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李卿落的疑惑,男子眼神撲閃了兩下。


    他又低低的咳了兩聲,才迴道:“我叫什麽,並不重要。你已經猜到我與裴家三郎,是有交情的了吧?”


    “我救你們,不過是不想見他越錯越多罷了,並無其它意思,女娘不必多想。”


    “至於這裴家地牢,我會知道這個地方,並非因為我是裴家人。而是隻要留心,要發現此處也並非難事。”


    “走吧。裴三郎沒有追過來,他是有心給咱們時間逃走的,若再磨蹭,等他反悔可就沒有機會了。”


    說完,男子就撐著牆壁自己又站直了身子,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李卿落看向潘璃,潘璃咬牙起身:“我好多了,走吧。”


    然而越是往前,地道就越是狹窄。


    這次走了不過一刻鍾,後方突然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潘璃大驚:“有人追來了!”


    李卿落一把拉緊潘璃:“我們快走!”


    可偏偏走在前麵那個男子這時候體力不支,扶著牆竟走不動了。


    “你……”李卿落看向男子,一臉焦急。


    男子卻搖了搖頭:“你們快走,別管我。他不會對我怎樣的。”


    潘璃搖了搖頭:“不!我也曾以為自己的哥哥不會對我怎樣,可事實是在其真正的利益麵前,不管你是誰,若是擋了他的路,便都隻有死路一條。”


    “這位公子,你救了我們,我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男子聽她這麽說,臉上露出一抹疑惑。


    李卿落:“是,她說得對。我們不會丟下你不管。這位公子,你堅持一下,我們一起出去!”


    李卿落和潘璃一人一邊,架起男子就趕緊往前走去。


    隻是這男子太高了。


    李卿落的身高還好,能到男子的肩膀。


    但潘璃的個頭更矮一些,藏在男人的腋窩下麵,完全就像是一根拐杖。


    而且這男子穿的實在太厚,兩個女娘攙扶著他多有不便。


    “在前麵——追!!”


    後麵追來的人手裏舉著火把,李卿落迴頭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大約至少十幾人。


    看來,裴三郎今日是不打算放過他們了。


    “走!”


    三人更加快了腳步。


    隻是到了後麵三個人無法再並行,潘璃便到了後麵去,李卿落自己一人攙扶著男子快步移動。


    然而她越走也越是吃力。


    因為這個男子的體力似乎已經越來越不支,所以現在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就在李卿落快要徹底堅持不住時,前麵突然有了水流聲。


    三人走出去一看,是一條暗河。


    李卿落臉上露出一抹笑來,“太好了,你們可會鳧水?”


    然而事實是,除了李卿落,潘璃和這男子都不會。


    而且李卿落沒看見,這男子在看見水時,眼底一閃而過深深的畏懼。


    李卿落也不能丟下他們獨自而逃。


    於是一咬牙隻好道:“快,潘璃你和我一人脫一隻鞋子在岸上。”


    潘璃雖然不懂,但還是照做了。


    歪七扭八的丟了鞋子後,李卿落又看了看四周,然後把一旁一塊巨大的石頭費力的推進河裏。


    ‘撲通’一聲巨響後,李卿落三人便快速的通過更窄,而且變得濕滑的小路過了一道石屏。


    就在這時,身後那些人都追了上來。


    “她們跳河了!?”


    “剛剛有聲音,還有鞋子,就是她們!”


    “兩個臭娘們兒,還想逃,追——”


    接連著又是幾聲‘撲通’巨響,幾個人跟著跳下了暗河。


    然而這些人也都留了心眼,仍留了幾個繼續在岸上往前搜,而且很快就發現了李卿落他們三人的身影。


    “在這裏!她們在這兒——”


    “站住!”


    這些人腳步很快,追上帶著一個病弱男子的李卿落她們不過是片刻間的事。


    李卿落將潘璃推了一把:“快,你扶著這位公子趕緊走!”


    潘璃滿臉焦急:“可你……”


    李卿落:“我是我祖母裴秀珍的孫女,如何也能應付兩下,你們快走,別拖累我!”


    李卿落大吼一聲,潘璃咬了咬唇,扶起男子繼續往前跑去。


    那男子卻一步三迴頭,扶著胸口眼裏寫滿擔憂。


    李卿落看著衝過來的第一個打手,伸手就射出袖箭。


    那打手冷不丁地中了一箭,身子一晃竟滑下了暗河。


    李卿落手裏還有一根早就取在手裏當武器的箭支,等後麵的人罵罵咧咧的再衝上來時,她轉身靠在牆上,臉上一副驚恐無助又柔弱的樣子。


    “好你個臭娘們兒,竟然敢暗算我們——”


    那打手舉著刀過來,見李卿落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想起主子交代要抓活口,隻能忍著怒意又伸手過來抓她。


    然而李卿落等的就是這一刻,等人一撲近她抬手就向那人的脖子狠狠紮去——


    快狠準的殺人手法,她每日都在家中從不間斷的練習。


    終於,她的速度如今自己也很滿意。


    那人捂著脖子,滿眼不可置信,然而脖子上噴出的血柱還是讓他也跟著迅速跌落暗河。


    後麵的人這才不敢小覷李卿落,李卿落已經撿起地上的刀來。


    因為石道狹窄,所以她看著隻能一個個排著隊擠在石道上小心朝自己走來的打手,冷冷一笑:“他派你們這些嘍囉過來,是打算讓我練練手嗎?”


