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4月28日,李奇微到歐洲接替德懷特·艾森豪威爾五星上將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軍隊最高司令的職務。艾森豪威爾要競選美國第三十四屆總統,按照美國憲法,他必須退役並辭去現有軍職。李奇微是懷著謝天謝地的心情離開東京的,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名總算沒有又折在朝鮮戰場。


    他非常幸運,一直活到1993年7月28日才在匹茲堡去世,享年九十八歲。


    四天後,他被安葬在華盛頓的阿靈頓國家公墓。


    他的晚年也很淒涼。


    由於在朝鮮戰場的痛苦經曆,李奇微堅決反對美國介入越南戰爭,不願與中國軍隊再度交鋒。因此,他失去了美國鷹派的支持,最終被閑置。


    接替李奇微的是四星上將馬克·克拉克,他是李奇微在西點軍校的同期校友,二戰期間曾是李奇微的上司。克拉克以好戰著稱,1947年他因公開斥責蘇聯人是“騙子”而聲名鵲起。


    他在全國廣播中直言:“蘇聯的行動毫無光明正大的品德可言,他們撒謊成性,把犧牲弱者視作勇敢,是天生的欺詐者。為了實現稱霸世界的目標,他們毫無顧忌地一往無前,公開無視條約,毫無道德和人性可言。”


    一番嚴厲斥責後,他得出了一個引發巨大爭議的結論:“在和騙子玩撲克時,受害的不是騙子,而是與他同桌的對手。”馬克·克拉克將軍懷著必勝的堅定信念來到朝鮮,最終卻因成為美國曆史上第一個在未獲勝的停戰協議上簽字的指揮官而名留史冊。


    1951年,敵我雙方在“三八線”附近陷入對峙局麵,隨後展開了持續兩年零一個月的陣地戰。


    美國遠東空軍司令部一直試圖用空中優勢抵消誌願軍在地麵上的兵力優勢。截至1951年元旦,美國及其仆從國向朝鮮戰場投放的作戰飛機就達1800架,一年後增加到2124架。1950~1952年,美軍對朝鮮的轟炸強度達到頂點,每晝夜1200~1500架次,其中對誌願軍防禦部隊威脅最大的是轟炸機。


    1950年6月25日~1952年1月1日,美軍在朝鮮戰場投下噸炸彈及升凝固汽油。美軍大量用戰術飛機支援戰鬥力不強的南朝鮮軍隊。為支援正麵寬10~15千米的一個南朝鮮步兵師的進攻,飛機出動強度達到每天200架次。


    在楊得誌的19兵團進入防禦戰期間,敵軍向他們投擲的炮彈高達778萬發,這些炮彈的數量要用5.1萬輛汽車或者4400節火車的車皮才裝得下。


    19兵團作戰科長餘震想了解一下戰士們所麵對的炮火強度,在爬上老禿山陣地後,選了一塊一平方尺的地方,竟然從中挖出了大小彈片287塊,由此可見美軍的炮火多麽強烈。


    在這樣兇猛的火力轟炸下,我方陣地上寸草無生,就連堅硬的花崗岩都被炸成了沙粉。戰士們走在陣地上,鬆軟的焦土有時能陷到小腿。


    楊得誌晚年迴憶當時的情況時說道:“我們的陣地最好認,哪座山頭、哪塊高地光禿禿的,哪裏就是我們的陣地。”


    一位來自北京的慰問團成員迴憶說,誌願軍戰士將美國飛行員比作吸鐵石,“因為他們肆無忌憚地將鋼鐵製成的炸彈投到朝鮮的土地上”。


    朝鮮戰爭期間,僅美國空軍就耗資40億美元,占美軍在朝鮮戰爭總開支的20%。


    然而,長期持久作戰比拚的是綜合國力。如何堅守戰線,是所有人,都不得不麵臨的一個難題。


    在敵我雙方進入防禦對峙階段後,美軍在陣地上修建了大量的例如典型的環形防禦工事,但卻很少像對手這樣深入山體岩石內部去挖掘坑道,而是利用現有的地形,修砌相對堅固的野戰防禦工事。


    通常修建掩體、臨時指揮所或暗火力點時,先簡單的根據需要在地麵挖一個深坑,在用圓柱形木頭倚靠在深坑周圍土石方外側並夯實,然後用沙袋和挖出來的土石方迴填四周,最後用更大尺寸的圓木做內部支撐柱和頂蓋,頂蓋做好後,在上麵以石塊—土—石塊的層次反複鋪蓋:


    當厚度1米—2米時,可有效化解擲彈筒、迫擊炮、75mm等小口徑火炮的殺傷力;厚度在3米以上時,可承受122mm口徑炮彈的打擊;若將頂蓋和內部支撐柱的材料由圓柱形木頭換做鋼材的話,其防禦等級可提高至對抗155mm口徑火炮的毀傷效果。


    對於普遍缺乏大口徑重炮的誌願軍來說,這種防禦工事的防護力已足以應對了。相比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的嵌入山體岩石式的防禦工事,這種防禦形式簡單快捷,在很短的時間裏就可以搭建完畢,對機械化程度相對較高的美軍來說,更不算什麽難事。


    朝鮮戰爭中,中美在重火力方麵的差距可謂天壤之別,即便到了戰爭後期,得到大量蘇式裝備補充的誌願軍方麵,在火力密度和強度上,尤其是遠程重火力打擊,就整體而言依舊是處於劣勢的一方。


