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2月16日,砥平裏攻堅受阻,誌司和鄧指決定退出戰鬥,並停止在中線和東線的進攻行動。


    2月17日24時,誌司致電各軍並報告中央軍委,對第四次戰役第一階段的作戰情況進行了總結,並提出了第二階段以運動防禦為核心的作戰構想。他決定全線暫時轉為防守態勢,不再固守某個據點,而是采取機動作戰部署,以保存實力,避免過度消耗,伺機再發起反攻。


    為了更有效地組織防禦,誌司將參與防禦作戰的所有兵力劃分為一線和二線兩個梯隊,構建了梯次配置的防禦體係。還規定了“撤退指標數”,要求各軍每日的撤退距離必須控製在規定範圍內,大致為每天一至兩公裏。


    誌願軍的將領們計劃通過這一防禦策略爭取兩個月時間,集結兵力,改善運輸條件,囤積作戰物資,以此引誘敵軍深入。當增援部隊到達後,再將敵軍殲滅在漢江以北。這一決策符合當時戰場的實際情況。


    誌願軍和人民軍全線轉入運動防禦,這是在橫城反擊未能取得全勝、砥平裏攻堅遭遇挫折後的無奈選擇。總體而言,誌願軍總部關於在準備條件下轉入決戰性進攻的戰略意圖並未改變,暫時采取防守姿態隻是由於當前兵力不足、形勢不利所采取的權宜之策,屬於臨時性和過渡性的安排。


    誌司要求運動防禦持續兩個月,這個時間期限是根據第二批入朝參戰部隊的進駐、集結及作戰準備所需時間來確定的。在第一批部隊入朝之前,中央軍委就已經開始規劃第二批和第三批部隊的編組工作。


    由於誌願軍在入朝初期的作戰相對順利,除了原計劃第二批參戰的第9兵團所屬3個軍在11月上旬緊急入朝承擔東線作戰任務外,中央軍委暫時並未對其他擬參戰部隊的調動作出緊急安排。


    1951年1月下旬的時候,聯合國軍在美軍的指揮下全麵發動反攻,第四次戰役提前打響,朝鮮戰事逐漸顯現出長期化的趨勢。中央軍委認為,美軍的目標有兩個:一是擴大其占領區域;二是阻止誌願軍在前線進行必要的休整和補給,從而增加誌願軍的力量消耗,使戰局朝著對美軍有利的方向發展。


    在這種形勢下,如何挫敗美軍的企圖,確保誌願軍獲得休整和補充,從而有利於長期作戰的堅持,成為戰爭指導中急需解決的關鍵問題。


    2月7日,中央軍委對朝鮮戰場的輪番作戰兵力編成,提出了具體指示。信中詳細安排了誌願軍三番作戰的兵力配置,特別是第二番兵團各軍的出動時間、順序以及作戰準備事宜,同時也對第一番各軍撤退至後方進行補充休整的時間和地點,作了明確規定。


    在中央軍委調動國內部隊準備輪番進駐朝鮮之際,朝鮮戰場的局勢逐漸嚴峻。第二批部隊的迅速到達對正在進行的第四次戰役運動防禦作戰顯得尤為緊迫。


    在提前發起第四次戰役後,前線兵力不足的問題愈發凸顯。若不及時解決這一問題,誌願軍地麵部隊的數量優勢將不複存在,整個戰局必然陷入被動局麵。


    因此,誌司在向中央軍委匯報第四次戰役部署時,特別強調了兵力不足對戰局的影響,並建議第19兵團迅速前往安東進行補充和整訓,以便隨時準備投入前線作戰。在確定橫城反擊計劃時,他又提議軍委調整第19兵團的進軍計劃,立即命令其分三路入朝,以應對戰場形勢的變化。


    誌司強調,在部署第四次戰役時,比第三次戰役時更加勉為其難,其原因正是兵力不足所致。眼看著前線戰況日益緊張,而後續部隊遲遲未能到達,這讓人十分焦慮。在這段時間裏,誌司一方麵指揮前線的戰鬥,另一方麵密切關注後方部隊的推進進度,日子簡直是在掰著指頭數著過的。


    在誌願軍砥平裏戰役失利並全線轉入運動防禦後,前線對後援的期待愈加迫切。為了爭取時間,確保第二批部隊能夠順利開進、展開並完成作戰準備,誌願軍司令部(中朝聯合司令部)在2月17日下達運動防禦部署命令當天,誌願軍黨委發出指示,要求前線各軍黨委采取有效措施,確保司令部的作戰部署得到全麵落實。


