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尚元吉再訪


    景墨心想和尚們即使刁滑,我們也盡可想些旁敲側擊的方法,決不致束手無策,實在不行抓幾個到鎮撫司衙門裏,叫他們皮肉肢體吃些苦頭罷了,有什麽不能說的,不過小蠻一向性情溫和大抵不會認同這種作法,景墨見聶小蠻低頭苦思的狀態,又不禁自告奮勇。


    “聶小蠻,你難道認為對那些和尚們調查的事不容易辦?我倒很願意代替你......”


    聶小蠻卻搖搖頭,轉而說道:“不,我正在想找一個理由,怎樣去和那賴氏和她的女兒金釧談一談,我覺得這件事很不容易啟口......”


    不過,正在這時卻突然有不速之客來訪,兩人同時聽到前門突然響動,不多一會,尚元吉又直闖進聶小蠻的書房中來。


    這一次他的行動上雖然仍有些鹵莽的意味,但是比起昨天的半瘋模樣似乎已經正常了些,他仍穿著那暗青布的棉袍,一進門便把他的那頂半棕半灰的方巾給除了下來,很恭敬地向小蠻和景墨作了兩個揖。尚元吉的臉上已有些血色,那一雙小眼睛,好像也比昨天活潑得多。


    尚元吉放低了聲音,說道:“兩位大人,我來稟報一個消息。他們的陰謀越發明顯了!”


    他的聲調謹慎中帶著驚慌,仿佛在暗示他的消息的嚴重。


    聶小蠻又撫慰似地伸手拍著那書生的後背,一邊點頭,一邊答話:“唉,有消息?好,好,請坐下來說。


    眾人都坐定之後,尚元吉就開始講述:“聶大人,你昨天可曾調查出什麽事情?我告訴你,你的舉動應特別謹慎才是。”


    聶小蠻的眼睛裏露出一種詫異的表情,他向這來客看了看,似在估計他的說話是否出於健全神經的支配。


    小蠻慢慢地應道:“昨天蘇兄也有一些斬獲,我們約略有些結果,等一會可以告訴你。但你說的特別謹慎有什麽意思?”


    尚元吉把身子躬向前些,依舊露出一種防人家偷聽似的模樣。


    他道:“大人,昨天晚上鎮江方麵來了一封信,那是我姨母的表兄李得閣寄來的迴信,說他決定盡快就趕到這裏來。


    景墨記得尚元吉昨天曾說過,那個和他父親合股經商的歐陽泰鶴,曾提起過這李得閣是在鎮江當刑房師爺的。歐陽泰鶴所以特別提起這人,又表示不願參加這件曖昧的事情,似乎就是顧忌這個人不容易應付,而接下來尚元吉也當真有同樣的表示。


    “大人,我不能不告訴你。這李得閣陰險異常,他借著刑房師爺的招牌,專幹種種恫嚇敲詐的事情。……唉,我說出來也慚愧,我父親在世的時候,也曾吃過他的虧,故而這幾年來彼此已斷絕往來。這一次我讀他的來信的口氣,分明是我姨母專門去請他來的。大人,你想他們為什麽去請他來?“


    景墨幾乎是脫口而出道:“莫不是請他來搶奪家產?”


    尚元吉瞧著景墨答道:“這倒不成問題,當時我哥哥崇明分居的時候,已分家分得清楚,崇明的一份已給他自己花完。現在除了失竊的現銀和首飾不算,還有些股份存款,和邯鄲老家裏的一名屋子五百畝田,應由我和我妹妹平分。這事已立有筆據,不致有什麽爭執。我相信這位表舅舅專門趕來,一定有特別使命。”


    聶小蠻淡淡地說道:“你以為你姨母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自己心虛,故而請他來掩護的嗎?”


    尚元吉張大了他的一雙小眼,拚命點頭道:“不錯,我料想他如此。大人以為怎樣?”


    聶小蠻也點頭道。“這的確是可能的。”


    “那麽,你們兩位先生的行動,不是應加些小心的嗎?不然,他這個人手段卑鄙下作,萬一給他抓住了什麽把柄,不但我母親的冤恨沒法伸張,也許反而連累你們兩位。那我怎麽對得起人?”


    聶小蠻的牙齒似在輕輕咬他的嘴唇,他的眼珠偏在右角,視線集中在福建建窯的燒製的瓶子上,他的手又伸到短褂袋裏去,仿佛在用力把衣服扯緊似的。


    接著小蠻才緩緩說道:“景墨,我們的行動看來不能不審慎些。我們在得到相當的人證或物證以前,還不能冒冒失失實行我剛才所說的計劃。對不住,你給我把我們昨天的經曆向尚元吉尼說一遍吧。”


    聶小蠻從他的圈椅邊上拿起那張景墨所寫的結論紙交還了他,小蠻自己把身子縮迴了圈椅裏邊,像貓一樣躬了躬身子,又把身子仰靠著椅背,又露出那種閉目養神的狀態。景墨心想,這家夥天天和貓住在一起,怎麽連伸個懶腰也變得像貓了。


    景墨就先把聶小蠻昨天在冶山道院方麵,歐陽泰鶴方麵,和衙門方麵所調查的結果告訴了尚元吉;又把自己的經曆約略說了幾句,末後,才將四種結論都拿給他看。尚元吉看了之後沉默了一陣子,突然從他的椅子上跳將起來。


    “唉,我明白了!大人,我告訴你,我母親的被害,我妹妹金釧定是主謀。那動手實行的,大約就是這姓唐的混蛋!唉,大人,蘇大人,我相信一定是這樣!一定不會有錯!”


    景墨覺得尚元吉又顯出了神智失常的狀態,他的小眼珠子仿佛要從眼眶裏蹦出來似的,額頭上的青筋也隱隱地暴露出來。


    聶小蠻忙仰直了身子,好言安撫道:“元吉兄,請坐下來。你剛才既然勸我們舉動上謹慎,那麽,你自己也不應這樣子著急,這件事我們必須用謹慎的思慮來對付。你還是安靜些把你的意見說出來。你有什麽理由相信你妹妹是主謀之人?”


    尚元吉的喘息平穩了些,點頭道:“好,好,我來告訴二位大人。我起先還疑心動手的大概是我哥哥崇明,但我現在迴想起來,他在花完了家產落魄以後,我母親依舊收留他進來。他假如但凡存些人性,總該有些感激的心,猜想不致於這樣狠心。而然那金釧是一個性格陰沉的女子。她平時難得說話,和我的性格恰正相反。這一次她因為我母親反對她的婚姻或戀愛活動,就下這毒手,實在有非常的可能性。況且她前天夜裏曾私下到樓上來窺探我,今天早上她又有那種詭秘舉動,處處都顯得她處於主謀的位置。”


    聶小蠻一直盯著尚元吉的表情,忙問道:“今天早上她又有什麽詭秘舉動?


    尚元吉道:“這個事情我本來也準備來稟告大人您的,我認為這裏麵有重要的關係,也許可以算一條線索。……唉,大人,我覺得我的心跳得厲害。你可能讓我坐一坐,停一停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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