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下受挫之後,嚴寒白山水一行一邊在舔舐傷口,一邊養精蓄銳。因為沒其他的指望了。


    周哲總算鬆了口氣,至少情況穩了下來。


    七月末,送往京師的情報以及迴執都到了周哲的手上。而另一邊,馮犀角似乎變得心不在焉,時不時的張望著另一頭玉劍山莊的船。


    不用猜,這是受到線報了。


    “犀角,怎麽總這麽心不在焉的,不像你啊!朱元成那邊傳來消息,大概還有十來天,大壩即將閉合,上遊一段一旦挖開舊的河堤,新河段便算開始啟用了。到時候這邊河口一封,你的水軍可過不來咯。”周哲一邊提醒,一邊觀察馮犀角的反應。


    馮犀角臉色趕忙從憂慮變成了親和的笑容:“是啊!我就是擔心這水軍過不來咱們無法形成壓倒性的優勢,你的定海閣的漕幫也過不來咯!有什麽打算?”


    周哲心想,你裝,你再裝,看我拆穿你。他聳聳肩道


    “本來那麽些人也頂不了多少作用。爭奪遺跡,可不單是人多就有用。要不然如今嚴寒人沒咱們多為何還在這不走?不過也是,你可要多加小心,嚴寒的手段你也看到了,到時候真的動起手來,戰場混亂可要注意點的。”


    聽到嚴寒這個名字和周哲的提醒,馮犀角臉色的笑容怎麽看都舉得有些僵硬。


    控盤這一切的周哲鬆了口氣,現在,你們在明了。


    沒過幾日,馬大寶真的來了,親自邀請周哲到了他那邊的船上,商討內務。


    “楊覺有消息?”


    馬大寶點頭:“人查出來了,是內衛府執事周固。”


    周哲眉頭一皺,那個普通的不像話幾乎全程隱形的執事,竟然會是內鬼,確實讓人意想不到。可是做那麽大的局把他給揪出來,值得。


    “我大師兄怎麽說?”


    “楊統領說一切等你迴京再做定奪,雖然和他有仇,但現在,一切以大局為重。另外。。”馬大寶說道最後,話語遲疑起來。


    周哲疑惑還有什麽能讓馬大寶遲疑的:“有事說事,咱們是上下級,更是兄弟。”


    馬大寶這才說道:“不少聚集在京城的散修,以及山盟的不少門派掌門都想到這來。”


    周哲一聽樂了,冷笑道:“還真是聞到腥味就走不動了。怎麽?都讓你攔在鳳城府了?攔不住的。”


    “山盟的幾家掌門是攔下來了。可那些散修你也知道,各有各的手段。”馬大寶顯然是盡力了。


    “這事多久了?”


    “我來的時候路過運城,已經有不少散修在那了。現在估計也在等著新河道貫通,他們就會南下。事情都傳開了,河床沃土有上古遺跡出世,沒有人不想碰運氣。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馬大寶有些擔憂。


    周哲也皺著眉頭,攪局搗亂的大有人在,到時候,恐怕免不了殺戮。


    “河西那幾家沒動靜?”


    “馬耀和花讚二位已經各帶著戰團朝這裏來了。他們說賑災基本按部就班就行,現在就等著給侯爺述職,看看新河貫通的樣子。”


    看熱鬧?有什麽好看的?周哲知道他控製的這兩家門派,也是想進來分一杯羹的。大樹底下好乘涼,這個時候不來,更待何時?擋是擋不住了,一切隻能順其自然。周哲知道,能在經濟上拿捏兩派控製他們的規模,可有些時候,人的野心也是會隨著實力變強而增長的。


    八月初,朱元成的好消息終於傳來,最後一段大壩也修築完畢了,而邀請也隨之到達。


    在朱元成的眼力,周哲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般的人物,沒有他,他傳上去的一道道奏折也許會和他父親祖父一樣的結果。被朝廷的大佬們議來議去,最後因為各種原因不了了之。而現在,他們僅僅隻用了糧食和為數不多的銀兩便已經把這事情給辦妥了。


    看著腳下高聳的大堤,朱元成豪氣幹雲,隻等著把上遊的舊堤扒開,無根河在河東段的河流至少三十年安寧。


    “質量都能保證麽?若是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最後成了豆腐渣,還是年年修,年年壞那可就要殺你的頭了。而且,第一波水來的時候,這轉彎處的壓力最大,你可能保證?”周哲看著河堤似乎並不那麽高,反而有些擔憂。


    “開河之時,我當身臨河口,若河口有失,請教水龍吞沒我以正民心。”朱元成自信滿滿。


    周哲不置可否,書生意氣的人他不想多說。要真的再出問題,殺他十個朱元成也不管用。


    看著未來的河床,周哲心中有欣慰,有擔憂,他在等,等著從鄭通那裏借調的人給他切實的答案。


    不久之後,索鄂小跑著到了周哲的身邊,看了看朱元成,遞上了一份情報。正是各新河段河西援助過來,以及京城來的幾位官員們的審核。


    這是讓周哲真鬆一口氣的東西。


    “明日吉時。開河!”