    “嘴硬。臭娘們兒,再不束手就擒,我就殺了他們!”


    後麵傳來一聲低喝,竟然是先前那幾個跳進河裏的遊到了前麵,然後上岸把潘璃和那男子給抓住了。


    潘璃一臉頹敗:“對不住,落兒,我終究成了你的拖累和負擔……”


    那男子也是一臉歉意:“別怕,會有人馬上過來救我們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惹來裴家打手們的一片嘲笑。


    “哈哈哈……到了我們裴家地牢,還能活著走出去的人,這世上可是沒有一個的。還做夢有人來救你們?哈哈,哈哈哈……”


    “你們馬上,一個個的就都要排著隊,受死——”


    咻——


    一聲冷箭劃破黑空的聲音,一箭直接封了那打手的喉。


    李卿落迴頭尋找放箭之人,隻看見一個高高的身影站在石階上,手拿長弓,正大步朝著這邊而來。


    緊接著,他身後冒出一群黑衣人,個個抽劍拿刀,朝著這邊虎視眈眈。


    “什麽人!?膽敢闖我們裴家暗道地牢,是想找死嗎?”


    明明這些裴家打手見到如此陣仗,已經各個心生了退意和害怕,但卻不得不繼續拿出假裝唬人的陣勢來。


    “什麽人?我們是大理寺的官差,你們裴家什麽勾當陰謀,今日也要統統顯形!”


    “若有束手就擒的,還能有活命機會。”


    “若有那誓死反抗者,今日統統格殺勿論——”


    李卿落瞬間聽出,這是追雨的聲音!?


    她臉上瞬間露出狂喜之色。


    而裴家這些打手一聽大理寺的名號,瞬間就嚇得魂魄都沒了。


    可哪裏又能束手就擒?


    誰不知道大理寺的手段和名聲,這要落到他們手裏,隻怕是個比死還慘的下場。


    “兄弟們,反正都是個死,拚了——”


    說完,這些打手就揚刀衝了上來。


    大理寺那邊的官差見狀,立即迅猛撲來,見到裴家打手就殺,到底勝在肅王平日裏的訓練有素,又人數眾多,下手個個狠絕不留情,且刀刀迅速封喉直接致命。


    一條條人命‘撲通’不絕的統統掉進暗河裏。


    李卿落就夾在中間,隻能抬手朝著前方撲來的裴家打手捅去,然後又跟著一腳將人踹下暗河。


    殺了一個後,李卿落就迅速轉身並找到潘璃和那病弱男子。


    好在這後麵的甬道就沒有那麽窄了。


    三人緊挨在一處,若有打手不識相地撲來,她提刀就殺。


    等後方這些大理寺的人迅速把裴家打手都給解決了,李卿落還來不及鬆口氣,就察覺到大理寺的官差們正一個個的都盯上了她們三人。


    莫名突然一片死寂……


    通往裴家的地道裏出現三個被窮追不舍的人,任誰都知道有問題。


    李卿落怕誤會,立即解下麵紗:“是我,追雨郎君、殺雷郎君!”


    看到她的臉,最前麵的追雨還來不及震驚,大後方那個高高的身影卻扒開人群先走了出來。


    “李、卿、落!你怎會在此!?”


    聽得出來,這聲音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李卿落卻一笑:“殿下,您可是差點來遲了。此事,說來話長……”


    說著李卿落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的段容時,心道:他們為何總能在這些場合遇見?莫不是二人天生氣場不對付?


    對上她的笑臉,肅王卻是狠狠瞪她一眼:“那就長話短說!你給本王過來!”


    潘璃的眼神在二人之間來來迴迴。


    那多病的男子也在盯著肅王。


    段容時扭頭看了二人一眼,潘璃迅速低下頭去,那多病的男子卻直直的與肅王對視了下去。


    肅王盯著此人,不善的眼神格外在男子身上停留頓了頓,然後才轉身往後走去。


    李卿落也隻能硬著頭皮跟著肅王離開。


    大理寺的人統統自覺避讓,並不敢多看李卿落一眼。


    隻有追雨的目光還敢不由自主的跟隨二人,等到了一塊巨石後就看不見了。


    追雨正要歪著身子再追視過去,卻被肅王一道喝令:“統統滾開!”


    聽得出,主子這會兒心情不是甚好。


    殺雷推了一把追雨,追雨趕緊麻溜的領著所有人繼續往前:“殿下,屬下等去前麵等您們!”


    “快,咱們繼續往前搜,今日務必將這裴家的秘密掀他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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