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院子裏隻剩兩人,阮眠眠看到小男孩有些新奇:“你叫什麽名字呀?”


    那男孩隻是站著,盯著阮眠眠的雙手看了一會兒,沒有開口理她,自己在方才穆如清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見到小男孩對自己不理不睬,阮眠眠也不惱,繼續低頭喝湯了。


    她從小長在孤兒院那種地方,見過那麽多小孩子,自是知道孩子的性格是最捉摸不透的,有的喜歡熱鬧,有的則孤僻冷清,她隻當這個孩子是孤僻的哪一類了。


    約莫一刻鍾過去,穆如清和江心月才先後下樓,阮眠眠敏銳的注意到,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所以自覺地沒有出聲。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穆如清站在那男孩麵前,低頭問道。


    那男孩先是抬頭看了看,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江心月,這才開口:“我叫小虎,今年十歲。”說罷,他又低下了頭。


    “那你願不願意留在這裏,我們辟一間屋子出來給你住。”穆如清又道。


    “我願意留在一品香,我可以給你們幫忙。”這迴男孩倒是沒有猶豫。


    穆如清和江心月對視了一眼,沒再說什麽,江心月便帶著小虎去收拾房間了,江心月讓小虎住在方大炮隔壁的屋子,這也是穆如清的意思。


    等江心月帶著小虎進了屋子,阮眠眠才抬頭問穆如清:“穆大哥,他是誰?”


    穆如清坐下來,端起碗喝了一口,才看著阮眠眠:“眠眠,你剛才和他有說什麽嗎?”


    “沒有,我問他叫什麽名字,他沒理我,然後就沒說了。”阮眠眠搖了搖頭,穆如清的神色更凝重了些。“好,還是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觸,也不要和他單獨待在一個地方,知道了嗎?”穆如清囑咐道。


    “我知道了。”阮眠眠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要防著這個小孩子,但是還是想都沒想就聽穆如清的話,對這個奇怪的孩子提防了起來。


    那孩子自從迴了房間,便再沒出來,就連晚飯都是江心月給他單獨端進房間的。眾人都忙著,自然沒有過多的在意他。


    到了晚上最後一位客人也走了,一品香的幾人才圍坐在二樓的圓桌前吃晚飯。今日的晚飯是花大爺做的幾樣小菜,配上大米粥,簡簡單單卻不失滋味。


    “我有件事情和大家說。”穆如清停下筷子。“今天那個小男孩大家都看到了,他給我們提供白菜的農戶的兒子,今天心月到那個村子裏去,發現有人屠殺了整個村子,隻這個叫小虎的男孩逃過一劫。”


    “什麽?那下毒之人竟然敢在京城附近屠村?”眾人心中大驚。


    “估計還不止如此,下毒之人是衝著我們來的,隻是連累了這一村的農民。這一次沒扳倒我們,他們肯定會在其他地方想辦法的,這段時間你們工作的時候發現任何情況都及時說出來,咱們也好想對策。”


    “對了,還有這個小虎,暫時讓他住在我們這,但是不必和他過分親近,也不要對他說咱們的事情。”穆如清補充道。


    話已至此,眾人心裏自然有數,暗下決心工作一定要細心周到,不能再讓人有可乘之機。此事還是讓一品香的人們心裏憤怒又無助,就連平時活潑機靈的阮眠眠此時都扁了嘴,隻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碗筷,其他人更是沒吃多少。


    雖說遇到這麽多麻煩事,但生意還是要繼續做下去的。第二天一品香正常開張,依然是門庭若市,幾乎沒有空著的桌子。


    阮眠眠雙手還包著,暫時不能做吃播吸引客戶,隻能待在院子裏,時不時去廚房和花大爺聊聊天。


    “花大爺,您說宮裏是什麽樣子的呀?”阮眠眠擺弄著包的鼓鼓的手,好奇的問。


    “宮裏啊,宮裏富麗堂皇,什麽好東西都有,就連牆上的瓦片都閃著金光。宮裏的貴人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他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從來不為生計發愁。”花大爺說著,手裏切菜的動作並沒有停下。


    “那他們為什麽會有人要害我們呢,真是想不通。”在阮眠眠心裏,她和那些權貴之人從來沒有交集,而且她在孤兒院的時候,偶爾有來行善的貴婦人和小姐,都是麵帶微笑,高貴疏離的。


    正說著,忽然方大炮從前廳跑進了內院,朝廚房裏的二人喊道:“眠眠,花大爺,快去前廳看看,有一隊衙門裏的官兵衝著咱們一品香來了!”


