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不知廟堂覆,


    煙增柳色猶勝初。


    樓台琴臥聞一曲,


    難愁社稷自榮枯。


    汴京這座東宋王朝的政治中心,皇宮禁院和東城的各部衙門一應俱全。而作為文化中心,此地甚至是整個大陸的集散之地。固而汴京之地的繁榮景色,自不必懷疑。


    一條長渠,東西貫穿爭做古都,河名汴河。又因是都城之渠,多稱“上河”。


    汴河兩岸,汴京城千姿百態可謂躍然於上。勿論市井民居,還是亭台樓閣。縱有書院學堂,亦存青樓賭坊。或是高台道場,也存市井戲台。這世間百態,包羅萬象,可謂十之八九延綿於此。


    紛繁至此,雖是與都城莊嚴有些違和,但如此盛世繁華也並無不妥。不過,這般盛世雖並非是粉飾之太平,但卻是連王朝破滅,都未曾讓其有所收斂。也不知是民之福還是國之殤。


    斬月橋,汴河十橋之一。此橋拱圓,橋欄僅2尺高矮,又無橋墩,與河麵成一個半圓之勢。十橋之中算是別具一格,常有畫師將此入畫。


    曾有一名畫師所作美人圖,便是以此為景,娟娟美人獨立橋上。此畫一出,便是追捧無算,數次易手後被一位酷愛書畫的閑散王爺收入藏中。


    題跋,對於字畫之類的收藏很是平常。於名畫上題跋,既是風雅之事又能留一段過往。每每得手之人皆會題注自己的見解或是詩作,再蓋上自己的藏章。


    王爺本人畫功平平,但詩成大家。觀畫有感,便於上留了一句“細柳不及斬月腰”的名句。意思是橋上美人的細柳腰肢,卻不及那半月橋拱與水麵倒影形成攔腰斬月的意境美妙。


    本是風雅無雙的句子,卻不料,因其中透著一縷不愛美人愛江山的君王氣息,王爺最終無奈被貶出京,名畫再次易手。


    其它勿論,有此佳句,又成此典故,此畫風評更勝。而這座小拱橋,不知何時開始,便被稱作“斬月橋”是了。


    然而,如今的斬月橋旁,人影綽綽,皆是四下張望。


    “那每日靜思的公子卻沒有來嗎?”


    “為何不見那位癡情公子了?”


    “難道再不能見那翩翩公子了嗎?”


    不曾想,源生曾每日獨立之處便是這斬月橋旁。


    正值黃昏,斬月景致猶在,而僅僅是翩翩公子未現,此處便幽幽黯然之意延沿。看來於世間女子看來,那王爺的名句意境應該倒過來吧!


    天色漸晚,失望的人群戀戀不舍地散去,將原本的幽靜還了迴來。也是人群散去,終有一位才得以顯現而出。望向源生每日獨立之處,麵露疑惑。明明感應之力強烈如斯,卻空空如也。本是跟隨感應而來,難道已是錯過?


    月皓星爍獨自風,蟬鳴蛙噪萬千蟲。


    已是星夜,除了少數燈紅酒綠之所,汴京城內多半已經安靜下來。就連皇宮,也已將燈火降至稀疏。


    “嗒”


    一道清瘦修長的身影輕輕落下,立在巨城角樓之上。明明一襲白衣,卻不知用了如何手段,光線在其身周扭曲。常人看去,那處仍是漆黑一片。


    閉上雙眼,神識一掃即收。


    “三點聚氣,一處於皇宮之內,一處汴河酒樓,一處在汴河之中!”


    白青輕鬆掌握了汴京城三個可疑之處。而除了汴河之中那處之外,其他兩處皆有些淡淡的源瓶殘息。再就聚氣波動而論,那酒樓之中淡泊如絲,遠不及皇宮中那處磅礴。


    能將源生三人逼入源瓶藏匿,應是皇宮中那處最為可疑。


    心念溝通源瓶,隱隱牽引之力頓時傳來,夾雜著絲絲悅動。


    “咦?!為何源瓶選在那處隱匿?”白青再不遲疑,閃身消失不見。


    下一刻,斬月橋!


    顯出身型的白青,向橋下潺潺水流忘了一眼。收迴目光,再次原地消失。引得那水中之人一陣驚愕疑惑。


    “白青,你終於來了。是我魯莽,害了阿媚!我。。。”


    源生頹然,向剛一出現在廣寒宮中的白青自責,卻被白青一拍肩膀打斷,連忙讓開身型。


    白青上前,見紅狐躺在小萌懷中。雖是昏迷,卻眉目緊皺,額頭汗珠細密。看來是傷勢不輕,趕緊一手按在紅狐丹田,而後白青才心中一鬆。


    “還好,妖丹未損。”


    白青收迴手掌,又輕聲安慰了小萌。才又轉向自責不已的源生,一抓住其手腕,將其帶出了廣寒宮。


    如今的廣寒宮外層已是巨大無比,白青雖疑惑好奇,但知此時需先將此間事了。二人站在巨大銀球某處,白青開口。


    “你無需自責,我方才已探過此城。皇宮之中那位,你們本不可敵。跟我說說,到底是如何這般?”


    “你知他是何人?!”源生有些不可思議。


    “我知那人修為高深你所不及,但並不知道其身份,我應該知道嗎?”


    “若不是自認對付我們十拿九穩,他也不會親口承認。他便是你東宋皇帝,英宗陛下!”


    白青萬般猜測卻沒有與此人有所涉及,頓時驚愕無狀!


