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心頭蒙上了一層陰翳,專門吃菜的蟲子吃過這個菜之後死掉了,菜裏…有毒?


    “眠眠,這批菜有沒有上到外麵去。”穆如清臉色從沒有過的認真和陰沉。


    “沒有沒有,這批是今天剛到的菜,我洗的時候發現的,還沒有上桌。”阮眠眠連連擺手。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若是這些可能有毒的蔬菜被客人吃了,恐怕會害了許多人,他們也要不明不白的進監牢了。


    “眠眠,你手上這是…”方大炮一把握住阮眠眠的手腕,隻見她白嫩的手心裏已經沾了一些這樣的黃色粉末。


    不等阮眠眠說話,方大炮一把把她拉到水池旁,讓她的手放在水池上方,提起一桶水替她衝洗著。


    一桶水澆下去,阮眠眠手上黃色的粉末少了許多,但還是沒有徹底洗幹淨。


    “眠眠,把你如何發現的這些東西細細的給我們說一遍。”穆如清緊鎖著眉頭,低頭查看著筐中的蔬菜。


    這些白菜從外表看和幹淨蔬菜沒什麽兩樣,但仔細瞧才能看見菜心裏的黃色粉末。這粉末不容易發現,雖能抖落一些,但用水都衝洗不幹淨,若是今天阮眠眠沒有恰好發現,恐怕就會被洗一次然後端上桌了。


    背後設局的人是想讓一品居身敗名裂,無法翻身!


    “眠眠,我看看你手上的粉末。”剛才一言不發的花大爺突然開口了,“我總覺得,好像見過。”


    阮眠眠把雙手伸到花大爺麵前,他仔細的左右看了看,又用一根筷子沾了一點,思量了一會兒才說話:“這像是…一種老鼠藥。”


    “老鼠藥?您是說這菜裏被人放了滅鼠的藥粉?會不會是菜農用來滅老鼠的,不小心弄到菜裏呢?”阮眠眠更疑惑了。


    “不可能,就算是菜農用來滅鼠的鼠藥,也不會隻放在白菜周圍,更不會在每一顆白菜菜心裏都抹上。”江心月否定了阮眠眠的猜測,“肯定是有人在這批菜裏下了藥,暗害咱們。”


    “我想起來了,菜農是不會接觸到這種鼠藥的。”花大爺一拍腦袋:“咱們普通百姓能買到的鼠藥是白色的藥片,需要自己研磨碎了拌上飯菜來用,但是這種黃色的粉末,我父親在宮裏當禦廚的時候曾經帶迴家過,是宮裏才有的鼠藥,外麵是買不到的。”


    “也就是說,是宮裏的人想害我們?”穆如清有些心驚,畢竟他不願觸碰權貴,更不可能和宮裏的皇親貴胄抗衡,萬一有權貴想害一品香,恐怕會是個大麻煩。


    “也不一定是宮裏,這種藥粉本來是宮裏的藥師研發出來對付宮裏的老鼠的,那些老鼠天天吃的是大魚大肉,普通的鼠藥它們不會去吃,根本無濟於事,所以就有藥師做了這種藥粉,灑在食物上讓食物更加香氣四溢,老鼠才肯吃,後來和宮裏打交道的朝中權貴也能弄到這種藥粉,漸漸的就在貴族圈子裏流行起來了。”


    花大爺對於宮中的事情知道的還是很多的,畢竟他父親做禦廚的時候他已經不小了。


    “我們也並沒有得罪權貴啊,是誰會害我們呢?”方大炮有些氣憤。


    “我們生意這麽好就已經觸犯到某些權貴的利益了。”江心月對這方麵看的比較通透,“那些貴族家裏基本上都有些產業,很多都是做高檔飯莊或者酒館的,他們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沒有靠山的我們蒸蒸日上搶他們的生意,恐怕這才是投毒的原因吧。”


    “是啊,槍打出頭鳥。把這一批菜都扔掉吧,心月你明天到農戶那邊去一趟,就說我們以後不進蔬菜了,另找一處進貨的地方。”穆如清雖然生氣,但作為這個家的頭腦,還是要妥善的處理好這件事情。


    “花大爺,你知不知道什麽辦法能把眠眠手上的藥粉去掉,這東西洗不掉,我怕會出意外。”方大炮十分擔心阮眠眠,畢竟毒藥抹在手上還洗不掉,就怕萬一碰了什麽東西吃進去。


    “有個辦法,用白醋,每天洗三次,三天之後就會消失了。但是這幾天她的手什麽都不可以碰到。”花大爺再三叮囑阮眠眠不可以摸其他東西。


    “那這幾天眠眠也別工作了,吃飯的話我們幾個誰有空就喂你,自己不要碰。”穆如清拿過方大炮的汗巾子把阮眠眠的手包了起來。見東家把自己的汗巾子拿去包阮眠眠的手,方大炮耳根有些紅了,連忙道:“是啊眠眠,這幾天我們照顧你。”


    “謝謝你們,本來人手就不夠,我還給你們添麻煩了。”阮眠眠有些難過。


    “別多想,你是大功臣,幫我們發現了這個陰謀,更何況我們是一家人,沒有客氣的道理。”江心月揉了揉阮眠眠的頭,輕聲安慰。


    “行了,都該幹什麽幹什麽吧,這件事忘掉就行了,我們不能討什麽公道,隻要保住了一品香就好了。”


