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太祖洪武爺出身貧寒、生活簡樸。


    洪武爺以為前朝點茶法所用茶餅勞民傷財,於是下諭:“罷廢福建建安團茶進貢皇宮,禁止製造團茶,唯采芽茶進貢。”於是廢除福建建安等地的團茶進貢製度,各地禁止製造團茶,隻采用芽茶進貢。所以從洪武以後天下以芽茶衝泡而飲,衝泡方法簡單明了,喝茶便融入到日常生活中。


    聶小蠻也認為,宋代點茶法中把茶烘烤磨末,此法背離了草本最原始的味道,而以沸水衝泡茶葉,更能體現茶之真味,此衝泡法稱為“瀹飲法”。


    其實唐宋民間也有過“瀹飲法”,隻不過此法在當時不入士人之目。有明一代茶人又總結出飲茶用水的標準,即:清、活、甘、洌、輕。清是水質清澈,活是活水,甘是水質甘甜,洌是水有清涼之感,輕是水質輕盈,還為天上的水最輕,如:雨水、雪水、露水、冰雹等,稱為“天水”或“無根水”,天水泡茶備受推崇。


    和天水對應的是地水,即地表水,如:泉水、江水、河水、湖水、井水等。


    金粟房是虎丘山上十八房寺院之一,在竹亭房北,羅漢堂前。這裏除了樹林、竹叢,三分之一不到是茶樹。三三兩兩的茶樹長在如此山林之下,安靜而舒展。


    虎丘茶的確有著與眾不同的奇特品質,其湯色如玉露,韻清氣醇,香若蘭蕙,有的說像“豆花香”,也有人說像即將開放的“橙花”香。


    尚元吉在飲過了一杯虎丘茶,又經過了兩三分鍾的休息,他的過度緊張的神經才平複了一些。於是他就繼續講述他所說的金釧的詭秘行動。


    尚元吉道:“昨天夜裏我睡覺的時候,特別小心地把房門用鐵閂閂上,又搬了兩支方凳堵住在門上,以防萬一有什麽意外。但是夜裏卻並無什麽動靜,我因為一直想著死去的母親,並沒有酣睡,假如有什麽聲響,我一定會被驚醒。可是直到了今天清晨窗戶紙上微微輕輕發白,我才聽得樓下我姨母的房間裏已有響動,可聲音瑣細而輕微,帶著些詭秘意味,像是防人偷聽的樣子。我當然馬上加以注意,從床上輕輕爬起,先把耳朵貼在地板上細聽,起先有一種竊竊私語的聲音,接著又聽得有人在樓下房間裏走動。我於是匆匆穿好了衣服,開了房門,輕輕地走到樓梯頭上,再次留心傾聽。我聽得樓下的房門已悄悄地關了,又過了一迴,卻不聽得其他聲音。我幹脆大著膽子又走下樓梯,到了半梯的轉折處,向樓梯旁的窗中看了看,那時天色還沒有亮足,但那一小方後天井中已可以隱約辨物。我看見金釧正從這小天井中經過,向廚房裏走去。”


    這尚元吉神智果然是恢複了不少,本身又是個讀書人,今天講起話來條理清晰,絲絲入扣,把那房中偷聽、窺測的諸般事宜講得活靈活現,景墨端坐一旁像聽故事一樣,漸漸地入了神。


    尚元吉繼續道:“這時候那新來的江北老媽子還沒有起身,可是金釧為什麽一個人先行起來?看她分是是要從後門裏出去了。假如她要買什麽東西,正常來說會叫上那江北老媽子一起。她這一係列鬼鬼祟祟的模樣,更足以證明她出去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我當時認她必有詭詐,於是便也輕輕下樓,準備尾隨著她出去。而且我走下樓梯時,果然見那江北老媽子還睡在那客堂後麵的小間裏沒有起身。”