    “我們三人初見此人,也是如你一般,不過應是無誤。據他所說。。。”


    源生毫無保留地,將那日遭遇英宗的過程詳細講述一番。其中驚險,白青也是聽得心驚。


    “原來這是涅槃二世之人,而這一世卻機緣巧合生在帝王之家!而至如今這等年紀才得以開蒙,不知是何心境!”


    白青也是涅槃二世,他深知隻有當修煉之人第一世身體容量滿溢,才施法涅槃。可見此人修為已是不低。


    白青這二世十三歲已是開蒙。此人該是不惑之年才開蒙得智,白白浪費了這許多年歲。對於二世修行而言,這算是損失不小。聽源生所述,此人麵露那貪婪之相,應是迫切希望彌補浪費的時間。甚至試圖嚐試汲取妖力、器靈之法,可見已是有些窮兇極惡。


    “所以那皇宮之中一絲龐雜的氣息波動便是那陳王了?”


    “是的,那人體質並不可修煉,隻是被人強行灌輸了一絲法力。而自身不能汲取天地靈氣,隻能用些陰損的手段吸收能量,應是作惡不少了。”


    源生早已探過那人底細,為了不打草驚蛇暫時還沒動他。但心中已是必殺之人了。


    “那此事。。。。。。”


    想到此處,輪到白青撓頭苦惱了。源生不知原由,隻好候在一旁。


    其實,讓白青為難的,並非那英宗陛下的修為高深,而是因英宗此人的身份。不論此人第一世是何人,這一世他的身份,是東宋王朝正統皇帝,太祖十三世孫,英宗趙吉。


    而白家傳檄天下的號令是什麽?“匡社稷,扶宋主!”宋主是何人?正式這位英宗陛下!


    然而此人開蒙之後,已是隨意丟棄東宋帝位,甚至任由那老太監改宋為陳!如此踐踏國祚,白家何以扶他?!


    再加之,此人既是修煉之人,便該為證道而修,走不得那偏門左道。可此人而今縱兇殺戮,甚至妄想煉妖化器。留之長久,必是為害界內。


    然而,英宗無子,若是殺之,東宋國祚何安?


    “哦~”


    廣寒宮內一聲低吟,白青二人趕緊入內探望。紅狐醒了,麵色依舊蒼白,見到白青在此,微微一笑。


    “我在猶豫什麽?!東宋國祚如何安放,也不能留此禍害!”


    白青見紅狐無力之狀,這才心中醒悟。


    “你們在此等候,我去除了那禍害!阿媚,你且好好將養。我就算不為界內蒼生,也要讓你解氣!”


    閃身來到廣寒宮外,本是馬不停蹄就要出得這源瓶之外,卻又生生頓住了!


    那黃藍巨球某地下深處,兩團精元之氣糾纏環繞。奇怪的是這糾纏二氣,一股是人氣,一股是妖氣。


    “這是從何而來?”


    伸手一招,一白一紫來到身前,精純浩瀚!用心感受,白青終是有了明悟。


    原來,那日源生所見,日冕離風滅盡狐嶺老祖的一幕,應是並未詳盡。離風撼妖,的確摧枯拉朽。但卻不知是否有意,將那怪物的精華提煉打入了巨球之中,才有了今日白青所見。


    白青將一雙手掌分別撫於兩球之上,用心感應。片刻,眼中一抹驚喜頓時浮現!


    紫色妖氣中,所盡全是精純狐妖妖力!因離風有意淨化,妖力毫無魂魄殘留。阿媚有救!


    白色人氣之中就有些奇妙了,看似整體光團,其實內裏皆是魂絲縈繞,每一絲人氣皆有魂魄依附。該是之前被害的可憐凡人。白青想到一種可能,待之後再做嚐試。


    既然如此,先救阿媚!


    如此短的時間去而複返,廣寒宮三人皆有些驚訝。不過瞬間被白青帶來的那團妖氣吸引了。三人何等機敏聰慧,哪裏還不知此物何用?


    白青一笑,終於出得了源瓶。方才已有思量,他可不打算在事情解決之前節外生枝。所以借助源瓶之力隱匿了氣息,沒有驚動這守候斬月橋不離之人。


    已過醜時,清明樓這樣的熱鬧去處也早已經是打烊歇業。一層陰麵一處房間裏,那位酒樓東主吃力的挪開屋子正中的雕花木桌。翻開桌下絨毯,地麵上一個圓環終於顯現出來。


    “嘎吱~”


    圓環鏈接的整塊木板被拉開,顯出下麵幽暗通道。那人迴到床榻之側,抗起一具赤條條的身體,一步步走下通道。。。。。。


    “噗”


    第四具早已冰涼的軀體,被那人從肩上扔下,卻沒發出砸碰硬物的聲響!


    “地窖又滿了,該清理了啊~~”陰森冷漠的話語響起,那人轉身向通道上方走去。


    “轟!”


    銀色光華閃亮,刺得那拋屍之人掩麵躲避。自從那位“主上”賜他功法以來,漸漸便對任何光線產生懼怕。此時如此銀炎灼灼,此人慌忙蜷縮,顫抖不已!


    瞬間,銀色光華照亮的陰暗地窖一覽無餘。白青眼見此地景象,不禁一個冷戰,不忍再看。轉向被銀炎驚得瑟瑟發抖之人。


    此人凡俗機緣不弱,‘清明’二字,已是可保一世榮華富貴。卻行如此這等損功喪德之事!


    “你萬死不足惜,不過你的債自己還不了,我會記在你主子身上!”


    下一刻,銀炎充斥,度化冤靈,寂滅違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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