    戰場上主動與被動的變化,緊密關聯著雙方力量的此消彼長。確保第二批部隊的順利推進、集結和參戰,成為這一時期扭轉戰局的關鍵前提。實施為期兩個月的機動作戰防禦,實際上是通過犧牲空間來爭取時間。從表麵上看,這似乎是被動的,但作為兩次戰役間從防禦轉向進攻的過渡,這一策略卻蘊含著積極的意圖和主動的內涵。


    此時,美軍發起“霹靂行動”全麵反攻已超過20天。盡管前線部隊在此過程中遭遇了一些損失,各師仍然保持著完整的戰鬥力,具備繼續推進攻勢的能力。


    在後方完成整頓補充的兩個美軍師——第1陸戰師和第7師再次投入前線。同時,從本土調來的野戰炮兵部隊以及1.13萬名作戰人員也陸續進入朝鮮戰場。美軍還對朝鮮和日本境內的9.2萬名後勤支援部隊進行了精簡,精簡下來的大批人員被編入在朝鮮的作戰部隊,從而進一步增強了美軍的整體戰鬥力。


    迴顧誌願軍的表現,這段時間的戰鬥異常艱難,尤其是負責阻擊和攻堅的部隊,在美軍強大火力的打擊下,傷亡人數大幅上升。


    2月18日,鄧華致電誌司:


    一線6個軍經過20多天的激戰,第50軍和第38軍的許多部隊已經喪失了戰鬥力;第66軍的實際戰鬥力也隻能相當於一個師;第42軍和第40軍的一些單位同樣受到了重創,例如第42軍有5個團、第40軍有3個團,每團隻能縮編為3到5個步兵連。第120師第359團的一營僅剩50餘人,二營隻剩80多人,三營也隻剩下200餘人。軍、師各級直屬部隊多次抽調補充,已經無人可用,隻能縮編各建製單位。


    此外,根據誌司軍務處對第38軍、第39軍、第40軍、第42軍在本次戰役第一階段中的戰鬥減員統計,這四個軍參戰總人數為人,戰鬥減員達人,超過了第一次和第二次戰役的戰鬥減員總和,且是第三次戰役戰鬥減員的四倍多。


    人民軍方麵的損失同樣十分慘重。隸屬於金雄集團的兩大主力軍團——第2軍團和第5軍團,由於傷亡過重,不得不進行縮編調整。其中,第2軍團撤銷了第31師,而第5軍團則裁撤了第38師和第43師。


    除了上述兵力對比的變化之外,雙方在精神和心理層麵上的變化對作戰進程的影響更加深遠。在砥平裏戰鬥發生之前,美軍對中國軍隊懷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感,尤其對中國軍隊在夜間攻擊能力和包圍迂迴戰術方麵,感到深深的畏懼。


    通過砥平裏戰鬥,美軍更加深入地了解了中國軍隊在攻堅能力和後勤保障上的不足,逐漸變得敢於與中國軍隊進行正麵交鋒。有時美軍甚至主動靠近中國軍隊,頻繁保持近距離接觸,緊緊纏住對方,運用所謂的“磁性戰術”進行有計劃、有針對性的持續打擊,逐步消耗中國軍隊的有生力量,削弱其銳氣和戰鬥意誌。


    這一戰場上的變化被美國人稱為“朝鮮戰爭中的葛底斯堡”。這表明,在美軍看來,砥平裏之戰確實具有“拐點”意義。砥平裏之戰前後,朝鮮戰場的局勢開始發生顯著變化。


    美軍並非一開始就完全察覺到這個轉折點。


    截至2月18日,第8集團軍參謀機構向李奇微提交的報告中,依然建議美軍在原地堅守防禦,待春季結束後,按計劃逐步收縮兵力,最終撤退至釜山防禦圈內。


    這使得李奇微再次大發雷霆,因為他已經從戰場形勢的變化中看到了新的契機,堅信美軍當前“應當主要考慮如何展開進攻”,而非停滯不前,更不該後撤。他將報告丟在一旁,另行製定了一個全新的進攻方案。


    1951年2月19日,李奇微在驪州召開作戰會議,與會者有第9、第10軍軍長和第1陸戰師師長,圍繞他的意圖研究確定具體的行動方案。


    李奇微將此次攻勢稱為“屠夫行動”,以突出其目的是大量削弱並消耗中朝雙方的有生力量。“屠夫行動”的主要目標是:在西線,控製漢江南岸一帶;在中線,推進至砥平裏、橫城、芳林裏一線以北地區;在東線,前進到江陵以北,拉直由堤川向原州東南延伸的戰線凹部。具體的作戰部署是從兩個方向發起攻擊。


