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放心吧。”


    原來是想念姑爺了,清蟬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從京都到大興,路途就得兩日,靳大人也才剛到,過兩日定會有書信迴來的。”


    “是啊。”寧昭微微笑了笑,說道:“是我擔心太過了。”


    靳淵身邊有流影,定是不會遇到危險,這樣想著,寧昭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看看手裏的刺繡,笑了笑,放在籃子裏,揉了揉手腕,說道:


    “我還真不是做這個料子,已經三日了,才做了這麽點。”


    清蟬也笑了起來,拿起寧昭做的刺繡,仔細端詳起來,說道:“小姐初學,能夠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我才做的時候,手指都紮爛了呢。”


    聞言,寧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這樣說來,我還不錯?”


    清蟬點點頭,把刺繡收好,催促道:“小姐天色已經很晚了,明日還要早期去醫館,您趕緊去休息吧。”


    寧昭也真的有些累了,靳淵不在,這幾日都沒睡好,當即點點頭,起身迴了屋。


    “大人。”一絲光線從窗外透了進來,靳淵猛地睜開眼睛,看向門外。


    他幹脆利落的起身下床,打開房門,流影走了進來,房門被合上,靳淵走迴椅子前坐下,有些口幹舌燥。


    流影給他倒了杯茶,一邊說道:“昨日赴宴的官員,除了教諭沒有去過縣令府,其餘人都去了。”


    靳淵按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閉上眼睛,沉聲道:“縣丞到巡檢,大大小小十幾個官員,卻隻有區區九品教諭沒有參與,嗬嗬……”


    放下手,靳淵緩緩睜開眼睛,眸光閃過一道冷意,說道:“上下串通,沆瀣一氣,這份心力若是放在抵禦外敵上,還真是朝廷的福氣。”


    然而現實卻不是。


    一個城全部的官員都參與貪墨,外人想要介入,要不是被籠絡成同夥,例如戶部右侍郎唐明,要不然就是一個城的敵人。


    人命在這個世道可不值什麽錢,殺了人隻需要一個說法,就能直接糊弄過去。


    這或許也是唐明會妥協的原因。


    靳淵突然想起許攸之前的說辭,說道:“找時間去張興府上探了探,許攸說過有一個賬本,給我找到。”


    流影點點頭,問道:“大人今日要通張興遊覽大興城,需要屬下陪同嗎?”


    靳淵卻搖搖頭,半晌後笑道:“你留下來,皇上派來的人今日便到,你跟著他們,正事要做,也得給他們鑽空子的機會,我身邊沒人他們才有下手的機會。”


    流影聞言,不讚同的皺起了眉頭,說道:“大人你這樣不安全。”


    靳淵抬手打斷他,說道:“他們不敢光明正大的動手,賬本沒到手之前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你隻管按我說的做,找時間脫身,去尋賬本,隻要找到了賬本,此行便能早些結束。”


    寧昭還在京都等著他,三日不見,雖然並不是第一次離京辦事,但這一次靳淵卻最為牽掛,不知道寧昭在京都可也是這般牽掛自己。


    流影知道靳淵決定了就不會更改,仔細想想,靳淵說的也有道理,賬本沒曝光之前,張興這些人不甘明目張膽的動手。


    畢竟是朝廷二品大員,還有老皇帝派來的這群人,他們在明麵上跟張興周旋,自己正好抓緊時間找到賬本。


    “屬下遵命。”流影想明白了,恭敬的朝靳淵拱拱手,轉身離開了房間。


    靳淵坐在桌前,腦袋依舊昏昏沉沉的,許久沒飲過這麽多酒,宿醉的感覺還真是讓人難受,越是難受,靳淵越是想念遠在京都的寧昭。


    若是在家,寧昭一定早就讓人準備好了醒酒茶,自己那裏還會這般難受。


    想著,靳淵忽而笑了起來——什麽時候變得這般矯情了。


    等到靳淵收拾妥當出門,張興早就等在驛館外,見到靳淵出來,趕緊迎上前,笑道:“靳大人可還安好?”


    “昨日見大人醉酒,下官還想著今日要不要讓靳大人好好歇息歇息,沒想到大人已經醒了。”


    靳淵聞言,趕緊擺了擺手,一副無奈的模樣,說道:“哪裏,此刻依舊是頭疼不已啊,大興的酒真是烈,我當真吃不消啊。”


    “哈哈……”張興笑了起來,抬手一揮招來隨從。


    一個端著托盤的小廝便小跑了上前,低頭恭敬的把托盤遞到張興跟前,張興從上麵端起瓷碗,又遞到靳淵手邊,笑道:


    “下官聽聞靳大人剛剛大婚,此番在外醉酒無人侍奉,定是思念家中賢妻,便命人準備了醒酒湯,理應替夫人照顧大人一二。”


    “張大人真是客氣啊!”


    靳淵頂著眼前的醒酒湯,笑容燦爛了幾分,伸手接過,仰頭喝了下去,隨即說道:“這味道還真像極了內子的手藝,張大人費心了。”


    張興笑著擺手,說道:“靳大人客氣了。”


    說罷,看了看天色,問道:“時辰不早了,那咱們便出發吧。”


    靳淵點點頭,一撩衣擺,抬腳便走,笑道:“在下真是迫不及待想要一覽這大興風光了啊,哈哈……”


    張興這地主做的到挺盡職,陪著靳淵四下遊玩,午間還專門在大興最鼎盛的酒樓吃了宴,少酌幾杯之後,靳淵便提議要去管道選址看看。


    張興當然答應,用完午膳,便帶著靳淵去了官道選址。


    “此段上連邊塞,下同直沽寨。”


    站在高台上,靳淵看著廣袤的大地,耳邊是張興的介紹,說道:“靳大人提議修建官道真是利在千秋的大功,若是順利建成,大興、直沽寨、在往下便是京都,大大縮短了往來的時間。”


    靳淵隻是聽著,目光一直看著那片地界,半晌後,笑道:“此番修建官道,我隻是提議,具體事宜還的靠張大人這等賢臣幫襯,才能得到善終。”


    “我也不枉負了皇上的信任。”靳淵笑笑,抬腳布下高台,往迴走去。


    張興跟在身側,兩人閑聊著迴了驛館,此時天色已經不早,張興將人送迴,約好明日繼續遊覽,這才迴去了縣令府。


    靳淵走迴自己房間,沒曾想流影已經等在房中,見到他迴來,上前遞來一封信,說道:


    “陳大人派人送來的,請大人過目。”


    “陳大人?”靳淵接過信,直接拆開看了起來。


    然而越看眉頭卻皺得越緊,最後徹底的沉下了臉。


    “——唐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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