    客觀上就決定了在由運動戰轉入陣地戰之後,我誌願軍優先考慮的是如何活下去的問題,然後考慮的才是穩固防守線的同時如何去尋機殲敵。


    中共黨史專家邵維正說“美軍有強大的空中和地麵優勢,炮火非常密集。美軍的一個軍有1500多門大炮,我們的一個軍才有36門大炮。能不能堅守陣地,中央是有擔心的。”


    在這種毀滅性的打擊下,誌願軍采取保存有生力量的方針:“既然天空是美國人的,那麽我們就在地下想辦法。”


    這與在運動戰階段經常進行迂迴穿插,力求盡可能多的包圍和殲滅敵人的戰術理念截然不同。因此,建立牢不可破的、可以長期堅守的並與地表防禦工事相結合的坑道工事,就成為了我誌願軍必然要選擇的最佳方案。


    1951年5月30日,朝鮮永柔,誌願軍第47軍指揮部內,軍長曹裏懷手持剛收到的加急電報,快速瀏覽內容:“你軍留一個師繼續完成機場修建任務,待誌司派部隊接替後歸建;軍部率領兩個師於6月10日前,進至南川店、新幕地區,沿禮成江西岸構築縱深防禦工事,堅決阻止敵軍北犯。”


    曹裏懷命令第47軍各師於6月3日出發,並確保在6月9日前抵達指定地區,展開防禦部署。


    6月6日,第140師在行軍途中接到誌司指令,調整前往武陵洞、長洞和寇洞一帶集結。


    6月17日,誌司下令第47軍前往朔寧、安峽、市邊裏和平山一帶,接替兄弟部隊的防務,堅決阻止敵軍向北進犯。


    6月19日,命令第140師及其加強部隊和配屬分隊,接替第65軍的防禦任務,防區範圍從臨津江以東的高作洞起,至鐵源以西的小峙目止,正麵約40公裏,縱深約20公裏。在此基礎上,要求深入分析敵情、地形、作戰原則與方針,並堅定貫徹積極防禦的作戰策略。要依托陣地,強化防禦工事,運用靈活多變的戰術,最大限度地殺傷和消耗敵軍,成功阻止其進攻,堅決守住陣地。


    第140師接防後,必須在兩種不同的作戰方針間做出重要選擇:是像過去幾次戰役,采取運動戰的方針,還是以陣地為依托,采取陣地戰的作戰方針以積極的作戰行動,將敵人消滅在陣地之前還是其他戰法。


    師長黎原、政委趙平組織召開作戰會議,反複研討誌司的命令:“采取積極防禦的作戰方針,達到大量消耗敵人和堅決阻擊敵人繼續向西向北進犯,確保我臨津江以東陣地安全。”


    同時,詳細地分析了戰場形勢,一致認為:


    作戰方式變了,前5次戰役都是大規模進退、大迂迴、大穿插、大包圍的運動戰,而現在正向陣地攻防戰轉變;


    作戰對象也變了,由國內解放戰爭時期的國民黨軍隊變為與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作戰,這就要求在作戰思想、戰術、組織指揮、後勤供應保障上都要改變,隻有改變才能適應新的作戰對象;


    作戰的環境也完全變了,在國內戰爭中,由廣大人民群眾運送糧食、抬擔架運傷員等全力支援,而現在這一切作戰物資供給全靠自身力量,在這種新的形勢下指揮員的作戰觀念必須改變;


    我軍的裝備也有了很大的改善,炮兵比過去多了,加強了坦克,新武器也裝備了部隊,要發揮這些裝備的作用和威力就必須改變單一兵種作戰的組織指揮,不能因循守舊,墨守成規,正像古人所說“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的規律。


    會上大家認為,李奇微這個人比麥克阿瑟聰明,他上任不久便摸清了誌願軍後勤保障困難,所有作戰物資全靠戰鬥員隨身攜帶,最多隻有一個禮拜,進攻一般都選擇在月圓之時,因此他稱為“禮拜攻勢”和“月圓攻勢”。


    當我們進攻穿插到敵人側後時,他就命令部隊預先有準備地退到既設陣地組織防禦,待我攜帶的給養彈藥消耗殆盡,即行反擊。必須敵變我也變,如果再照過去的打法,顯然不能奏效。黎原師長反複強調,在不違背上級命令的前提下,一定要根據當前敵情、地形,敵變我變,而且要變得快,變得好,變得有章法,變被動為主動,總之變得能打勝仗,完成任務。


    第140師第419團進入陣地後,團長胡伯華、政委謝維德在踏勘陣地一圈,決定除利用原先友鄰留下的一部分工事外,其餘全部進行改造。把原先未形成交又火網、不鞏固又暴露的工事,采取先主後次,先前沿後縱深,在山腰部築成寬80米、12米的循環交通溝。


    這主要是考慮美軍倚仗其空中優勢,握著製空權,每戰必派飛機在我軍陣地上空進行轟炸掃射,給我構築工事帶來很大威脅。常常是戰士們辛辛苦苦一晚上挖的塹壕、交通壕,敵人飛機、大炮在白天隻用幾分鍾就給摧毀了,而且對人員造成了傷亡。