    朱元成一聽大喜過望,像個孩子一般都忘記了感謝,一路在大堤上跑著一路喊


    “明日吉時。開河!”


    “明日吉時。開河!”


    起先是他一個人在喊,那些隨著他東奔西跑的難民河工先是愣著,然後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淚像瘋了一般的大喊


    “明日吉時。開河!明日吉時。開河!”然後一樣到處奔走。


    整個施工現場猶如被點燃,人們喜悅的聲音立刻蓋過了一切。


    周哲和同來的司勝男先是一愣,最後都被這場麵震撼住了。不少龍泉關出身的親衛們都理解這一幕,人有了希望,就會變得不一樣。而這條他們親手建造的希望之河,就是他們未來的保證。


    吳成林遠遠的看著這一幕,哪怕他是個不作為的混子,臉上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心裏想著,也許我不作為把權利讓給那些該擁有他的人,便是最大的作為。雖然看起來有些長他人誌氣的味道,可事實如此,吳成林離美好的退休生活更進了一步。


    大概唯一泛酸水,卻躺著沾了光的便是從京城來的幾名官員。


    他們來的時候,風光無限,想著從修建大堤的過程中撈上一筆,然後再風風光光的迴去。


    可是錢根本沒經他們的手,直接由周哲這個賑災欽差那發過去。


    好吧!你錢不從我這過,我就找你的茬。總有中飽私囊吧!總有人浮於事吧!總有偷工減料吧!


    幾次一報,周哲倒是笑了,這種免費的監軍哪裏去找。樂見其成,不單給這些官員好處,還請他們加倍努力。所以,他們的報告周哲一看,反而是信了。


    清官也好!貪官也罷!君子也好!小人也罷!似乎都能在河東找到一篇屬於自己的領域發光發熱,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這一點,周哲做到了極致。哪怕司勝男眼中都異彩連連,這個眼裏能揉的沙子的人,最終做成了這事。


    “我想不到,你帶著一群散沙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周哲今天你再一次讓我刮目相看。”


    周哲看看,笑而不語。


    他想到了曾經在遊戲公司的時候,和一個比較熟的同事開玩笑說的內容,脾氣好的,心態好的,就去客服部後勤部了,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愛較真的,去技術部,越較真,效率越高。有理想做好遊戲的,就來了我們策劃部。


    “那咱們不還是沒把遊戲做好,天天大禮包隻要699。”


    “老弟,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領導新換的豪車哪來的?咱們隻能盡力,盡人事看天命。”


    一麵迴憶,一麵暢想,若這是個遊戲多好。


    次日清晨,河東的官員,負責最後一步的災民工人都齊聚在舊大堤和新大堤之外的平地上。一係列繁瑣的過程之後,還有幾名穿的五顏六色的災民像跳大神一般的祭奠河神。


    本來這一步周哲是想舍去的,可是司勝男卻不讓


    “咱們雖然不信這些,但是百姓們相信。民意不可違,與其和這些舊俗過不去讓老百姓心裏多一道坎,不如順勢而為趟過去。”


    “我一賑災的欽差,這麽做不是搶了皇帝的飯碗麽。國之大事,在戎在祀。”周哲覺得這似乎不太妥貼。


    司勝男搖搖頭:“皇帝老子真的要找你麻煩,你喝水都不合體例。”


    周哲無奈,再看看身邊的王銳,劉茂盛這些家夥好像也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做就做吧!”


    做,確實是做了,可周哲看著覺得這群跳大神的給五塊錢打賞都算多,跳的實在太難看了。紮把這個腿,像個螃蟹橫著來幾次,豎著來幾次,怪叫幾次。沒成想,自己的親衛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道哪裏請的神棍就在簡陋的祭壇上神神鬼鬼


    “我把你萊蒙。”唱的神智無知的讓人頭冒金星。


    就在周哲昏昏沉沉之時,走到新大堤上的朱元成一聲大喊


    “開河!”


    隨著一聲令下,不遠處舊河堤上的民工拉倒了一塊渡河的工事。


    隨即,無根河的水開始從缺口處奔騰而下,更是將周圍如紙薄的工事衝的七零八落,瞬間,河口打開,河水崩騰而下。


    “轟隆隆!”


    猶如悶雷一般,河水奔騰進入了新的河道。


    而朱元成猶如雕像,就站在新河堤的轉彎處,看著濤濤大河奔湧東去。


    這一幕,猶如畫卷。


    周哲扭頭對吳成林說道:“該給他建個雕像。官員有時候,也需要個榜樣。”


    就這樣,河口開了,而吳成林,也順理成章成為了英雄。


    周圍人看向朱元成,若是陛下賞識,未來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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