    一個方向是從原州出發,沿著29號公路向橫城以北推進;另一個方向則是從寧越出發,沿60號公路朝平昌以北前進。這一部署形如一把張開的鐵鉗,直逼中朝軍隊北撤的主要通道,目標是在“堤川突出部”北上的誌願軍和人民軍。


    李奇微為“屠夫行動”設定的目標線被稱為“亞利桑那線”。根據任務分工,美軍第9軍負責沿29號公路向北推進,而美軍第10軍則沿60號公路向北發起進攻。


    基於此,“聯合國軍”進行了如下部署調整:


    西線的防務由美軍第1軍負責,麾下包括兩個美軍師、一個韓國師以及一個土耳其旅。美軍第2師和第25師擔任主力進攻,分別在漢城以南和京安裏以北並肩展開,向漢江南岸推進;韓軍第1師則負責確保金浦和永登浦地區的安全。


    “屠夫行動”的主要戰場在中線,由美軍第9軍負責,指揮4個美軍師、1個韓軍師和1個英軍旅,展開北進攻勢。進攻路線自南漢江以西的砥平裏向北延伸至原州以東。第1騎兵師和第1陸戰師承擔主攻任務,分別沿砥平裏至洪川和原州經橫城至洪川兩條軸線發起攻擊。


    東線的進攻任務由美軍第10軍和韓軍第3、第1軍團共同負責。美軍第10軍下轄1個美軍師和2個韓軍師,韓軍第3軍團下轄3個韓軍師,第1軍團則擁有1個韓軍師。進攻路線從平昌、旌善沿至東海岸的江陵一線向北展開。


    韓軍偽2師、偽3師以及英軍第29旅作為此次戰役的預備部隊。


    美軍第187空降團先在堤川東北地區集結,隨後轉移至大邱機場,計劃在敵後方展開空降作戰。


    在製定“屠夫行動”計劃的過程中,李奇微始終未能完全掌握中朝軍隊的實力及其部署。當誌願軍主動從砥平裏撤離,並全線向北轉移時,李奇微依然懷疑這可能是一個旨在誘使美軍上當的圈套。


    根據美國官方戰史的記載,李奇微在對潛在對手尚未完全了解、且明知敵方後備力量一旦參戰可能迫使他取消進攻計劃的情況下,仍然著手推動並發起了“屠夫行動”。


    因此,他在部署行動時依然保持謹慎態度,將“敵方後備力量的能力預估為能在24小時內抵達前線”,並特別下達指示,強調“不可毫無節製地向北推進”;各部隊在行動時必須協調一致,“避免一切不顧後果的無序推進”。


    李奇微強調:要在最大程度上削弱敵人,同時盡可能降低己方傷亡;保持各主要部隊編製的完整性;謹慎行事,避免因敵方的詭計或我方的冒失行動而被敵人包圍並各個擊破。我們的追擊必須有一定的限度,隻能在確保強有力的支援下進行追擊,或者至少在部隊能夠及時脫離敵人、進行局部撤退的情況下才進行追擊。


    在“屠夫行動”發起的前一天,發生了一件令李奇微極為不滿的插曲。


    那天清晨,麥克阿瑟從東京飛往原州。


    李奇微清楚,這位剛剛丟盡顏麵的“聯合國軍”司令正是來摘桃子的。此刻,麥克阿瑟正處於極度的尷尬之中。當誌願軍打到三八線時,為了推卸責任,他大聲宣稱,全世界都知道朝鮮戰局必敗是因為杜魯門束縛了他的手腳。可誰能想到,現在居然是李奇微打退了中國人,世人會如何看待他呢?難道他那一世的英名竟然要淪為全世界俗人的笑柄嗎?


    為了挽迴麵子,麥克阿瑟在東京對媒體大肆吹噓,聲稱美軍之前的撤退是“精妙的戰略行動”,意在“拉長中國人的後勤線”。仿佛不是誌願軍將他擊退,而是他為贏得新的戰略勝利而故意設下的迷陣。並聲稱:“現在的局勢證明了我的戰略是有效的!”