    戰士們在戰鬥中不斷動腦筋,琢磨如何有效防禦敵人的炮火。其中一名戰士在交通壕的內壁上挖了一個洞,剛好可以容身,敵人炮擊時他便躲進去,效果十分顯著,連隊迅速推廣這一做法。


    團長胡伯華看到這一創舉後,立即命令全團在敵人進攻方向的背向山坡上挖掘土厚2至3米的j形“謠兒洞”(後來稱為貓耳洞),每人須有兩個“貓耳洞”陣地,機槍以上的火器都要配備2至3個預備陣地。


    隨後,他們將這些洞穴進一步深挖並連通,形成u形小坑道,從而構建出貓耳洞、坑道、交通壕相結合的防禦體係。在敵人炮擊和空襲時,我軍可以迅速隱蔽;而當敵人的支援火力延伸、步兵靠近時,我軍則出擊殲敵。


    這便是誌願軍坑道工事與戰術的雛形。


    如此一來,山地上形成了層層密集的交叉火力網,各點互相支援有力,並有效控製了平原要道,實現了火器分散而火力集中的目標。


    在193高地、301.5高地和266高地上,麵對敵軍1000餘發炮彈和4至9架飛機的猛烈轟炸與掃射,陣地始終堅守,工事未被摧毀。在為期10天的防守戰中,己方傷亡30餘人,殲敵400餘人,取得了以少勝多的輝煌戰績,而“貓耳洞”發揮了關鍵作用。


    但“貓耳洞”也存在不足之處,洞口容易在敵方炮火攻擊後被炸塌,可能導致人員被埋,且空氣不流通,令人感到窒息。因此,戰士們對“貓耳洞”進行了改進,挖成兩個洞口,呈馬蹄形,並在此基礎上向內延伸,最終形成了坑道的雛形。


    在戰鬥中,這些坑道發揮了重要作用,有效保護了我軍的有生力量,降低了炮火帶來的傷亡。隨後,第140師在全線推廣這種戰術,並將第419團陣地構築的檢查情況上報至誌司。7月3日,誌司向全軍發布通報,推廣了419團的做法。


    第140師自6月19日接防至7月10日,在為期21天的戰鬥中,成功擊退了敵軍數十次進攻,令敵人付出慘重代價,毫無寸進。徹底挫敗了敵軍企圖將第140師從臨津江東岸趕到西岸的陰謀,堅守住陣地,並有效消耗了敵軍的實力。


    同時,在戰鬥中初步掌握了敵軍進攻的規律和特點,部隊得到了錘煉,小規模局部戰鬥的寶貴經驗也得到了總結。


    黎原師長在總結前21天的防禦作戰時說道:“這21天雖然沒有經曆大規模的戰鬥,但也進行了十幾次小規模的交鋒。在與美軍主力及其幫兇的對抗中,我們初步了解了敵人的性格,掌握了其進攻的基本規律和特點。這段時間可以說是一次實戰中的練兵,為接下來的作戰行動積累了寶貴的經驗。”


    正是因為我軍創造性地將坑道作業發揮到了極致,逐步抵消了美軍的裝備優勢,使得戰線始終穩定在“三八線”附近的南北地區。對此,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布萊德雷在報告中失望地寫道:“按照我們目前的作戰方式,至少需要20年才能推進到鴨綠江。”


    誌願軍為堅持持久作戰,鞏固已有陣地,創造性地建成了以坑道工事為骨幹、同野戰工事相結合的,支撐點式的堅固防禦體係。從由帶機動性質的積極防禦,轉為帶堅守性質的積極防禦;由主要用於堅守戰線、消耗敵人的陣地防禦,逐漸轉向以殲滅敵人為主的陣地進攻。


    隨著陣地的不斷鞏固,中朝人民軍隊在打小殲滅戰的思想指導下,襲擊和伏擊“聯合國軍”,搶占中間地帶,奪取其突出的前沿陣地和支撐點,並逐漸擴大作戰規模。


    1951年10月,“聯合國軍”發動秋季攻勢,英聯邦師對誌願軍,第64軍第119師堅守的,馬良山陣地和216.8高地發起猛攻。這兩處陣地每天都遭到,一兩萬發炮彈的轟炸。誌願軍堅守216.8高地的一個連,依托馬蹄形坑道工事,在一天內扛住了美軍3萬餘發炮彈的轟擊,擊退美軍步兵21次衝鋒,殲敵700餘人,自身卻隻傷亡了21人。


    交戰過程中,馬良山表麵陣地曾5次丟失,每次丟失後,191師都利用坑道再次奪迴。英軍28旅指揮官對這樣的戰果很不滿,再一次對馬良山誌願軍的坑道工事展開進攻,但在丟下1740具屍體後被迫撤退。


    誌願軍191師在馬良山兩次坑道戰中,共計斃傷俘虜美英軍4340人,擊落飛機14架,擊毀坦克6輛。


    1951年冬天,誌願軍第12軍奉命,接替金城地區的防務,時值嚴冬,天寒地凍,土石堅硬。由於缺乏炸藥,加之敵機不斷轟炸,坑道工事的構築變得異常艱難。內有堅石,外有炮火,起初,隻有丁子鎬和鐵鍬的戰士,每人每天隻能掘進十幾厘米。