    眾人這才散了,隻是這一天,人們臉上都沒什麽笑意。處理掉那些蔬菜,憂心忡忡的繼續工作了。


    次日一早,江心月便騎上馬趕去城郊的農戶家探個究竟。那藥粉是抹在菜心裏送來的,那菜又是農戶自己摘了自己送來,所以農戶哪裏不能不去看一看。


    到了城郊,順著蔥綠的農田來到村莊前,江心月發現有些對勁。農民往往是閑不住的,往往天不亮就會起來拾掇莊稼,更何況現在太陽早就出來了,可是這農田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反常的情況下越要小心,江心月拿出常用的麵罩戴上,把馬牽到隱蔽的樹林裏栓好,這才避開大路往村子裏走去。


    走進村,竟然連雞鴨的叫聲都聽不到,整個村子一片死寂。


    江心月小心翼翼的貼牆行走,沿著記憶裏的路線來到了提供白菜的農戶家。這戶人家的大門半掩著沒有上鎖,她貼牆聽了一會兒,裏麵沒有任何動靜,便側身進去了。


    剛踏進門,一股濃濃的血腥氣透過麵罩闖進鼻腔,這麵罩是江心月的師父傳給她的,有辟毒的功效,但血腥氣太重,還是讓她有些難忍。


    她走到屋門前,見到窗口的糊窗紙被割破了,推開門,見那農戶一家四五口人竟然都陳屍在地上,房間裏到處都是飛濺的血跡,農戶身上幾處明顯的刀傷,用刀之人顯然武功不低,刀刀皆中命脈,看樣子這幾人已然死了小半日了。


    江心月心中大驚,忙去挨家挨戶探查,見每戶都是這樣的情況,家中活物都被屠戮殆盡,竟然一個活口都不曾留下。


    難道下毒之人隻是借了農戶送菜的機會,怕事情敗露才屠村?天子腳下,一夜之間讓一個村子消失,到底是什麽人能做到這樣喪心病狂。


    江心月又迴到種白菜的農戶家,想仔細搜索出什麽,卻聽得後院有些動靜。她把劍提在手裏,放輕步子進了後院。


    這戶人家後院也種了不少蔬菜瓜果,房子後麵堆了一些不常用的農具雜物,看起來有些雜亂,突然,雜物堆上一個木筐晃了一下,江心月迴身出劍,用劍尖挑開了那筐,卻見裏麵突然探出來一張臉。


    筐裏居然有個看上去十來歲的小男孩。那孩子有些驚恐,兩手上還纏著紗布,把手擋在臉前,顫顫巍巍的開口道:“姐…姐姐,你不要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是這家的孩子嗎,為什麽藏在這裏?”江心月沒有放下劍,仍然盯著他。


    “我…這是我家,我和父親昨晚吵架了,賭氣跑出來沒有迴房間,忽然聽到馬蹄聲,接著又聽到有人闖進來,我父親母親求饒的聲音,我太害怕了,藏在這裏不敢出去,方才剛想出來看看,你就來了。”


    “你的手怎麽了?”


    “昨天做飯燙傷了手,這才包起來的,也是因為這個和我爹吵架。”男孩低著頭。


    那男孩像是受了大驚嚇,目光有些呆滯,灰頭土臉的樣子確實看上去可憐。江心月不再說什麽,盯著男孩看了一會兒,看不出什麽端倪。


    “你家人和村子裏的人都已經慘遭不測,你可願意跟我迴去?至少能保你安全。”江心月決定告訴他實情,畢竟是無法隱瞞的事實。


    “我…我願意跟你走。”男孩目光深邃,仿佛一眼看不穿,落寞的神情帶著悲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江心月拿出布條把男孩的眼睛遮住了,又給他戴上鬥笠,這才帶他到了拴馬的樹林裏,騎上馬帶著她一路迴了京城直奔一品香。


    此時一品香已經有不少客人了,為了不影響生意,江心月直接帶男孩繞到了後門,從後門進了院子。直到進了院子,她才拆下了男孩眼上的布條。


    院子裏,阮眠眠雙手還包著方大炮的汗巾子,此時她和穆如清坐在柳樹下的方桌上,兩人口中都分別含著一根青綠色的秸稈一樣的細條,細條的另一頭插在麵前的雞湯裏。


    “你們這又是在做什麽?”江心月也算是見慣了穆如清時常想出來的奇怪點子,卻也搞不清楚這是什麽。


    “我管這個叫吸管,用院子裏雜草的莖做的,把裏麵掏空了,外麵的杆很堅硬,像這樣口中一吸就能把湯喝到嘴裏,眠眠現在雙手不方便,用這個正合適。”穆如清衝江心月一笑,側頭看到了躲在江心月背後的小男孩。“這是誰?調查的事情可有結果了?”


    “上樓說吧,眠眠,你在這裏陪他一會兒,我和穆大哥去商量事情。”江心月衝穆如清使了個眼色,穆如清會意,起身囑咐阮眠眠一句便跟著江心月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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