    為了向世人展示他所謂的巧妙戰略行動的成果,麥克阿瑟再次提出了一係列針對中國的報複措施。他計劃轟炸中國本土,支持蔣介石對中國東南沿海的進攻,並封鎖中國的所有海上交通。最引人注目的是,麥克阿瑟向全世界宣稱,他打算在中朝邊境設立一道放射性廢料區,以核廢料將朝鮮與滿洲隔離,他甚至已經決定使用哪種核廢料,鈷。


    李奇微滿懷憤怒卻又無可奈何地目睹了麥克阿瑟當麵將他的功勞一舉奪走!更讓人惱火的是,李奇微曾向麥克阿瑟展示過一份注明“僅供參閱,不許抄錄”的“屠夫行動”內部文件,結果,轉眼之間,麥克阿瑟就向隨行記者公開宣稱,美軍將根據他的命令展開新的進攻。


    李奇微對此感到極度憤怒,因為這不僅泄露了美軍即將發起進攻的機密,還把他精心策劃的行動歸功於麥克阿瑟。李奇微痛心地說:“這一突然的聲明,嚴重傷害了我的自尊心”,事實上,“無論是麥克阿瑟本人,還是他的參謀人員,都在‘屠夫行動’的構想和製定中毫無貢獻”。


    2月21日上午10點,“屠夫行動”按計劃正式展開。


    此時,誌願軍西線各部隊已於18日撤迴漢江北岸。


    韓指確定的防禦布局如下:


    “充分借助漢江這一天然屏障,將敵軍阻擋在漢江南岸,牢牢守住北岸及漢城的有利陣地;同時,在縱深地帶部署第二、第三道防線。”


    韓先楚推測,敵軍在遭受打擊後,需要幾天時間進行調整才能重新發起進攻;與此同時,幾天後漢江江麵將解凍,冰塊堆積,水位上漲,持續大約10天左右。各部隊依托江防頑強抵抗,亦可堅持約10天左右。這樣一來,漢江北岸的防禦總共可以爭取到大約一個月的時間。


    韓先楚指示:各部隊必須全力堅守第一線陣地,務必阻止敵軍迅速突破江防、進占漢城。除了用於守衛江防的兵力和火力外,各師還要專門組建突擊團或突擊營,製定反擊預案,以便在敵軍突破江防時,能立即發起反攻,將其消滅。在江防布置完備之後,再組織團級以上的指揮官、參謀人員和工兵前往第二線查看地形,修築工事和指揮觀察所,劃分防區陣地,架設電話線路,製定詳細的防禦計劃,以確保一旦第一線陣地失守,部隊能夠迅速轉入第二線防禦作戰。


    鑒於運動防禦行動的實施過程相當複雜,且對整體性和計劃性要求較高,而下級指揮員普遍缺乏相應的經驗,韓先楚要求高中級幹部“親自深入基層,協助設防和布置,堅決反對隻在上層發號施令、打電話,卻缺乏具體指導的嚴重問題”。


    由於西線各部隊在漢江以南連續進行了二十多天的阻擊戰,傷亡慘重,減員嚴重,部隊已極度疲憊。退守江北岸後,許多官兵情緒波動,普遍表示寧願進攻而不願防守,尤其是第38軍部隊的反應最為強烈。


    針對這一情況,韓先楚特別致電第38軍強調:


    \"必須徹底糾正部隊隻願進攻、不願防守的思想,反複強調此次防禦對於爭取時間的重要性。你們在江南的防禦作戰表現出色,接下來的防禦戰中,更要發揚主力部隊攻守兼備的優良作風,務必打好第一場防禦戰,才能贏得兩個月的寶貴時間。\"


    根據第38軍軍史的記載,該軍當時的兵力已降至入朝以來的最低水平。每個步兵連的戰鬥人員中,人數在5至40人的約占一半,41至60人的約占四分之一,而超過60人的不足四分之一。槍支和彈藥更為匱乏。在防守漢江南岸時,有些班級僅配備三四支槍,其他人隻能依靠手榴彈作戰。


    盡管如此,部隊在經過短暫的動員後,立即投入到沿江一線的防禦作戰中。


    第50軍與人民軍第1軍團在第38軍撤退至江北重整防禦之際,也隨即向江北收縮,整頓散亂的隊伍,並負責漢城正麵及其西北地區的防禦工作。


    據相關史料披露,當人民軍第1軍團遵照韓指命令撤往江北時,遭到了朝方高層的批評。人民軍總部來電質問該軍團領導人:為何放棄仁川?電報中寫道:“仁川不守,漢城將被孤立,勢必失守。”