    如此速度不要說築城,就連貓耳洞都挖不出來。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第35師一位礦工出身的,副部長王鎖昌,琢磨出來了一個好辦法。時任第12軍第35師,作戰科科長的狄循老人,曾在陣地上見過王鎖昌,率戰士修築坑道。


    王鎖昌根據自己挖礦的經驗,摸索出從石縫中,找突破點的掘進方法。大家分組倒班的施工方式,利用彈藥箱和敵人炮彈皮等材料,製造工事等,這些方法極大地提高了施工進度。僅用40天,就打穿了一條近百米,一人高的坑道。


    王鎖昌指揮他這個班打坑道,用陣地上的彈藥箱,做的小車子,三個人一個小組,幾個小組輪流,人休息,工具不休息。李師長聽了介紹,很受感動。說他的經驗很值得推廣。


    第12軍第35師在前沿陣地召開築城會議,推廣王鎖昌摸索出來的作業經驗。還給王鎖昌班修築的坑道,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紅旗洞。


    一時間,在朝鮮延綿數百公裏的正麵戰線上,一場不分晝夜,熱火朝天的築城競賽展開了。


    在抗美援朝戰爭後期,利用坑道來規避敵軍鋒芒並有效反擊,成為我軍的一項重要戰術。在進攻作戰中,誌願軍可以依托坑道作為進攻的出發陣地,將兵力和武器隱蔽集中於前沿陣地的坑道中,這樣不僅縮短了衝鋒的距離,減少了衝鋒過程中的傷亡,還能保持進攻的突然性和主動性。


    在防禦作戰中,即便敵軍占領了表麵陣地,誌願軍依然可以憑借坑道作為堅固的防禦工事和反擊的出發點,有效躲避敵軍航空、炮兵和裝甲部隊的火力打擊。同時,誌願軍還能通過坑道派出小分隊主動出擊,不斷襲擾地表的敵軍,破壞其工事。


    坑道雖然是固定的,但誌願軍的戰術卻十分靈活。麵對敵人進攻時,誌願軍根據敵軍兵力規模、攻擊強度以及前進方向等因素,靈活應對。結合敵方火力準備、步兵攻擊、陣地占領和突入等多種情況,誌願軍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坑道攻防戰法。


    坑道戰的那段日子裏,美國人在上麵打炮,中國人在地下放炮(打洞)?,整個防禦陣地內,隆隆爆炸聲日夜不停,戰士們一手拿槍,一手舉釺,進行著戰場建設。


    這些地下坑道的95%是由步兵部隊挖掘的,主要工具是十字鎬、錘子、釺子和鍬。由於在岩石上施工困難,誌司(誌願軍司令部)緊急從國內運來專用的風鎬、混凝土攪拌機、氣體壓縮機等機械,加快了挖掘速度。


    戰士們也想盡一切辦法製造挖掘工具。陣地上有許多美軍轟炸後留下的鋼鐵彈片,許多部隊就搭起鐵匠爐,用廢彈片製造挖掘工具。僅誌願軍第12軍就建造了40多座鐵匠爐,打製了1.6萬件新工具,修理工具7.5萬件。由於機械化器材嚴重不足,誌願軍戰士不得不靠抬筐和小翻鬥車從坑道往外運土。


    開始建造地下坑道時,誌願軍還是以班、排為單位修築自用的貓耳洞或山洞掩體部,沒有考慮到攻勢作戰的問題。後來坑道越挖越深,並相互連接起來,逐漸將幾個山崗和高地連成一片。通過這些地下坑道,戰士們可以快速機動到危險的防禦地段,這就構成了地麵和地下相結合的穩固防禦體係。


    世界戰爭史上從未有過如此卓有成效的坑道防禦網。一個以坑道工事為骨幹、支撐點式的防禦體係在北朝鮮逐步形成了。在這些地下坑道中,射擊工事、交通壕、幹道、支道等作戰設施一應俱全,連宿舍、飯廳、廁所,甚至禮堂都被中國軍隊搬入了巨大的山脈中。


    至1952年5月,在橫貫朝鮮半島中部250千米的整個正麵防線上,誌願軍共挖掘坑道7789條、長198.7千米,朝鮮人民軍挖掘坑道1730條、長88.3千米。整個正麵戰線寬約10千米的縱深範圍內,構成了堅固的“地下長城”,基本形成以坑道為骨幹、各種野戰工事相結合的支撐點式防禦體係。


    誌司還下令沿中和、沙裏院、伊川、淮陽一線建立“第二防禦地帶”其核心也是深挖塹壕和坑道,並在該防線部署更多的誌願軍部隊。至當年8月“第二防禦地帶”基本完成。


    此時誌願軍和朝鮮人民軍已在三八線以北挖掘了總長約500千米的坑道以及650千米的塹壕和可通行車輛的交通壕,也就是說在每千米的正麵就有2千米長的坑道工事,僅中、朝軍民從地下挖出的土方就超過200萬立方米。


    此後誌願軍實施防禦作戰,就有了比較堅固的陣地依托。


    這些完善的地下坑道和交通線大都集中在朝鮮中部的山區。美軍裝甲部隊隻能通過幾條有限的走廊向北進攻,而走廊兩側的製高點均在誌願軍坑道工事的控製之下。


    誌願軍在每座山上都建有堡壘,並挖有大量兩層以上的坑道。所有地下坑道都有各自的任務,各條坑道組成了地下網絡的主體。坑道頂部距離地麵約50~70米,可承受航空炸彈和大口徑炮彈的打擊。每條坑道都設有秘密火力點。