    “我又進了廚房,金釧居然不見了!再看後門,果然是虛掩著的。我為小心起見,把後門拉開時特別輕緩,生怕弄出半點響動,可是等到開了後門探頭出去再瞧,金釧早就不見蹤影了!我吃了一驚,連忙追趕出來,走過了那第七號的後門,便向那條南北向的巷子的兩端望望,巷子中萬籟俱靜靜得讓你發慌,可金釵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我思來想去,猜想金釧總是向巷子的南口出去的。我追到那裏看時,向東邊一看,果然見她穿著一件紅圓領衫和白護袖,蓬著頭正急忙前進,不一迴,她走到仙鶴門裏一家賣熱水的老虎灶門前站住。這老虎灶已開了門,有一個塌鼻子的夥計模樣的人正站在門口,那塌鼻子一睹見金釧,便笑嘻嘻地點頭招唿起來。金釧走到他的跟前,便開始和他進行了一通詭異的談話,因為她和塌鼻子的夥計談話之前,曾迴頭向背後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下,幸虧我早有防備,躲在一棵大杉樹的後麵,沒有被她發現。她和那塌鼻子具體談些什麽,我當然沒法知道,但她在這個時候,和這樣一個塌鼻子進行這麽偷偷摸摸的詭秘談話,多少已給我些線索。所以我等不及她的談話結束,便悄悄地迴家。我迴到臥室裏後,又過了不多大一會兒,才聽得樓下的房門響動,是金釧也迴來。”


    聶小蠻全神貫注地傾聽,直到尚元吉的經過全部講完了,他才點頭說道。


    “嗯,元吉兄,你講得很好,看法也不錯,這確實是一種可以跟進的線索。不過你說的那個塌鼻子,是不是真的是老虎灶上的夥計?會不會有什麽人等候在那裏的?這種老虎灶,一邊賣水,一邊不是也同樣賣茶的嗎?”


    尚元吉答道:“是的,但這塌鼻子確是夥計,不是茶客,因為我也認識他的。”


    “你也認識他?


    “我不是和他相識,但熟識他的這副長相。昨夜裏我不敢和他們一塊兒吃晚飯,自己買了些鴨油酥燒餅迴去,又親自拿了一個大茶壺到這老虎灶上買了一大壺水。那時我也見這塌鼻子在裏麵吃夜飯,所以這人是老板或是夥計,我雖不知道,但一定不是沒有關係的茶客。


    “嗯,這個條線索很有價值。我們就可以從這條線路進行。昨天你迴去以後,曾否發現什麽其他的可疑之點?


    “我倒是沒有發現什麽,不過我姨母和金釧的態度變得冷若冰霜,絕口不和我交談,和前天的狀態完全兩樣。


    “那麽,你可曾問過她們什麽事?”


    “我曾問姨母崇明曾否迴來,她迴答沒有。崇明本來是睡在樓上亭子間裏的,我見亭子間的門依舊鎖著。後來我又故意表示我在明後天就要迴學堂裏去,她也隻敷衍了一句,並沒有任何的表示。”


    聶小蠻點點頭,笑著說道:“如此看來,她起先所以趨奉你,好像想騙得你的歡心,把這件事掩飾過去,後來你的聲音狀貌和在外麵奔走的種種情形,都已經明明確確地告訴她,你已經產生了很嚴重的懷疑,而且誓要給母親複仇,這樣一來難免她也就改變態度,事事都提防起來。你昨天告訴她不日要迴學堂去的話,那真是畫蛇添足了。”


    尚元吉看著聶小蠻眨了眨他的一雙小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不錯,不錯。他們的確有那種‘壁壘森嚴,嚴防死守’的表情,可是,大人您想想,金釧去和老虎灶裏的塌鼻子密談,是不是還要謀害我?或是關於......”


    他的說話忽被一陣子敲門聲給打斷了。聶小蠻道了一聲歉,立刻起身去出去看,他迴過來時,臉上忽視著驚異狀態。


    小蠻向景墨說道:“景墨,外麵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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