    該軍團參謀長將此情況報告韓指,韓先楚隨即致電誌司,請他向人民軍總部解釋:“放棄仁川,並非我們主觀上隨意決定不守,而是根據敵我實際情況判斷,如果不撤退,我仁川部隊將麵臨被分割殲滅的危險,因此命令第1軍團撤往江北,以防守漢城。”


    此前,為配合橫城的反擊,韓指曾命令第1軍團派出一個營的兵力,沿公路向水原、烏山裏方向前進。該軍團共派出一個團參戰,但在戰鬥中遭敵軍衝散,隻有約400人得以返迴。


    為了避免此次失利使該軍團領導層再次受到朝方高層的指責,韓先楚電請誌司轉告金日成:“一軍團雖在執行任務時存在問題,但派兵行動乃是我的決定,若非我的決策,此次事故本不會發生,因此不應責備他們,我承擔全部責任。”


    這一情況表明,兩軍在聯合作戰時,對於某些問題的理解和處理方式仍存在一定差異。


    “屠夫行動”在中線發起了最為激烈的攻勢。


    在炮兵、坦克和航空兵的支援下,美軍主力以團或營為單位,分多路向砥平裏以北及橫城地區展開攻勢。進攻中,尤為強調坦克與摩托化部隊的衝擊力。每次進攻目標時,甚至會動用數百輛坦克、裝甲車和汽車,這在此前的幾次戰役中相對罕見。


    然而,事與願違,天氣並不如人意。


    “屠夫行動”發起的第一天,恰逢一場罕見的春季大雨突襲。這場大雨自2月21日開始,持續不停地下了超過40小時,直到23日才停歇。


    美軍的車輛和人員剛剛離開進攻出發位置,就陷入了雨水的泥濘之中,飛機也無法起飛。更為致命的是,設在冬季幹涸河床上的指揮所和補給倉庫在一夜之間被暴漲的河水衝得支離破碎,有線通信網絡和補給線路全麵中斷。


    雨停之後,積雪逐漸融化,雪水與雨水匯聚在一起,江河中迅速形成了洪峰,衝毀了從驪州到砥平裏之間的所有橋梁,原本可以徒步涉過的河流也變得無法通行。


    各種道路都化作泥濘不堪的沼地,行人和車輛紛紛陷入其中,無法脫身。


    在這種天氣條件下發動攻擊,其困難程度可想而知。


    就在此時,又一場悲劇發生了:2月24日,中線美軍指揮官、第9軍軍長穆爾少將乘坐直升機前往戰場視察,途中直升機墜入渾濁的漢江,當場去世。這是繼第8集團軍前任司令沃克因車禍喪生後,另一位美軍高級將領在朝鮮戰場上意外遇難。


    李奇微迅速提名陸軍戰爭學院院長斯威因接任第9軍軍長,並在提名審核期間,指定第1陸戰師師長史密斯暫時接管該軍的指揮。在美國陸軍曆史上,從未有過讓一位海軍陸戰隊軍官擔任陸軍軍一級作戰部隊指揮官的先例。


    盡管李奇微已提前向第9軍的參謀部門和各師師長打招唿,要求全力配合,但陸軍內部的抱怨聲依然不斷。第1騎兵師指責史密斯“過於注重合理性”,認為這“抑製了騎兵師的大膽進攻”。然而,實際情況是補給出了問題,“各部隊忙於修複責任區域的道路”,因此不得不暫緩進攻。


    隨後,南朝鮮一軍軍長、備受美國人青睞的名將金白一少將,在視察前線時從三千米的高空墜落,最終粉身碎骨。事後,南朝鮮軍方試圖收集一些遺骸為其處理後事,然而,無論如何搜尋,都無法找到任何曾證明金白一存在的痕跡。


    在中線戰場負責前線防禦任務的是誌願軍的第42軍和第66軍。


    根據鄧的部署安排,這兩個軍在橫城、中元山以北、洪川以南的區域構建了三道防禦陣地,計劃在第一道防線堅守至少十天甚至更久。


    鄧集團的第39軍和第40軍則集結在洪川東西地區,作為對前線防禦部隊的機動支援力量。同時,他們還準備在敵軍發起進攻時,伺機殲滅其部分兵力,從而挫敗敵軍的冒進企圖。


    第42軍和第66軍在連續作戰中極度疲憊、部隊傷亡慘重且未能得到補充、糧食和彈藥供應極其困難的情況下,再次被迫轉入防禦狀態。


    在前段作戰中,第42軍又減少了2427人,子彈剩餘僅為平均基數的一半,炮彈更是嚴重不足,糧食供應也遠遠不夠,補給的被服極為稀少,每人隻發了一雙棉膠鞋,而用於構築工事的工具更是匱乏。