    機槍和反坦克武器配置在坑道內或木質、石質和土質火力點內。同時誌願軍還挖掘供擲彈筒手和狙擊手專用的地下掩體,在每個火力點和防禦樞紐之間都建有地下交通壕。


    在某些高地的地下坑道內建有兩個出口,一個通往後方,另一個則通往前線。隨著戰爭日益殘酷,誌願軍提升了坑道的淨空,開鑿了更寬的交通壕,挖掘了更動更加靈活。


    誌願軍在地下坑道內設有專門的火炮陣地。當然從地下開炮是十分困難的,不但射界受到嚴格限製,炮口噴出的火藥氣體存留在工事內也令人窒息。為此誌願軍設計出四通八達的“坑道炮網”,需要打擊敵人時將火炮從遮蔽和機動坑道推到開闊的發射陣地,對敵進行急速射後再迅速拉迴地下坑道,送到另一個坑道口繼續炮擊。


    火炮坑道可承受500~1000千克炸彈的直接攻擊。裏麵還安排有人員住所及食品儲備處、彈藥庫,在山頂還設立了炮兵觀察哨。


    平時誌願軍在坑道外的地麵陣地上隻設幾個觀察哨,放幾個狙擊手。火炮預先算好射擊諸元。美軍陣地上稍有動作,誌願軍就用榴彈炮、迫擊炮隔著山頭猛轟。觀察哨修正彈著點。美軍攻擊前實施炮火覆蓋時,誌願軍便隱藏在坑道內。當敵人的炮火一延伸,誌願軍便迅速經交通壕占領陣位,等待敵人發起集群衝擊。


    1952年6月13日誌願軍第12軍的一個連利用坑道火力點,在幾小時的戰鬥中就消滅了美第7步兵師120多名官兵。戰鬥經驗表明,以營連為單位建立的地麵——地下防禦係統是十分合理的。


    實際上誌願軍前線每個營掌握的坑道長度都在500~600米,而且都有自己的地麵和地下防禦區。每個營、連又建立了10~12個獨立的觀察所以控製各個戰術要點,還為指揮員提供了麵積在100~120平方米的地下空間。


    用作指揮所和觀察所的坑道寬1.2~1.5米,坑道上麵的覆蓋層厚2~2.5米,並嚴格偽裝。1953年後為防美軍細菌武器打擊,誌願軍還建立了密封坑道,指揮員乘坐的嘎斯-69吉普車也能在地下專用坑道裏行駛。


    誌願軍的戰時生存問題得到緩解後,持久作戰的問題又該如何解決呢?


    由於美軍經常用凝固汽油彈和機槍攻擊誌願軍的倉庫,因此到1952年上半年誌願軍幾乎將所有前沿兵站倉庫置於地下坑道內。


    起初儲藏的彈藥食品直接堆放在坑道戰鬥工事內,導致狹窄的坑道出現堵塞,戰時無法進行兵力機動,為此誌願軍又在主坑道旁邊再開挖一些副洞和專門用於存放戰備物資、有生力量的坑道,包括寢室、廚房、食堂、澡堂、彈藥庫、食品庫、水井等。


    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誌願軍發現構建於岩石之下的坑道洞庫最堅固,而在夯實的土層下開挖的土洞庫則抗打擊力不夠。在開城附近的平原地帶,誌願軍的坑道土洞庫雖能抵擋凝固汽油彈的攻擊,但在雨天卻很容易漏水坍塌。技術人員又為這些地下倉庫設計了標準型排水係統。


    在山區地帶,廢棄的礦洞是建造倉庫的理想場所。位於楠亭裏附近的一個礦洞修整後可儲存600車皮彈藥。1951年5月8日該倉庫在一次空襲中遭受美軍飛機368架次的攻擊,未有任何損失。


    在坑道裏長期生活絕不是一件浪漫的事。


    在美軍持續不停的炮擊和空襲下,誌願軍部隊往往要在黑暗的坑道內隱蔽數周時間,在這種情況下,“最大的問題就是很多天無法見到陽光”。因此怎樣對付洞中的黑暗就成為誌願軍的大事。


    戰士們把手邊所能找到的東西都改造為油燈,如在搪瓷碗、茶缸、罐頭盒、炮彈殼等容器內加上一條棉花搓成的燈芯,灌滿豆油,就成了燈。在長60米的坑道內至少需8盞油燈,30盞油燈足可照亮一整條地下通道。


    然而一個營的部隊平均要把守16條塹壕和坑道,每月需200千克食油才能確保油燈持續燃燒,每個軍每月則需要50噸。誌願軍本來就沒有足夠的食油用於部隊夥食,更不用說照明了。


    到了夏季,誌願軍戰士待在悶熱的坑道內飽受缺水的煎熬。三八線一帶的水源地都遠離部隊的坑道,卻距美軍陣地較近,而美軍火力封鎖嚴密。誌願軍後勤部隊竭力為堅守部隊提供飲用水和水果。


    在1953年上甘嶺戰役的坑道戰階段,誌司專門強調:“誰能送進坑道一個蘋果,就給記二等功!”為緩解水源壓力,部隊開始在坑道內修建貯水池和水槽,並趁著冬季封河從江麵上切割大量冰塊,儲存在地下冰庫內。


