼上靳淵的嘴唇,渡了過去。


    就這樣一口一口的喂完藥,寧昭已經是滿身大汗,她緩緩起身,放下藥碗,看了看靳淵,伸手探了探他的體溫,高熱已經退了下來。


    “哎……”寧昭歎氣,幫他理好被子,抬眼看向窗外。


    大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屋簷還在滴答著,天邊已經隱隱透出了魚肚白。


    靳淵傷勢這般言中,流影卻把人交給了一個不熟悉的衙役,想來定是靳淵交待了更加重要的事情。


    ”你怎麽就不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危呢。“寧昭又看向靳淵,有些埋怨道:“若是你有什麽閃失,讓我怎麽辦?”


    “站住!你是什麽人?”


    門外傳來沈星的喝止聲,寧昭抬眼看去,隨即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本官時大興縣令,特意來探望靳大人情況。”


    沈星剛要說話,房門在身後打開,寧昭款步走了出來。


    一日奔波,加上著整夜的操勞,寧昭的臉色很不好,看上去相當疲憊。


    她站在門口,看向張興,目光絲毫不掩飾其中的打量,“大興縣令。”


    張興也在打量她,不久前剛聽聞靳淵的夫人來了大興,此刻正在驛館,張興忍了許久,才這會過來。


    沒想到那個傳言中的尚書夫人,盡然這般年輕。


    想來也是,靳淵還不到而立之年,夫人又能大到哪兒去。


    隻是親眼所見,張興還是被寧昭的外表給驚豔了一把。


    “下官見過夫人。”張興收迴視線,朝寧昭躬了躬身,說道:“夫人連夜趕來大興,卻不想大人出了這樣的事,確實是我這個做縣令的失職啊。”


    沈星脾氣暴躁,聞言,正想諷刺幾句,卻被寧昭搶了先,“確實是你的失職。”


    本來隻是一句客氣話,沒想到寧昭還真怪罪下來,張興一時間有些發愣,看向寧昭的目光也變了變。


    “身為大興縣令,竟然在管轄之內發生朝廷命官被刺殺的事情,若是傳到朝廷,你這個縣令也就別當了!”寧昭臉色肅然。


    雖然年輕,但前世在皇宮中曆練出來的氣勢,又豈是一個小小縣令能夠扛得住的。


    短短一句話,張興額間便出了汗,比起靳淵,寧昭更給了他一種壓迫感,讓他無端氣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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