    第66軍的減員情況更加嚴重,按照鄧指的說法,該軍實際上僅能相當於一個師的使用規模。


    為了完成任務,第42軍迅速展開動員,從軍師兩級機關的直屬隊中抽調了780名勤雜和警衛人員,增強了前線步兵連隊的力量,並為班排配置了關鍵骨幹,以提高其獨立作戰能力。從2月19日起,該軍在指定陣地上堅守了整整12天。


    第66軍各師在橫城反擊戰後,曾一度逼近原州,推進至平莊裏、德高山、講林裏、九萬裏、紅桃山一線。與此同時,部隊還安排幹部向南進行地形和道路的勘察,為下一步向原州、神林裏發起進攻做準備。17日接到轉入防禦的命令後,第196師和第197師分別移防至橫城以南和以東地區,負責正麵抵抗,並將一線陣地設於陽德院裏、上茶峰裏、釜剛裏、大官岱裏一線以南。


    然而,當部隊按照計劃向指定區域推進時,敵軍已經搶先一步占領了陣地。第66軍隻得在遭遇戰的情況下進入戰場,邊作戰邊就地修築工事,最終在第一道防線上堅守了19天,圓滿完成了防禦任務。此次戰鬥,第66軍再次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第196師全師的戰鬥人員銳減至不足千人,第586團更是被縮編為僅剩3個步兵連,絕大多數戰士都由後勤人員補充。


    到3月6日,“聯合國軍”經過15天的連續進攻,每日推進不足1公裏,最終抵達漢江南岸,從楊平、橫城至東海岸江陵一線,將原本戰線的突出部分拉平。雖然“屠夫行動”的既定目標線已經實現,但李奇微對此並不滿意,因為他未能圍殲前出的人民軍第2、第5軍團,也未能給原州以北和砥平裏地區的誌願軍以重創。


    美國官方戰史中對此記載:敵軍巧妙地避開了代價高昂的戰鬥方式,從“聯合國軍”精心設下的陷阱中成功脫身。


    在美軍發動“屠夫行動”期間,大將軍返迴國內,戰場指揮暫時由鄧華代理。


    在將部隊全麵轉入運動防禦的過程中,鄧華注意到,美軍和韓軍以6個師的兵力從平昌到砥平裏一線齊頭並進,完全依靠炮兵、航空兵和坦克的火力對誌願軍和人民軍的陣地進行摧毀。盡管他們的推進速度因天氣因素和防禦部隊的逐次抗擊而不快,但始終掌握著主動權;相反,誌願軍和人民軍隻能一邊戰鬥一邊後撤,處境十分被動。


    他認為,要改變這種局麵,仍然必須依靠反擊這一有力的手段。


    2月17日,誌司下達防禦部署時,曾計劃進行反擊,設想將第39軍和第40軍作為機動突擊力量,在運動中尋機殲滅敵軍一部。


    鄧華重新審視了這一案件後認為,結合當前的戰場形勢,僅憑兩個軍的兵力發起局部反擊,難以撼動敵軍的整體進攻部署。要扭轉當前被動局麵,必須投入更多的兵力,組織規模更大的反擊行動。


    2月28日,鄧華與樸一禹、洪學智、解方聯名致電,提議在3月組織一次較大規模的戰役反擊。3月2日,大將軍在返迴朝鮮途中,途經沈陽時看到了鄧華發來的電報,立即複電鄧華並上報中央軍委,明確表示3月份進行這樣的反擊戰不合適。


    不同意在三月份發起較大規模的反擊,理由有三:首先,時間緊迫,來不及充分準備;其次,前線缺乏糧食和彈藥儲備,無法保障作戰需要;最後,提前行動可能暴露下一戰役的意圖,導致敵軍不敢深入到三八線附近的預設戰場。因此,他認為在三月發動大規模戰鬥勝算不大,還是應按原定計劃加強準備,待到四月再大舉出擊。


    在不具備反擊條件時,應謹慎忍耐,伺機而動,這樣的做法是恰當的。


    3月5日,彭德懷抵達安東,當晚便跨過了鴨綠江。9日,當他返迴誌願軍總部指揮崗位時,美軍已經展開了代號為“撕裂者”的新一輪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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