    誌願軍在坑道作戰中也借鑒了一些運動戰的模式,即“太陽是美國鬼子的,月亮是誌願軍的”。由於誌願軍缺乏空中支援,因此所有作戰行動都在夜間實施,白天則隱蔽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但在缺乏日照的情況下,戰士們大都染上了嚴重的維生素缺乏症。食物幾乎全都是炒麵,而且無法在白天進行戶外活動,由此缺乏維生素h,造成許多戰士患上慢性夜盲症,晚上經常需要幾個人手拉著手,摸索著上崗,作戰大受影響。


    這種情況引起了誌願軍後勤部門的警覺。他們緊急調運了大量花生、黃豆、蛋粉和豬肝,但是“因為數量少,部隊多,一時難以奏效”。後來朝鮮老百姓為誌願軍提供了一種通過複雜蒸餾過程提取的專治夜盲症的草藥,名為“鬆針湯”。


    “鬆針湯”不加糖時極為苦澀,但飲用一周後可恢複夜間視力。我國還運來一大批魚肝油,才使前線戰士治好了夜盲症。


    1952年8月4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常務委員會:“吃的問題,也就是保證給養的問題,很久不能解決。當時不曉得挖洞子,把糧食放在洞子裏。現在曉得了,每個師都有3個月糧食,都有倉庫……”


    從實際效果來看,能攻能守的地下坑道和交通壕體係已具有戰略意義。


    這一切,是中國士兵用雙手幹出來的,一個連隊一個月就常常鑿禿上千把鋼鑿,將幾百把十字鎬磨成錘子一樣的鐵塊。攤開任何一名戰士的手掌,都是一層層極其堅硬的血繭。


    隨著坑道工事的基本完成,中國軍隊的防禦陣地日益堅固。在1951年的夏秋防禦作戰期間,美軍平均每發射40至60發炮彈就能造成一名中國士兵傷亡。而到了1952年1月至8月,美軍必須發射660發炮彈才能擊傷一名中國士兵。


    時任美第5戰史分遣隊的指揮官,貝文.亞曆山大說“唯一能擊倒他們的,是155毫米榴彈炮。那是唯一可以,直接擊倒他們的武器。但你幾乎不可能瞄準,我們幾乎找不到那些坑道,我們都知道這一點。”


    對於誌願軍堅固的坑道工事,陰險狡猾的敵人,用上了“火攻”和“毒攻”。


    僅1952年2月底到4月初,美軍就向中朝兩軍坑道,釋放毒氣30餘次。不僅如此,美軍還用上了二戰中,殺傷力極大的火焰噴射器。


    誌願軍戰士們在坑道口周圍,挖了避彈坑,預防敵人占領山脊後,向下扔炸藥傷害坑道口守衛人員;在距離坑道口4米內修砌左右交錯、有間隔的阻隔牆,防止彈片飛入傷害坑道內人員;從坑道口進入4米之後必須拐彎,以躲避火焰噴射器噴射出的直射火焰;坑道內部還設置防毒門,阻隔敵人釋放的毒氣;預留清理土石方工具,以防坑道口被敵人堵塞。


    範弗裏特憂心忡忡,決定效仿中國軍隊,下達命令設伏並俘虜敵人,既能擺脫無聊狀態,又能振奮士氣。然而,在零下十幾攝氏度的戰場上設伏,對西歐各國的部隊來說,實在是難以承受的任務。


    那是一場徹底的失敗。


    在短短一個月內,第八集團軍共經曆了247次伏擊,卻沒有任何戰果。焦慮不安的範弗裏特決定再嚐試一種新的實驗——摧毀槍眼的行動。由於中朝軍隊陣地堅固,常規子彈難以奏效,他計劃集中使用彈道較為平直的火炮,直接轟擊誌願軍的坑道入口和槍眼,並輔以重磅炸彈,試圖炸塌中國軍隊的坑道係統。


    試驗給中國軍隊造成了輕微的損失。


    一顆重磅炸彈將梨樹洞誌願軍一個師指坑道炸塌,那個在雲山城外阻擊得騎一師寸步難行的團長王扶之被埋在洞裏。此時,他已是代師長了。


    他的政委沈鐵兵掀掉頭上的泥土後,邊指揮搶救邊沉痛地指示:“估計生還的可能性不大了,大概都炸爛了,要給扶之準備口棺材,他是老紅軍,還要通知一下他的愛人。?”


    誌司急電:?“不論死活,一定要挖出來!”