    阮眠眠忙扶著花大爺到了前廳,那一隊官兵已然已經進了門口。穆如清和江心月已經在大廳裏了。


    隻見穆如清迎上去,不卑不亢的開口:“各位軍爺,我是這一品香的老板,請問有何貴幹。”


    為首的軍官一臉兇相,並不正眼看穆如清他們,而是一拍桌子:“自是有要事交辦,爾等乖乖聽令便是。”


    客人們見有衙門的人上門,還如此氣勢洶洶,並不敢惹火燒身,紛紛低頭逃出門去,隻一會兒原來還熱熱鬧鬧的大廳裏便隻剩下官兵和一品香的人。


    見到人都走幹淨了,那軍官又開口道:“有人告發你們飯莊屠戮無辜百姓,劫掠綁架幼兒,我等特來查辦。來人,搜!”


    那軍官一開口,身後的官兵便分散開來,不由分說的翻箱倒櫃。那為首的又趾高氣昂的直奔後院而去。一品香的眾人也隻好跟著他進了後院。


    到了後院,卻見那小虎已經打開門走出來了,那官兵見狀,冷哼一聲:“看到沒有,拐騙幼兒,這就是證據。”


    小虎似乎沒什麽動作,仍然低頭不語,讓人看不清表情。


    “你!你怎麽能這麽說!明明是我們好心收留他,怎麽可能是拐騙?小虎,你說話啊!”阮眠眠著急了,兩隻眼睛瞪圓了。


    穆如清上前一步,擋在阮眠眠身前:“辦案也要講究證據,這孩子是我們救迴來的,又給他飯吃,怎麽成了拐騙?”


    那官兵輕蔑的一笑:“嗬,哪有犯人說自己犯了法的?不如聽聽這孩子怎麽說吧。”


    眾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小虎身上,在一品香都沒怎麽開口的小虎此時竟然抬起頭來,不假思索的開口了:“我是他們拐來的,村子裏的人也是他們殺的。”


    方大炮氣急了,要衝上去和他理論清楚:“我們收留你,怎麽成了我們殺的人?你還有沒有良心?”


    那小虎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也不看他們。


    那官兵又開口道:“怎麽樣,有證據了,還不跟我們去衙門裏交代清楚?”那一堆人便上前來想要把一品香的幾人捆起來,穆如清和方大炮花大爺把江心月和阮眠眠護在中間:“我們行得正坐得端,自認並沒有罪過,你們也不必捉拿,我們跟你們去就是,正好在公堂上還我們一個清白。”


    一品香眾人跟在那官兵身後,後麵一隊衙役,走出了一品香大門。


    街上早有百姓們指指點點,紛紛猜測這家飯莊到底犯了什麽大罪遭到捉拿。看這情狀,阮眠眠有些憂心,她也知道做生意靠的是好名聲,雖然她知道穆如清肯定會讓一品香的人安然無恙,但這件事仍然對一品香名聲有礙,往後做生意肯定更加艱難。


    那領頭的官兵臨走時看了眼一品香對麵茶樓的二樓,拱起手微微行了個禮,雖然動作不大,但還是讓穆如清察覺到了,他不動聲色抬頭,卻看不到窗戶後麵的人影。


    “主子,按您的吩咐,一品香的人被帶到衙門了,您看這案子要怎麽審?”仆從恭恭敬敬的在那男人的耳邊迴話。


    “開店的,自然是名聲要緊,那就公開審吧,百姓都可以去看,不必阻攔。”


    “是,奴才這就通知京都府尹。”那仆人行禮隻後退了下去。


    這邊,穆如清一行人來到了京都衙門,見堂上已經有主審官員端坐了。穆如清心裏暗道:果然已經下了套,就等我們來,他們好演這場戲。但他麵上仍未顯出什麽,帶著眾人從容的進去。


    “咳,咳!”坐在主位的那人麵容威嚴,表情嚴肅,清了清嗓子便道開庭。


    此時那叫小虎的男孩已經站在穆如清對麵,沉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麽。衙門外也多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


    畢竟這樣公開審理的一定是大案子,而被指控的居然是最近京中爆火的一品香飯莊,這樣的消息一出,就在百姓間傳開了。


    “有人指認一品香屠戮百姓,拐騙幼兒,你們可知罪啊?”那大人一拍桌子,一副凜然之相。


    “我等普通百姓,無緣無故為何殺人?大人可有證據?”穆如清問道。


    “有證人親眼看到你們飯莊的這位女俠騎馬到了村裏,不過半個時辰又帶了這男孩離開,你們走後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被人殺死,還敢說與你們無關?”那官員捋了捋胡子:“帶證人上來。”


    一個衙役應聲下去,不一會兒便帶來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年輕男人。那男人先是畏畏縮縮的向座上的大人行了禮,跪下才開口:“大人,小的不敢撒謊,我是城郊溪水村的農民,那天到地裏施肥,見到一位女俠進了隔壁的溪流村,然後帶了個小男孩出來,他們走了隻後我去溪流村,村裏的人都被殺光了。”


    那年輕男人抬頭看了眼江心月,又看了看小虎:“那女俠便是眼前這一位,這個小男孩便是當時她帶走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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