    搶救部隊已感絕望之時,工兵連長忽然發現炸塌的洞體縫隙內飛出兩隻蒼蠅。沈鐵兵大喜:?“蒼蠅能活,人也能活,挖,快挖!”36小時過去了,奇跡出現,王扶之和作戰科副科長王盛軾在不足一點五立方米的狹小空間內被挖出來了。他們還活著,雖然隻剩了一口氣……


    誌司的一封急電,挽救了20世紀60年代中國最年輕將軍的性命。經曆此劫難後的王扶之,後來擔任了中國軍隊總參謀部作戰部長,並出任烏魯木齊軍區副司令員。


    誌願軍迅速對坑道進行了全麵加固,坑道入口的厚度普遍達到了十到十五米,到了後期,有些坑道頂部的厚度從最初的三十米增加到了五十米,連原子彈都無法將其摧毀。此外,坑道至少設有兩個出口,滿足了防空、防化、防彈、防毒等七重防護標準。範弗裏特再次感到無計可施。


    1952年4月7日,誌願軍的全麵工作,由一直享有很高威信,和戰功卓著的陳賡代理主持。這時候,令美國人束手無策的誌願軍前沿坑道防禦工事,也已經接近完工。1952年4月間,聯合國軍對誌願軍陣地發起了60餘次小規模攻擊,並一度占領了不少表麵陣地,但每當夜幕降臨,誌願軍便從坑道中突襲,給美軍以沉重打擊。


    至1952年5月底,誌願軍共修築了貫穿朝鮮半島中部地區的坑道1200餘公裏,交通壕6000餘公裏,在正麵250多公裏,縱深30公裏內,建立起了以坑道工事為主體,以表麵陣地為支撐的野戰防禦體係。在後來誌願軍的陣地防禦戰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在著名中外的上甘嶺戰役中,聯合國軍發瘋般的在不足4平方公裏的兩座小高地上傾斜了大量的彈藥,摧毀了誌願軍所有地表陣地的防禦工事,岩石被炸成了粉末,泥土也被翻了2米多深。


    可即使這樣,躲入坑道內的誌願軍戰士依靠完善的坑道防禦體係,頑強堅守,克服了常人難以忍受的困難,在反攻部隊的支援下,最終打垮了敵人的進攻,守住了至關重要的597.9和537.7兩座戰略高地。


    誌願軍在上甘嶺戰役的勝利,坑道的作用功不可沒。早在戰役爆發的前幾個月,駐守五聖山地區的15軍就已展開了轟轟烈烈聲勢浩大的坑道挖掘工程。


    僅僅是駐紮在五聖山上甘嶺地區的15軍45師就利用收集到的廢鐵製品,造鐵錘1000餘把,鋼釺2200餘個,通過拆除未爆炸的航彈和炮彈,提得炸藥3700餘公斤,靠著這些原始簡陋的材料,挖出合計9000多米長的坑道300餘條,坑道內建立糧庫60多個,彈藥庫60多個,每條坑道都配備了許多暗火力點與觀察哨。


    在坑道外,配置了明火力點、散兵坑、貓耳洞、馬蹄形或弓字型掩體,彼此通過總計5000多米長、160餘條的交通壕相連接,與坑道工事相互掩護配合,形成一套完整的防禦網。


    戰時坑道囤積的戰鬥人員,避開了敵人重炮和空中火力打擊,保存了我方的有生力量,拖住了已占領表麵陣地的敵人繼續向縱深進攻的步伐,為我方後方部隊的反擊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可以說,上甘嶺戰役的勝利,也是誌願軍坑道防禦戰的勝利。


    自1952年秋天開始,誌願軍依托坑道工事,主動對“聯合國軍”展開進攻。9月至10月間,誌願軍對“聯合國軍”的連、排防禦陣地及個別營的防禦目標共60個發起全線戰術反擊,成功占領17處陣地。


    1953年5月至7月,誌願軍發動夏季反擊戰役,攻擊目標擴大至“聯合國軍”的營、團陣地及師防禦地域。在整個陣地戰期間,誌願軍依靠堅固的坑道堡壘,與敵軍在多個點位反複爭奪,成功擊退敵軍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殲滅敵軍數量幾乎是前五次戰役總和的三倍。


    日本研究的結果表明:“中國軍隊的戰術變化非常明顯。在秋季之前,他們一直采用的是高度機動性的防禦戰術,這也是過去常用的常規戰法。然而,一旦邊界問題解決後,戰術似乎立刻轉變為全麵的陣地防禦。


    在縱深二十至三十公裏的範圍內,他們挖掘了塹壕,用圓木和石料修築了掩體,並在反斜麵上開鑿了長長的橫洞。另外,炮兵力量似乎有所增強,許多新的炮位橫洞在這裏那裏的山腰間顯露出令人恐懼的影子……


    從空中俯瞰,西海岸到東海岸仿佛出現了一個長達二百二十公裏、寬二十至三十公裏的巨大蜂巢。他們充分發揮了天然的土木作業能力。”


    在後來不斷的鬥爭中,直至朝鮮戰爭結束,誌願軍一線部隊積極總結坑道在使用所發現的缺點,改進不足,逐漸增強了坑道的實用性和適應性,形成了可以“防重炮、防空襲、防毒氣(防疫)、防雨防潮、防火攻,防寒冷”等具有多種功能的坑道。


    它的特點及作用有以下幾種:


    第一,異常堅固、安全。打坑道是個費時費力的苦差事,尤其是當時誌願軍極度缺乏大型掘進機械,完全依賴人工和少量爆破進行艱苦的坑道挖掘作業,難度可想而知。


    在這麽差的條件下還能在短短幾個月內保質保量的按時完成坑道建設,不得不說是個奇跡。坑道的存在,不僅極大提高了誌願軍的戰場生存幾率,還保護了大量囤放的生活補給品和武器彈藥免遭敵人炸彈的毀壞,戰鬥人員的前出與傷病員的後撤也變得非常的安全和及時。


    第二,與地表陣地防禦工事及己方火炮配合,阻擊敵進攻。當敵人對前沿陣地進行火力覆蓋時,大部分兵力躲藏於坑道內,隻留少量觀察員監視敵人;當敵炮火落點從我前沿陣地向後方延伸時,趁此時間間隙,坑道內戰鬥人員迅速前出至地表防禦陣地,對已發起衝鋒的敵步兵予以還擊。


    另外,通過射擊孔或觀察口可以及時了解戰場形勢,唿叫己方火炮火力支援,並按事先標記好的區域實施精確打擊,是對付敵方裝甲目標和敵步兵以密集隊列進攻陣型最有效的手段。到戰爭後期,隨著我誌願軍重火力武器的增加,歩炮協同、步坦協同作戰已運用的非常嫻熟,殺傷進攻之敵的效果也越來越明顯。


    第三,同早期冀中平原抗日軍民的地道戰一樣,誌願軍的坑道除了防守和日常生活外,也便於向敵前沿陣地滲透和突襲。


    誌願軍在發動攻占敵人盤踞的山頭前,往往在敵前沿陣地幾百米內的兩翼或中央相對隱蔽的地方,秘密的修築屯兵洞和小型坑道掩體,有的還與後麵己方前沿陣地的交通壕相通,這樣在夜間輸送兵力接近敵方陣地更加的方便,既縮短了攻擊距離,減少了戰鬥時間,也做到了進攻突然性,令敵人防不勝防。


    1953年3月26日夜,我誌願軍旨在攻占梅峴裏東山和馬踏裏西山的戰役打響。


    與以往陣地防禦戰所不同的是,除了在前沿陣地修建了大量的野戰防守工事外,美軍陸戰一師也學習誌願軍在兩座高地均挖掘了坑道。其中梅峴裏東山後側挖掘了10米和45米長的坑道各一條,馬踏裏西山東南方向也修建了10米和25米長的坑道各一條。


    由於戰前的細致偵查,掌握了美軍所有前沿陣地的火力點及兵力部署,又根據兩山相似的地形反複演習,因此,我誌願軍的炮擊非常精準,兩座高地外圍火力支撐點和防守兵力開戰後不久即被清除。


    負責主攻的誌願軍40軍358團8連和1連,僅僅用了10多分鍾就占領敵地表防禦陣地,而後轉入坑道繼續圍殲殘敵,經過幾十分鍾的激烈戰鬥,躲藏在坑道內的美軍或投降,或被消滅,最終被全部肅清,無一漏網。


    經過後續戰鬥的反複爭奪,雖然誌願軍僅奪取了梅峴裏東山,未能占領馬塔裏西山,但戰役最終的結果是我誌願軍40軍120師358團以傷亡200餘人的微小代價,重創敵王牌部隊美軍陸戰一師1000餘人的傷亡。值得一提的是,美軍修建的坑道工事不僅沒有起到應有的積極作用,反而加大了美軍的傷亡。


    據參加此戰的誌願軍老兵迴憶,美軍的坑道以誌願軍坑道的建造標準來衡量,就是個殘次品。無論是坑道頂部厚度,還是坑道口厚度都不達標,坑道內部也無任何防禦設施。最離譜的是,其中有一條坑道隻有一個出入口,在坑道頂部被誌願軍戰士爆破炸塌方後,裏麵的40餘名美軍竟然被活活悶死。


    在爭奪美軍坑道的戰鬥過程中,後方美軍一度也派出過幾批小規模排級單位的增援,但因我攻擊部隊事先準備充分,早已為炮兵標定好了兩山高地後方美軍可能增援的線路,因此美軍增援部隊都被我軍炮火阻隔,無法及時到達。即使勉強突破炮火封鎖,能趕到陣地上的兵力也所剩無幾,對協防坑道內美軍反擊誌願軍的作用微乎其微。


    後方美軍與坑道內美軍的聯係在我軍火力打擊下完全中斷,美炮兵喪失了前方美軍的觀察和指引,隻能瞎放炮,對準備進入坑道內誌願軍炮擊命中率很低;又因為是發生在夜間的戰鬥,美空軍飛機也無法提供有力的支援,隻能等待天亮後再行動。所以,美軍在地表防禦陣地失守的情況下,很難像誌願軍那樣固守待援,隻會被逐個擊破,全部失守。


    美國人開始帶著恐懼稱誌願軍為“洞中蟄伏的龍”,認為誌願軍的防線是“一條無法跨越的死亡鴻溝”。


    日本人表示:“中朝軍的陣地已經堅固到連勇猛的將領也不敢輕舉妄動的地步。”


    美軍參謀經過研究後,評估進攻可能導致的後果,並向李奇微匯報:“我們是在意識到可能需要付出近二十萬人犧牲的前提下得出的結論。”


    連美國空軍也不敢再向北推進。新任遠東空軍司令溫萊特將軍表示反對將戰線北移,認為“越是接近東北基地,維持製空權並支援地麵作戰的難度就會越大”。


    即便是最為囂張的美國海軍,如今也想退縮了,\"海軍也因中朝空軍力量的增強,開始擔心艦艇遭受損失。\" 在漫長而乏味的陣地對峙中,\"聯合國軍\"的士氣已降至岌岌可危的地步,甚至有人擔憂,如果停戰不能盡快實現,\"聯合國軍\"可能會麵臨從內部瓦解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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